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含住笑意問：“什麼禮物？”
“媽媽欺負天佑，禮物沒有了。”
天佑見夜鶯起了好奇心，反而賣起了關子。
“好了，乖兒子，媽媽只不過跟你開了個小玩笑，你不要生氣嘛？”夜鶯更好奇了。
“天佑，你就快點告訴媽媽吧。”
天佑面無表情的拿出個信封，遞到夜鶯手裡。
“就是這個。”
夜鶯打開信封，取出一張瑞士銀行的銀行卡。
“嗯？”她疑惑不解。
“天佑，你哪兒來的？”
天佑一臉的洋洋得意。
“你猜——”
“不會是路邊撿的廢卡吧？”
夜鶯翻來覆去的看了看，卡片很新，倒不像是被丟棄的舊卡。
天佑搖搖頭
“當然不是啦！”
“那你從哪兒來的？”夜鶯蹙眉。
“你可不符合他們開戶的資格。”
天佑笑瞇瞇的眨了眨眼。
“我用媽媽你的名字開戶，不就可以了？”
“你哪來的錢？”
夜鶯還是不相信，這件事，怎麼聽起來這麼不合常理呢？
天佑連連搖頭嘆息。
“媽媽，你也太不瞭解你兒子了，你別看我年紀小，就以爲我什麼都不會。”
“天佑……”
夜鶯不由緊張了起來，這孩子，該不會……
“你不會是，也加入了鳳凰社了吧？”
“怎麼可能？”
天佑小臉上，一片嚴肅。
“我一心想著幫媽媽離開這裡，我自己又怎麼會捲進來？”
“那就好、那就好。”
夜鶯拍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媽媽不求你將來多麼厲害，只求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天佑一瞬不瞬的望著夜鶯。
“難道媽媽不想自己也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嗎？”
夜鶯皺了皺眉，坐下來，出口的話，分外無奈。
“天佑，這世上的很多事，都不能如我們所願的……”
她都不知道，她還能保護天佑多久。
天佑現在還好，鳳凰纔可以對他視而不見，可等他再長大一些，鳳凰會怎麼對待一個長期待在基地裡的外人呢？
這一陣子，她越來越不安，越來越擔心。
如果將來，鳳凰要天佑也加入鳳凰社，而兒子卻不肯答應，那等待他的，又將會是什麼呢？
如果可以離開……
“媽媽，我陪你去見鳳凰吧。”
天佑把夜鶯的糾結情緒，悉數看進眼裡。
“這張卡里的錢，足夠讓你獲得自由了。”
夜鶯涼涼的笑了笑，呵疼的把天佑摟進懷裡。
“天佑，你不要跟媽媽開這種玩笑！”
“天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天佑有些著急了。
“媽媽，這卡里真的有那麼多錢！”
“怎麼可能——”夜鶯有些愣住，皺了皺眉，聲音轉爲嚴厲。
“天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媽媽放心，這些錢很乾淨，都是你兒子我自己掙的。”
天佑知道夜鶯不會輕易接受來路不明的東西，連忙向她解釋。
“媽媽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炒股票和基金，這些錢，可都是我賺回來的，怎麼樣，你兒子厲害吧？”
他笑得自豪而澄澈，一雙稚氣的眸子，清澈見底，任誰也無法對有著這樣眼神的孩子產生懷疑。
夜鶯心裡雖然還不相信，卻說不出懷疑的話來。
“真的？你沒有騙媽媽？”
“媽媽，你不相信天佑嗎？”
天佑拉著夜鶯，在電腦
前坐下，打開股票帳戶的交易記錄。
“媽媽，你自己看吧。”
一筆筆收入，都有著翔實的數據。
夜鶯蹙眉，認真的看了半天，不得不相信，她家的兒子，真的不是蓋的。
“這些都是真的？”
她有些激動，更多的是驚喜。
“天佑，你什麼時候學會炒股的，媽媽怎麼不知道？”
“唉。”
天佑小大人的嘆了一口氣。
“炒股可不是什麼好事，我要是早告訴你，你還會同意嗎？我可是把你給我的零用錢，全都投進去了的！”
夜鶯忍不住笑了。
“你那點零用錢，算得了什麼啊？”
就算全賠掉，她也不至於會心疼好不好？
不過，她家的寶貝兒子是如何做到的？
他今年可才七歲耶。
而且，連七歲的生日都還沒過……這似乎有點太匪夷所思了啊。
“媽媽，你別磨磨蹭蹭啦。”
天佑怕耽擱久了，夜鶯會看出什麼破綻，連忙催促著她。
“我們快去找鳳凰老大吧！”
“好、好、好！我們這就去！”
夜鶯不由笑了，這臭小子，改天她一定要好好問清楚，他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什麼？你要離開？”
鳳凰一臉驚訝，手裡的茶杯，險些掉到地上。
夜鶯恭敬的垂著頭，雙手把銀行卡舉到鳳凰面前，態度謙卑一如從前。
“是的，鳳凰姐。這張卡，請你收下。”
“你倒是能幹……”鳳凰瞟了眼那張卡，並沒有接過去。
“這麼快，就把錢掙夠啦？”
“這全都有賴鳳凰姐你的栽培。”
夜鶯依舊低眉順目，心中卻覺得分外忐忑，鳳凰的態度曖昧不明，她真的沒底啊。
“呵呵。”鳳凰笑得很勉強，而且剛一出聲就收住了。
“既然你這麼感激我栽培了你，又爲什麼會想到要離開呢？”
“難道，在我們鳳凰社，做的不開心嗎？”
鳳凰的眸子，是陰冷的。
“當然不是。”夜鶯感覺到了鳳凰的不悅，更加小心謹慎。
