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菲怒的脖子比臉還要紅，退手幾步手指著滴珠，罵道：“惡婦，惡婦！”掩面踉蹌而去。
姚滴珠平常在家使那鐵砂掌原是合吃飯吃茶一般平常，跟前近侍的小桃紅幾個(gè)，哪一個(gè)不是時(shí)時(shí)領(lǐng)她大教的。方纔原是醋急攻心，待四下裡圍觀的人鬨笑聲一浪超過一浪，姚滴珠才醒悟過來，方纔若是多忍一會，有這許多人做見證，她不妒的美名必定就傳開。她的阿菲哥哥最是要面子，閨房裡打幾下耍子罷了，當(dāng)街甩了兩下如何使得？
只是俯身去陪小心道不是卻不是她姚滴珠能做的事，橫豎爹爹就要來家，他做女婿的自然要來，到時(shí)拉著他吃幾杯酒同睡，人家都說夫妻沒有隔夜仇，想必就好了。姚滴珠這樣想，心裡就定定的，若無其事扶著小桃紅家去。
話說王慕菲一路疾奔到家，徑到老太爺屋裡，指著自家的腫的高高的臉抱怨道：“爹，這是你給兒子娶的好媳婦，當(dāng)街甩了我兩巴掌?！?
老夫人驚的兩顆眼珠都凸出來，跳起來大罵：“我的兒我都捨不得打，小賤人，賊淫婦，快使繩索捆來家好好抽幾天。”
老太爺?shù)拿碱^也緊緊鎖起，問他：“爲(wèi)何事打你？”
王慕菲道：“爲(wèi)著真真死了，我在她跟前傷
老太爺驚道：“尚小賤人死了？前幾日我聽說尚家小姐死了，還當(dāng)是李家那個(gè)。她死了倒好，你正好合滴珠好好過日子?！?
王慕菲跺腳，怒指著自家發(fā)麪糕一樣的臉道：“爹，這個(gè)叫過好日子？那我合真真那幾年。叫神仙日子！”
老太爺慢慢拈鬚，笑道：“傻孩子，他姚家只得滴珠一個(gè)姑娘。又是你明媒正娶來的，他姚家將來都是我王家的。比不得尚家還有大賤人。凡事都壓你一頭。我豈不知李家認(rèn)得幾個(gè)官，若是合他們交好你臉上也有光彩。只是寧爲(wèi)雞頭，勿爲(wèi)牛後的道理你要明白?！?
王慕菲自家也省得，他合李青書單在一處還罷了。若是再有別人在旁，人都是圍著李青書轉(zhuǎn)。到他跟前不過面子情罷了。兩個(gè)連襟都是舉人，偏有厚薄，他心裡也常有不平。
尚鶯鶯更不必說，事事都要強(qiáng)壓人一頭，她李家婦憑什麼管王家事！想到此，越發(fā)憤怒：從前他合真真兩個(gè)過日極是美滿，自那尚鶯鶯來了，哄著真真這樣那樣，還出主意叫真真寫休書與他。叫他被人笑話被女人休了，用心何其惡毒。爹爹年紀(jì)大些看地明白，果然說的有理。寧爲(wèi)雞頭，勿爲(wèi)牛後！由不得連連點(diǎn)頭。
王老太爺看兒子被他說動。又道：“再者說。你就是補(bǔ)了婚書把那小賤人，傳出去還是不好聽。須知你是要做官的，讓一個(gè)私奔地淫婦做正室，好聽否？納她爲(wèi)妾倒是無妨，誰家不娶一兩個(gè)妾？”
王慕菲咬牙道：“都是尚鶯鶯不好，哄著我的真真鬧什麼自請下堂。真真哪裡捨得棄我，必是他們逼真真要嫁把那個(gè)什麼常五公子，逼地她無法纔去跳湖！”
老太爺嘆息道：“娶媳婦還是滴珠這樣的人家好，你暫且讓著她些。姚親家是做生意的，必不肯在家久住，等他再出海去了，咱們把滴珠捆了來，好好關(guān)幾日，要打要罵都使得?！?
王慕菲也覺得多少要給沒見過面的岳父幾分面子，按下惱怒，捧著臉回房去。叫個(gè)媳婦子燒了兩盆火，睡在牀上，閉上眼都是真真，翻來覆去哪裡睡得著。
正在朦朧間，聽見有人輕釦房門。王慕菲驚醒，以爲(wèi)是使女送茶水來，哼了一聲又翻過聲去接著睡。悉悉索索的聲音伴著一陣香氣移到牀邊，一雙有些粗糙地手輕輕撫過他的臉。王慕菲因這香氣是滴珠常用的，就當(dāng)是她來家。他心裡正是委屈萬分，必要等滴珠百般討好才使得。索性妝睡。
幾滴溫溫的淚水滴到他的臉上，微有涼意，王慕菲覺得臉上癢癢的，忍不住睜開眼，眼前現(xiàn)出小桃紅含情脈脈的臉來。
王慕菲待要坐起，她早伸手到腋下去，輕輕扶起姑爺，眼眶裡含著一泡淚，道：“姑爺，婢子去打盆水來與你洗臉上藥?！?
