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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七年,離高帝白堅薨,太子白斯即位,改元順隆,始稱順隆元年,白斯即爲離景帝。
高帝薨,離國上下舉國哀慟,三月景帝拜祭太廟,爲離國祈福,離國百姓甚爲擁戴。
我一直是一個很依賴安逸的人,又很怕麻煩,說的好聽是與世無爭,難聽點就是懶人一個。
由於家裡條件的限制,一般情況下我是不到市集去的,纔是三、四歲的孩子,大人也不會允許我到那麼嘈雜的地方去。雖然沒去過,但對那裡的事情多少還是有所聽聞。
傍晚放學回家的路上,聽說,朝廷下達了命令,大德七年十二月,離高帝駕鶴西歸,全國哀悼三月。凡是顏色鮮豔的,都必須用白色把鮮豔的顏色遮住。
去過市集的人還說,整條街上的東西只要顏色鮮豔點的都被白色覆蓋,就連綠色的蔬菜都被撒上了石灰,市集上最大的酒樓——奉先樓,外面原本被漆成了紅色,現在卻生生被漆成了白色,整個奉先樓被弄的像是靈堂,現在客人更是少的可憐。
對於那些與我無關的事情,我總是抱著當故事聽的心態,把市集弄成這幅光景,也不盡是統治者的意思吧。
下面的官爲了巴結上面的官,總要在這個重要的時刻,表示一下自己對皇帝的衷心。
皇帝一句全國哀悼三月,下面的官吏就儘量在這三個月中製造出一副悲哀、沉痛的光景,只要他們目的達到了,誰還去管老百姓的死活。
至於那個奉先樓應該是得罪了什麼達官顯貴,纔在這個時候被整的這麼慘,整個樓的裝潢都被毀了,這個損失可著實不小,而且就算是沒有人說過不許奉先樓開業,基本上也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湊上門去,誰知道在哪個角落就有雙眼睛看到你了呢。
總體算下來,奉先樓損失的可不止是裝修房子,流失部分客人,那麼簡單。這次事件應該是一個威懾,如果沒有強硬的後臺,即使皇帝駕崩這件事情過去,他也很難再東山再起,其中的道理,大家可想而知。
這樣的鬧劇在封建社會是屢見不鮮的,只要有帝國、有集權,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終止,農民階級總是在統治階級的壓制下生存,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等離高帝去世的事情再過去一段時間,這個話題對人們來說也就不再新鮮了。
不過,無論這天下的形式怎麼變化,跟我也沒什麼關係,我只要跟娘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也就知足了。
我一直以爲,我和衛成兮能一起成長。至少做爲朋友,還是希望我們相處的時間能長一點。畢竟,他是在衆多孩子中,唯一一個能與我暢談的,不過有的事情不是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我們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年,相識的第二年春天衛成兮就被他爹接走了。
走的那天我遠遠地看著他,他已經換下了那身粗布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藍色錦袍。
他站在馬車旁來回地轉著頭,像是在找什麼人,來送他的人很多,也有來看熱鬧的,我個子本來就小,站
在人羣裡,極不易被人發現。
我擠在人羣中看著他皺著眉頭焦急尋找的樣子,真想衝他喊:小傢伙,你來回找什麼呢,我在這裡。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說,我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直到他的視線定在了站在遠處的我的身上,他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後來有人走到他身邊對他說了什麼,他才衝我喊“銘閒,記住我說的話!”說完頭也不回地鑽進馬車。
看著馬車漸行漸遠,前一天,我們說話的情景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爹來了,他要帶我回帝都涿郡,銘閒你要好好讀書,我們一定會在帝都相會的,我在帝都等你。”
我躺在草地上沒有說話,同樣躺在草地上的衛成兮,可能怕我不一定在幾年之後,能和他在帝都相會,急忙又加了一句,“我等你3年,3年後如果你沒有來帝都,我會來凡城找你。”
