喬沫疑惑地看著他手裡揚到自己面前的筆,不可思議地聽到從筆裡流瀉出來的一個極爲熟悉的聲音,“越,你居然不相信我懷孕了!你居然不相信我懷了你的孩子!”夏若初用最親暱的稱呼痛心疾首地說著讓她無法接受的事。
喬沫美眸驀然瞠大,這居然是一支錄音筆,錄的還是夏若初和牧玄越的對話。四肢百骸流竄過傷痛,她彷彿看到夏若初楚楚可憐的模樣站在牧玄越面前告訴他,她懷孕了。
她深呼一口氣,努力接受這個事實,然而,錄音筆裡牧玄越的話卻讓她難以置信。
牧玄越冷笑,“你真的懷孕了嗎?你要我怎麼相信你,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又是你跟西爵翌串通好來騙我和喬沫的,爲的就是讓喬沫對我死心,讓我對你愧疚對你負責!”
“難道你不該對我負責嗎?”夏若初歇斯底里,“你喝醉了酒,在我不方便的時候把我當成喬沫奪走了我的第一次!我愛你,在喬沫拋棄你的時候,是我日夜不分守在你的身邊安慰你!是我在照顧你的爸爸!是我出錢替你扛下了點皇的債務!”
“你腿腳不方便?”牧玄越仍然是冷笑,但不難聽出口氣透著厭惡,“你就這麼把我牧玄越當成一個傻子?”
“夏夏,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單純的姑娘,所以即使我不相信自己會酒後亂性,但我仍然沒有懷疑過你!”他痛心疾首,“但是當我知道你的腿傷是假的之後,我就開始調查你,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跟西爵翌的陰謀。西爵翌見他無論用什麼無恥的方法都沒辦法將喬沫從我身邊搶回去,他就主動找了你,他出計謀讓你來破壞我和喬沫的感情,然後幫你奪回你外公留下來的財產!而你,爲了奪回你外公留下來的財產,你出賣良知!出賣能爲你出生入死的好朋友喬沫!甚至出賣你自己的身體!”
“我沒有!”
“還狡辯!”牧玄越如困獸一樣暴喝,“我跟喬沫在國都影院看電影他跑來攪局,我牧氏破產被收購是他做的,我畫室被燒也是他做的,你住院跟我發生關係是他指使的,最後他還做好人給喬沫看,更可恥的是還放火要燒死我父親!”
喬沫腿一軟,差點摔倒,還好花弋痕及時扶住了她,關了錄音筆,關切地說,“算了,咱們不要聽了。”
“不,我不相信這些都是西爵翌做的。”喬沫奪過錄音筆,手指發抖地要打開,她還沒聽夏若初承認,她不相信,但手指抖得好幾次都沒按開錄音筆。
“我真不忍心看到你難過的樣子。”花弋痕說這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幾分真幾分假,只知道看到她難過,心口會疼。
“打開!”喬沫發瘋地喝了一聲,花弋痕這才重新將錄音筆打開。
夏若初幾近絕望的聲音流瀉出來,“對,既然無論我如何隱瞞你都不會愛我,那我也沒必要隱瞞得這麼辛苦了。沒錯,是西爵翌找我,要我幫他拆散你們,他說他會不擇手段,哪怕殺人放火,都要把喬沫從你身邊奪走!點皇從一開始就是他設好的一個圈套,他那麼陰險狡猾的人,他會有什麼手段做不出來!他找我,我就知道了他要對付你,如果我不答應他,他會整死我!但我懷孕卻是真的!”
夏若初還有一件事沒說:她除了真心愛牧玄越之外,她對喬沫的刻薄,有帶點私心,更多的是不希望她再
回頭,因爲他們誰都鬥不過西爵翌,她跟在西爵翌身邊其實比跟著牧玄越好。
錄音筆還在不斷地發出聲音,但喬沫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了,她狠狠地將錄音筆扔了出去,咬緊牙根,脖子梗得硬直,側頭望著泛著白光的天空,眼淚在眼眶之中打著轉,她硬是不讓眼淚流出來。
她不是沒懷疑過西爵翌,但她更願意去相信他,畢竟十六的感情,他已經在她心裡生根發芽,被她視爲最親的親人。
哪怕知道牧氏是被他收購了,當他半年後再對她溫柔時,她還是傻傻地相信了,因爲她覺得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十六年的相處,誰都不能說割捨下誰就能馬上割捨下誰,他還是關心她的。
面對牧玄越的指責,她次次維護西爵翌,選擇相信西爵翌,卻沒想到牧玄越的指責並非空穴來風,並非是他吃醋的心在作祟。
原來,她一直信錯了人。
原來,她一直看不透人性的醜陋。
原來,她和牧玄越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全是他設的局。
原來,自己好傻。
西爵翌毀了她美好的愛情,毀了牧玄越,毀了夏若初,毀了牧玄越一家人!
她發誓,從此以後不要再相信人了!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花弋痕握著她的雙肩,心疼地注視著她,“我本來是派瞳夕去打探一下夏若初懷孕是真是假,沒想到她去醫院後,剛好聽到夏若初和牧玄越在吵架,所以用隨身攜帶的錄音筆錄了下來。”
驀然,他的身體被喬沫用力推開,她發瘋地往大路跑去,花弋痕拽住她,明知故問,“沫沫,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西爵翌,我要問清楚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就因爲想要得到她嗎?爲了要得到她,他就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人嗎?喬沫甩開花弋痕,轉身就要跑。
“行!你不就是要找西爵翌?他在哪裡,我帶你去!”花弋痕抱著她,把她拖進車裡。
喬沫冷靜了一會之後,從嘴裡吐出三個字,“帝樂宮!”