王慕菲賭博氣道：“你來做什麼！”
小桃紅滴出兩滴淚來，嬌聲道：“婢子是偷偷來的，小姐在家極是後悔呢，只是我們老爺就要來家，脫不得身.1６K小說網(wǎng)電腦站www,.”
從門外拎來一罐洗臉?biāo)广~盆裡，又取圍單圍在王慕菲脖子上，把手巾搭在盆沿上，舉著盆捧到王慕菲跟前。
王慕菲取水拍了拍臉，痛的緊，趕緊把手巾擠幹貼在臉上。小桃紅殷勤服侍，從懷裡掏出上回那盒藥，替王慕菲細(xì)細(xì)敷上，一邊軟語道：“姑爺，我家小姐就是脾氣衝些……”
王慕菲一邊吸氣一邊道：“她若得你一半溫柔就好了。”
小桃紅心裡暗喜歡，想到姑爺合小姐洞房那日地風(fēng)光，情不自禁紅了臉，道：“姑爺不是就愛小姐不溫柔麼？”
“不溫柔”原是王慕菲合姚滴珠魚水之歡時(shí)戲語，小桃紅軟軟糯糯的說來別有一番少女嬌羞可人的趣味。王慕菲喜歡她知情識趣，摟著她地腰唸白：“已共她多情小姐共鸞帳，怎捨得叫你鋪牀疊被？”
小桃紅輕輕扭起來，哼哼道：“姑爺，院裡無人，孤男寡女的不好嘛?！?
王慕菲大笑起來，拉著小桃紅朝後一倒，兩個(gè)摟抱著在牀上打起滾來。滾了許久，小桃紅赤條條爬起來，穿好了衣裳，對王慕菲道：“姑爺，小姐在蘇州置下一間別院，原是想同姑爺去看桃花地。小姐待姑爺極是有心呢?！?
王慕菲懶洋洋躺在牀上。笑道：“她有心怎及得你有心。你早些回去罷，等一會她找不到你惱了又要打你?！?
小桃紅坐在小姐地妝臺前理妝，扭頭笑道：“若是因爲(wèi)姑爺你。多挨幾下婢子也心甘情願?！卑训浇锹溲e那盒藥拾起，又道：“此藥甚是靈驗(yàn)。婢子留與姑爺自用，只是莫叫我家小姐知曉?！?
王慕菲笑道：“小可憐兒，你去罷，待我收拾了你家小姐，必好好疼你?！?
小桃紅微微紅了臉。扶著牆慢慢出去，回去小心服侍小姐不提。
只說王慕菲在家住了兩日，這一回臉上的傷倒好地極快，鏡裡看不出什麼來，他放心出來閒走。也不肯到姚家去，買了幾陌紙一把香，合些祭菜，喚個(gè)管家挑到梨花庵，誰知才走到庵前。就教十幾頂轎子擋住了。
王慕菲聽見裡頭人聲鼎沸，繞道從田裡轉(zhuǎn)過去，一個(gè)官差模樣地人喝道：“你是誰？走開些。太爺查案呢?！?
王慕菲看許多人朝真真墳上涌。情急取了一錠碎銀子把那人，那人方讓他過去。隨著人流到進(jìn)頭。卻見真真的墳上有一個(gè)極大的洞，一具上好地金線楠棺木小半截露在外頭。想必是真真的妝裹豐厚。叫人半夜盜了去。四下裡有人竊竊私語，有人說：“王柺子今日清早在江邊拾到一枝釵，誰知賣到尚大小姐地當(dāng)鋪去教人認(rèn)出來是二小姐身上的東西，不然此處這樣偏僻，哪個(gè)曉得?！?
另一個(gè)道：“可憐那尚二小姐，沒有遇到良人也罷了，死了還受這樣污辱?！?
又有人道：“聽說那盜墓的甚有良心，只取了金珠，小姐動也沒有動呢，所以尚員外不肯報(bào)官，是咱們青天大老爺聽說了，自家跑來查看的?！?
王慕菲聽了一會，極是惱尚老爺，給真真厚葬做什麼！惹得人家說他不是良配，極是可惡。等得一會，太尊合李青書從庵裡出來，看著尚家人把棺推進(jìn)去，重新使磚砌了。衆(zhòng)人漸漸散去，王慕菲站在那裡待上前又不敢上前。李青書早已看見，對知府大人說道：“家?guī)[感念賊人善待舍妹，所以出了個(gè)失單，若是還回來就罷了。還請大人成全?！?