我不知道3年後會發生什麼,更不知道3年後我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沒敢應衛成兮的話,現在的我,給不了任何人承諾,也做不了任何保證,畢竟現在的我,只是個四歲的孩子。
離國的選官制度很特別,有點類似於中國古代的科舉制度,但是又與科舉制度有所不同。
參加選官的人,不分年齡、不論身份,只要有足夠的實力,並且在每三年一次的選官考試中,在軍事、政治、經濟、醫學、武術、音樂、繪畫等不同的科目中選一科或者幾科,進行考試。如果考試通過,會根據你選擇的不同的科目,給你安排不同的職位。
這樣的選官制度,可以更好地讓學子們發揮自己的才學,各盡所能,不至於讓人才荒廢,不過所走的過程卻很繁瑣。
我沒想過去考試,更沒想過去做官,一開始我就抱著,要一輩子平平淡淡的心態,更沒可能去爲考試奔波。
所以我沒有應承衛成兮的話,我沒想過三年以後的自己,現在我只是儘量地過好每一天。至於衛成兮,我還是會把他當做朋友,他在帝都我會遠遠地祝福他,如果他來找我,我會隨時歡迎。
躺在屋頂上,看著此時只屬於我的燦爛星光,沒有人來打擾的感覺真好,我只想自由自在地過一輩子,可是卻怕沒有人能給我這個逍遙的機會。
衛成兮走的有些匆忙,細細想來屬於我們的記憶不是很少,但也不算太多。
我拿著一個小風箏在手裡把玩,本來是想做好了就送給他的,可最終還是沒送出去。
今天下午,陳書呆留我在私塾練琴,以往總是衛成兮我們兩個孩子坐在瓜藤下面練琴。現在衛成兮走了,換做了陳書呆我們兩個人一起練琴,不過現在還冷,只有瓜架,還沒有瓜藤。而且練習也不是在瓜藤下,而是在屋子裡。如果現在跑到院子裡練琴,不出一個小時準得凍僵,雖然已經是三月的天氣,可過低的氣溫還是不容忽視。
屋頂的空氣好,景色也好,可畢竟天氣是冷的,娘見我出來好長時間,披了衣服出來找我。
我不敢驚動她,繞到房子後面纔敢從房上跳下來
。
才跳下來就聽見她在喊我,難道還怕我被狼叼去不成。
“娘,別喊了,沒有狼的,就算有狼它也叼不走我。”我拍著身上的土,從房子後面繞過來。
“你這孩子,就知道貧嘴,是不是又爬到房頂上去了,那麼高摔到怎麼辦。”娘把衣服披我身上,伸手把我頭髮上的草摘了下來。
“嘿嘿,我以爲我藏的挺隱蔽的,怎麼又被女王大人發現了呢。”我嬉皮笑臉地拉著孃的手往屋裡走,娘無奈地直搖頭。
其實我也不是沒事就往房頂上跑,我可不是“樑上君子”,前幾天下雨房頂有一處漏水了,我想趁娘還沒有發現,先把房子修好。
修好了屋頂感覺上面的環境不錯,就多呆了會。
娘握著我被凍的冰涼的手,直說我傻,我知道她是心疼我了。
我鑽進被窩說,娘,今天陳先生還誇我聰明來著,您怎麼總說我傻呢。
娘給我掖了掖被子,又把我的被子連著我往炕稍拖了拖,“今天燒的火不少,還是別靠著那邊睡了,上火。今天都學了什麼,陳先生都說什麼了。”
“今天學了國學(講的是統治者的治國方針),下午還學了琴。陳先生說我接受能力強,還給了我一份曲譜讓我自己練。”雖然不喜歡裝嫩,但有的時候卻不得不裝,誰讓咱現在只有4歲呢。
我說完,娘摸了摸我的頭,“恆兒真乖,早些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娘總是這樣,高興的時候總愛摸我的頭,不過我並不反感,我知道她是真的高興。
我在母親的溫溫細語中慢慢睡去,雖然日子過的有些吃力,但是睡的卻無比心安,因爲我喜歡這樣的寧靜,更珍惜這樣小小的幸福。
夜裡,醒了幾次,聽到娘斷斷續續的咳聲。雖然咳聲很輕,但我入睡一向很淺,細微的聲音也可聽到。
第二天,我讓娘去看大夫,可娘總說沒事,去私孰前我叮囑再三,她才答應去看。
晚上回來,娘早早就做好了晚飯,雖然到了春天,不過天氣還冷,還沒到農忙的時候,所以這個時候農民還可以清閒幾天。
交了地租,地稅,家裡的糧食沒剩下多少,又熬過了一個冬天,家裡儲存的能吃的東西也吃的差不多了。雖然有六爺爺他們的幫襯,日子過的還是有些拮據。
桌子上放的還是菜糰子,不過幸好還有菜糰子可吃,不然真的要捱餓了。
吃飯的時候我問娘,“娘,今天去看大夫了沒有,大夫怎麼說?”
娘說“去看了,大夫說沒什麼事,就是著涼了,喝點藥去去寒就好了。”
我怕娘騙我,還要了大夫開的藥方,我看了看,不是什麼特別的藥。藥方上寫的藥,我在附近山上鍛鍊的時候都看到過。以後每天弄回來點,這樣還能省點藥錢。
我在這胡思亂想,娘倒是沒說什麼,吃過了飯,娘轉身出去煎藥,我守在孃的旁邊,聞著滿屋的藥香,窗外是滿天星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