“我真的很感謝鳳凰姐這些年，對我和天佑的照顧和包容，鳳凰姐的每一句教誨，我都銘記在心，不敢或忘。
“我記得鳳凰姐當初說過，鳳凰社，是你一生的心血，你不會用殺戮來褻瀆它；如果我們中有人想要離開，只要能夠支付等額的錢，就可以買回自己的自由……”
“不錯。”鳳凰點點頭。
“我的確這麼說過。都那麼久了，沒想到你還記得……夜鶯，你真的想要離開嗎？”
夜鶯凜了凜心神，低頭答道：“是。”
“你知道，我一直很倚重你，不想失去你……”
鳳凰似乎有些累了，揉了揉太陽穴，閉上了眼睛。
“這件事……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是。”夜鶯知道，她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你去吧。”
鳳凰揮了揮手。
夜鶯只好躬了躬身，帶天佑離開。
夜鶯走後，鳳凰緊閉的眼，陡地睜開；裡面，是一片毫不掩飾的殺意——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出來吧。”
她收縮了瞳孔，心中已有了決定。
雪雁緩緩從旁邊走了出來。
“鳳凰姐！”
“嗯。”
鳳凰看了她一眼。
“你派人殺夜鶯的事，你知道我爲什麼不過問嗎？”
雪雁驚訝的擡起頭，飛快的看了鳳凰一眼，待看到後者面色如常，才定下心來，搖搖頭。
“不知道。”
“我不攔你，是因爲。”鳳凰頓了一頓，惡毒的說。
“——不聽話的狗，是不配得到主人的憐惜的。”
雪雁眸中一亮，沒有敢接口。
“既然不爲我所用，那也沒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鳳凰冷冷的笑了。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記住——我不要活口，不論是她，還是那小野種，統統都給我……嗯！”
雪雁咬了咬牙。
“是，我明白。”
從鳳凰那裡回去之後，夜鶯一直惴惴不安。
天佑乖乖的坐在她身邊，屏氣凝神，生怕驚擾了她。
“唉……”
夜鶯心中愁楚，不自覺的發出一聲長嘆。
“媽媽，你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
天佑連忙安慰的輕拍夜鶯的手背。
“鳳凰老大可是鳳凰社最有權威的人，她不會說話不算數的。”
夜鶯淺淺一笑，把所有擔心和憂慮藏進心裡：兒子，不是所有人都會信守自己的承諾的，尤其是鳳凰這種，習慣了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人……
天佑疑惑地看了夜鶯一眼。
“媽媽，你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你說的都對。”
夜鶯不想讓天佑擔心，掩飾的笑了笑。
“天佑啊，等你將來長大了，也一定要做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嗯！”天佑認真的點點頭。
“媽媽放心，我一定會的。”
“乖兒子！”夜鶯摸了摸天佑細軟的頭髮。
“你餓了吧？媽媽去給你下面條吃。”
天佑望著夜鶯進去。
“媽媽，我要吃兩個雞蛋。”
“知道啦。”
夜鶯高聲回答。
母子倆儘管內心都很緊張擔心，但卻都不願在對方面前表現出來。
然而此刻，兩人都不用再刻意假裝，也不用再苦苦掩飾，幾乎同時露出了痛苦莫名的情緒……
夜鶯面色平靜的看天佑把一碗麪吃完，意猶未盡的舔著小舌頭，忍不住微微搖頭。
“天佑，我馬上買張機票給你，你去A市找你爸爸，好嗎？”
“那媽媽呢？”天佑想讓夜鶯和他一起走。
“媽媽不和天佑一起走嗎？”
“媽媽現在，還不能走。”夜鶯淡淡的笑了笑。
“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去收拾東西，把你喜歡的玩具也帶上。以後，不再回來了……”
她一邊笑著起身去買票，一邊把一抹冷色埋進眼底。
基地，已經不安全了……
天佑也不多嘴，乖乖的起身去收拾東西，他只帶了最喜歡的玩具熊，和夜鶯親手給他做的一些小玩意、還有送他的禮物……
“收拾好了？”夜鶯看天佑拉上行李箱的拉鍊。
“走，媽媽送你。”
天佑乖巧的點點頭，牽了夜鶯的手。
“天佑，如果有什麼陌生人，請你吃東西、喝飲料，或者讓你跟他去什麼地方，你記得，千萬不要接受，知道嗎？不過，你也不要激怒了他們。”
夜鶯心裡實在無法不擔心。
“你要儘量待在有警察的地方，必要的時候，向他們求助……”
天佑連連點頭。
“媽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嗯。”
夜鶯點點頭，忍著心中的酸楚，笑著衝兒子擺擺手，看他檢票登機，直到天佑小小的身影徹底消失，她才情緒崩潰、落下淚來……
天佑一直沒有回頭，他的雙眼，早已紅腫不堪，蓄滿眼淚。
他知道他還太小，無力保護自己的媽媽，那他也只能獨自離開，不讓自己成爲夜鶯的負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