知府大人笑道：“使得，本官回頭就叫人抄了張貼在城門口。”兩個(gè)手拉著手出門坐轎，一行人二三十頂轎子，前頭扛牌，後邊舉傘，極是威風(fēng)。王慕菲呆呆的看了一回，低頭家去，驚見一輛極華麗地馬車從他家出去。
老太爺滿面堆笑站在門口送客，看見兒子來家，後邊一個(gè)拎食盒的管家，兩個(gè)人都是有氣無力的樣子，問道：“姚家方纔使人來尋你呢，你到哪裡去了？”
王慕菲沒好氣道：“我去給真真燒紙，誰知真真的墓被盜了。那李姐夫還說不要告官?！?
老太爺聽見，先是笑，想到真真頭上身上的都是從前從王家偷偷捎回孃家的物事，怒道：“賤人，盜了首飾回孃家，還叫人家偷了去！白便宜那起窮鬼?！?
王慕菲想到姚滴珠的鐵砂掌頭痛，道：“我不到姚家去。她姚滴珠當(dāng)我是小廝呢，使個(gè)人來叫我就去？不去！”
老太爺急的跳腳，跟在疾行的兒子後頭勸道：“她是不如尚家小賤人會哄你喜歡，只是你花了這許多銀子娶她來家，莫鬧地人財(cái)兩虧。如今是你家老丈人回來了，總要妝個(gè)樣子。你回房去換兩件衣裳，我再去喊頂轎子來，我們一同去?！?
王慕菲無可奈何，到房裡尋了許久，翻出一件狐貍底荔枝紅錦袍，原來這身袍子他嫌風(fēng)毛兒出的不好，又嫌顏色晦暗，這件衣裳卻是真真換了面子一針一線改過的。王慕菲穿到身上，就沒有留心合縫處縫著一根細(xì)布條，上頭有真真用紅絲線繡著兩行小字。
王老夫人沒有金頭面，只得勉強(qiáng)用塊金黃銷金纏枝蓮地首帕勒了頭髮，胡亂插幾根金玉簪，穿了大紅通袖袍出來，這一身不倫不類的，休說王慕菲看不下去，就是王老太爺合老夫人同牀共枕幾十年，也把頭扭過一邊。道：“你看家，後院租把人家住，那許多人出入。要小心些?！?
老夫人興沖沖妝扮了要去見親家，叫老太爺這樣一說。雖然心裡極不快活也不敢則聲，回房氣哄哄除了衣裳坐在銀箱跟前，小聲罵道：“積這門些銀子又有何用！老孃就那麼一套見人地金頭面，還叫你送把媳婦。”正說話間，一個(gè)媳婦子在門外問道：“老夫人。隔壁賈員外問咱們借只火盆?！?
老夫人掩了門出來，道：“借把他做什麼?！?
那媳婦子爲(wèi)難道：“已是搬了去，說是他們明日去買了新火盆就送回來地。”
老夫人瞪眼道：“這樣眼裡沒主人家，明日不送回來從你們的工錢里扣?！?
再說王慕菲合老太爺出來，打發(fā)那僱地轎子走，轎伕討錢，道：“我們等了大半個(gè)時(shí)辰，若是早些說，也賺了錢把銀子。只問你要三分，卻是便宜呢?！?
老太爺?shù)溃骸皼]有，我們又沒有坐你的轎子。憑什麼給你錢。”兩個(gè)嘰嘰呱呱吵起來，王慕菲不耐煩。撿了一小塊碎銀把那轎伕。道：“爹爹，咱們速走。莫叫我泰山等急了?！?
老太爺想到還有金山在搖搖招手，才狠狠瞪了轎伕一眼道：“今天老太爺我有事，不然必不放過你們?！?
那兩個(gè)轎伕都冷笑道：“不必你老太爺說，下回你求我們，我們也不做你家生意?！?
王慕菲父子兩個(gè)坐轎到莫家巷，果真見一長排馬車排在那裡，姚家管家個(gè)個(gè)臉上帶笑，跟數(shù)十個(gè)陌生人在那裡搬箱子。
老太爺就叫在巷口落轎，下來看著一隻只流水價(jià)搬進(jìn)姚家的箱子，沒口子笑。
王慕菲拉他道：“走罷?！痹缬泄芗襾斫铀诉M(jìn)門，讓到後堂小廳裡待茶，少時(shí)一個(gè)樣子合姚滴珠有四五分相像地老者出來，笑瞇瞇問跟在後邊的姚滴珠道：“這不是原來咱家對門地王秀才？”
王慕菲臉上紅的跟捱過鐵砂掌一般，上前做揖道：“原是小女婿斗膽?！?
