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皇宮往廊房的走道上, 鑲嵌著瑪瑙方磚,方磚上裝飾著真金壁畫裝飾,所有的門窗和欄桿上都佈滿精雕細刻的圖案和經文。
拖雷從由名貴石材鋪成的大廳穿過的, 到達成吉思汗的住所。
成吉思汗和他新得的西夏王妃, 半倚半靠地在塌上說笑。拖雷目不斜視, 詳詳細細地向父汗彙報一遍戰況。
成吉思汗頻頻點頭, 摟著他的西夏王妃, 談到拖雷的小兒子,“雪別臺今年二歲了吧?”
拖雷回答父汗,“是的, 雪別臺今年2歲了。”
拖雷的兒子裡,只有雪別臺一直跟在拖雷身邊, 由拖雷親自養大。見雪別臺和拖雷, 成吉思汗就覺得很像拖雷和自己。窩闊臺等其他幾個兒子, 都或多或少有些畏懼成吉思汗,只有拖雷並不怕他。甚至, 雪別臺的母親曾冒犯過成吉思汗,但拖雷最仍一如既往地寵愛她。
成吉思汗年歲大了,完顏連池當年惹怒他的仇,現在也釋懷了。更主要的是,他的兒子喜歡這個女人。
對於自己這個最小的兒子, 成吉思汗總是有些過分的寵溺。
“雪別臺的母妃, 她是叫完顏連池吧?”
“是的。”
成吉思汗莫名生出感嘆, “她爲你生下雪別臺, 也算功勞。等她到了, 讓她和雪別臺一同來見我吧。”
拖雷跪謝父汗恩賜,就出了成吉思汗的寢宮。
他剛走出宮門外, 窩闊臺一人驚慌失措地闖進來,一手提著佩刀,一腳踢開宮廷大門,咋咋乎乎地大喊,“西夏王叛亂,父汗危險!”
內殿中。
成吉思汗汗水淋漓,和年輕的王妃在塌上翻滾。西夏王妃媚眼如絲,一雙纖手宛如神賜,讓他愛不釋手。
她讓他極度的歡愉,同時讓這個男人瞬間沉淪地獄。
猝不及防的成吉思汗難以置信地睜開眼睛,瞳孔收縮,伴著痛苦的一聲大呼,像泄了氣的球一樣軟綿綿癱倒下去。
衛兵水泄一般蜂擁而入,早已來不及了。自殺的西夏王妃身旁,赫然躺著成吉思汗慘不忍睹的屍體。
蒙古兵在巨大的震驚面前,失去主神,被埋伏在皇宮四周的西夏兵得手,互相推搡踐踏,亂成了一團。
在西夏回蒙古的路上,有一輛金帳華蓋的馬車,緩緩地行駛在
馬車中是蒙古的監國拖雷,他坐在金椅上,沉靜地聽朝魯的彙報。
成吉思汗過世後,拖雷平定西夏國的戰亂,成爲蒙古三軍的統領。雖然汗位三哥窩闊臺的,但屠西域,滅西夏的拖雷掌握著蒙古國的實際權力,更讓蒙古人敬畏。
聽完朝魯的轉述,拖雷的指節輕輕敲擊竹椅,一時沒有說話。
半晌他開了口。
“南宋不同意我們借道?宋人的主意打得真是精明。”
攻打金國,除了從正面戰場力取,還有一個捷徑,就是借道南宋,繞道夾擊金國。
可南宋名義上和蒙古合作,又不採取實際行動得罪金國,對於蒙古借道伐金的請求,居然拒絕了。
對宋朝下一步該怎麼辦,朝魯小心地試探拖雷的態度。
“在興洲我們駐紮了重兵,隨時可以強行借道宋境,攻入金國。”
拖雷絕對不滿足於此,他要給宋人一些教訓。
“朝魯,進入宋國時,順便把路過的地方都清理一下。”
拖雷的話就是最高的軍令,朝魯心知肚明,拖雷是不打算“商談”借路南宋了。
“我會讓宋人明白蒙古人的決心。”
朝魯能夠獲得拖雷的信任,也是靠著承擔著護衛連池和王子雪別臺的任務。
“將軍,我已奉命把王妃接來軍中,現在正在路上。”
提到連池,向來嚴酷的拖雷緊繃的精神放鬆下來,整個的臉龐顯得益發年輕和精神奕奕。
雖然隨軍對於連池是件苦差,但拖雷要看著雪別臺長成爲一個能殺伐四方的蒙古男兒。
雪別臺體內流著成吉思汗的血液,他不像金人一樣,是不能被馴服的。在這點上,連池對雪別臺的教化就顯得過於溫和了。
他站起來, “你親自去接她們,要確保路上的安全。”
畢竟這裡不比草原,已進入了南宋境內,隨時可能遭遇南宋的官兵。
在西夏前往南宋的路上,幾個士兵護衛著一輛馬車,正路過蒙古兵的關卡。
“車上什麼人?”蒙古兵哨兵隊長質問。
這輛裝飾低調的馬車停了下來,連池抱著伊伊學語的雪別臺,打起車簾。
“車中是統領的王妃和汗孫,請各位借個道。”護送的馬伕說。
既是拖雷的家眷,蒙古哨兵檢查過身份,很快揮手讓他們過去,“王妃請過。”
“汗子讓王妃在此等待,請王妃稍作休息。”馬伕停住了。
這裡離終南山不遠,南鄰四川,爲南宋、大金、西夏的交界之處,是從西夏和南宋進入金國的水陸前線。
車裡呆著太悶,連池提裙下了馬車,把雪別臺交給隨從,問馬伕,“這兒是哪裡?”
“這是南宋的興州。”馬伕說。
馬伕走過的路多,見識也要比平常人豐富,總覺得這位和氣的王妃和強蠻的蒙古人不同,像是受禮教出來的中原女子。看容貌,又不似輪廓鮮明的金人,倒像漢女多一些。
他一直在蒙古人手下做事,對於蒙古人仍懷有畏懼,就算疑心,也不敢多問。
這位王妃似有所動,幽幽地說,“興州?我生父便是生於此處吧。”
這位王妃竟果然是漢地血統,可興州距離蒙古何止千里,這漢女不知如何背井離鄉去了蒙古。
“你們隨我去看看。”連池神色複雜,緩步沿小路向小村落而去。護衛們不敢疏忽,統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