帝樂宮是唐三的陣營,整座建築模仿歐洲的宮殿而建,大氣恢弘,龐大威嚴,宮殿頂端的超大夜明珠無不時時刻刻在昭示著它家主人是超級大富豪,富到到處流油的那種。
帝樂宮外圍有人持槍把守,木瞳夕的車子纔在帝樂宮大門前踩下剎車,喬沫首當其衝就從還未完全停穩的車上跳下來,衝到拱形恢弘的白色大門前。
見到有人到來,本來就持槍警惕的守衛毫無意外地將喬沫攔住,“你是誰?這兒不是你可以隨便亂闖的地方!”
“誰敢攔我!”喬沫火氣上頭,語氣衝得不得了,目光犀利地掃了兩名守衛一眼,就要橫撞進去。
兩名守衛被她犀利的眼刀颳得肉疼,但職責在身,哪容半刻鬆懈,持槍就架在喬沫面前,“攔的就是你,再不走就把你綁起來!”
喬沫抓住兩把架在面前的長槍,高傲地昂起高貴的下巴,瞪著兩人,一字一句,“我是西爵翌的女人,看你們誰敢碰我的身子一下!”
兩名守衛怔愣了一下,要是西爵總裁的女人,他們是萬萬不敢傷分毫的,看這女子高貴的模樣,一般人還真沒有這種氣質。
喬沫趁兩名守衛怔愣的一瞬間,蠻橫地用身體撞開槍,兩名守
衛下意識將槍移開,她就傲然地大步走了進去。
但帝樂宮哪是這麼容易闖的,喬沫馬上又被第二層守衛攔住,在她就要發飆時,從裡頭匆匆走出一名黑西裝男子,大聲喝道,“住手,這是西爵總裁家的大小姐,你們眼睛都長在屁股上了,沫兒小姐來過好幾次,你們還不認識!”
喬沫認得這人,雖然不知道名字,但這人經常跟在唐三身邊,她每次來帝樂宮都見到這人。
守衛馬上收回槍,垂首跟喬沫道歉,黑西裝男子把兩名倒黴的守衛痛批一頓之後,瞇著眼睛看著大門外花弋痕的車輛,雖然看不到車裡的人,但覺得這車有點眼熟。
喬沫卻沒空聽他羅裡吧嗦罵人,邊甩開步子向裡走,邊大聲問,“西爵翌人呢?”
如此直呼名諱,還是火沖沖的口氣,黑西裝男子頓然覺得這向來純淨得像瓶礦泉水的姑娘,今天是來找茬的,忙跟上來,“西爵總裁正跟我們主人在開會商議要事,不知道沫兒小姐找西爵總裁有什麼事?”
“在哪兒開會?”喬沫踏進富麗奢華的大殿內。
“沫兒小姐先在這裡坐一會,我通知西爵總裁,讓他開完會馬上來找您。”黑西裝男子欲領喬沫到虎皮沙發上坐,一邊示意女傭上茶。
“我問你他在哪兒開會!”喬沫大喝了一聲。
這姑娘今天吃炸藥出來的?黑西裝男子從未見過純淨礦泉水發飆,愣了一愣,下意識開口,“樓上會議室。”
喬沫馬上拐到旋轉樓梯口,火氣沖沖地跑上樓。
“沫兒小姐,你不能上去打攪主人他們開會。”黑西裝男子忙跑上去要阻止她,身後還跟了幾個幫手。
二樓房間很多,每個房間都一樣,喬沫也不知道哪間是書房,首先踢開一間的門,裡面沒人。
黑西裝男子帶著人涌到門口,“沫兒小姐,你聽我說,你到……”
“讓開!”喬沫見被堵著門出不去,回身操起一個酒瓶,砸碎了,指著面前的人,“誰敢撲上來阻攔我,別怪我酒瓶不認人!”
“讓!讓!讓!”黑西裝男子急忙帶著人後退,“沫兒小姐,您把酒瓶放下,千萬別傷了您自己,您……”
“別廢話,讓開!書房在第幾間?”
“第四間!”還是放行吧,瞧這姑娘吃炸藥的氣勢,萬一搞不好沒傷到他們這些下人,傷到她自己,西爵總裁非剝了他們的皮不可。
喬沫拿著酒瓶在他們面前晃了晃,把他們逼到樓梯口後,快速從房間裡出來,走到第四間,踢門而入。
圍坐在長方金絲楠木桌邊的人被強大的踢門聲驚得個個回頭,就見喬沫嬌小的人握著一個碎酒瓶站在門口,純淨的一張小臉盡是煞氣,嫩脣抿成一條線,眼神噴火。
怎麼看,這姑娘都像是來複仇的。
啥情況?
在場的唐三、邵辰榮、鍾齊、還有帝樂宮的幾名掌事,個個腦門冒著大大的問號,看完喬沫之後,又齊唰唰將目光投向西爵翌,心裡同樣在想:這姑娘來尋仇,找的肯定不是自己,是坐在主位上的某人。
西爵翌的位置正面對著門,一擡頭就看到像殺手來複仇的喬沫,鷹眸微微一縮,料事如神的他也同樣不知道這姑娘這氣勢是要鬧哪樣,不過直覺告訴他,這事不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