那姚員外擺手道：“不急不急，我問你，你家可還有妻妾？”
王慕菲道：“原來曾有一位妾，已是送回孃家去，現(xiàn)在房下只有令愛一位。”
姚員外道：“我原替我女兒看中一門親事，只是她任性先嫁了你，前頭那門親倒說不得了。只要你合我女兒相親相愛，我就不究你兩個(gè)揹著我成親的事。”
姚滴珠紅著臉站在一邊只是扭衣角。王慕菲叫姚員外這樣一說，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正要說話，姚滴珠移到他身邊，悄悄伸出腳沒輕沒重踩了他一下，道：“老實(shí)些?！蓖跄椒坪莺莸苫厮谎?，伸出腳要踩回來。那姚滴珠輕輕一笑，伸出手拉著他的胳膊，笑道：“爹爹，你合我公公閒話，我?guī)О⒎聘绺绲结徇厯Q衣裳去，怎麼穿這樣大毛的衣裳出來，紅通通地醜死了，走，我在蘇州替你做了件灰鼠的。”拉著王慕菲到她房裡，不由分說就脫他襖子。
王慕菲道：“大毛的穿著暖和，我樂意。”
姚滴珠笑橫了他一眼，道：“你當(dāng)我不曉得你常穿的那兩件皮襖都送到當(dāng)鋪拉？快換上我做的這個(gè)?！绷喑鲆患罹G緞襖子來。
王慕菲無法，脫了捂熱的狐貍袍，換上冰冰涼的薄皮襖，就一連打了三個(gè)大噴嚏。
姚滴珠拎著那件厚皮襖丟把小桃紅，突然看見翻出來的半邊衣襟上綴著一根白布條，忙道：“拿過來我瞧?！?
小桃紅把袍子送回來，姚滴珠拉著那根布條，原來是用紅絲線繡的兩句話，她一字一句念道：“願將妾心換君心，你我永結(jié)同心。”冷笑兩聲，大聲喊道：“王慕菲，這是什麼東西！”
王慕菲吃了一驚，就先拿兩個(gè)胳膊護(hù)臉，聽見娘子只在河?xùn)|咆哮，忙伸頭來看，鬆了一口氣道：“這件袍子原是真真做地。”
姚滴珠冷笑兩聲，道：“你可是被她休了的，還有臉穿她做的衣服，多好呀，永結(jié)同
王慕菲結(jié)巴道：“一件衣裳有什麼打緊?！?
姚滴珠又氣又妒，惱道：“你說不打緊，那我絞了它?！睌E手舉起一把銀剪，搶過袍子就絞，小桃紅早遠(yuǎn)遠(yuǎn)避過一邊。
王慕菲心痛道：“你不想我穿也罷了，何苦絞了他，轉(zhuǎn)賣出去也值八九十兩銀子呢。”
姚滴珠咬牙道：“你是我姚湘蓮地男人，只能穿我做的衣裳?！?
王慕菲摸摸身上地薄片子，看著地下又厚又軟地狐貍皮，反脣相譏道：“成親也有月餘，你與我的，只得方纔這個(gè)破襖子。我穿自家地舊衣裳也使不得？”姚滴珠冷笑道：“你哪裡來的銀子，不都是你家那淹死鬼拿孃家錢貼你的。我呸，養(yǎng)漢養(yǎng)成她那樣還搭上一條命，也是極沒出息?！?
她兩個(gè)在房裡這樣吵法，老太爺合姚員外在廳裡也是話不設(shè)機(jī)。王老太爺只說姚家只有一個(gè)女兒，又是商人家，不如自家是舉人門第高貴，何況媳婦又是娶進(jìn)門的，姚家的絕戶財(cái)必是他王家的。所以言語上輕慢了些。姚員外從前不過是開個(gè)小錢鋪的老闆，雖然積得一二萬銀子，到底陪小心慣了，在海上轉(zhuǎn)了二三圈，摟了也有二十萬銀子來家，自覺姚家這樣有錢，王家應(yīng)當(dāng)陪著小心纔是，何況王老太爺言語之間頗有算計(jì)他處，兩個(gè)人越說，各自心頭越惱。
突然後邊使女來稟說：“小姐合姑爺吵起來了?！币T外忙合王老太爺趕到臥房，姚滴珠看見爹爹跟公公進(jìn)來，料想公公是站她這邊的，忙撲到爹爹懷裡哭道：“阿菲哥哥穿了別的女人替他做的衣裳，嗚嗚，還不許我說他?！?
姚員外皺眉道：“滴珠，這地下是什麼？”
姚滴珠跺腳道：“皮襖?！?
姚員外道：“一二百兩銀的東西，你說絞就絞了，可見是爹爹慣壞了你，也罷，等你母親帶著你兩個(gè)小兄弟來家，還是叫你母親管家罷?！?
姚滴珠吃了一驚，追問道：“我娘死了十年了，哪裡還有母親兄弟！”
王老太爺吃驚比媳婦更甚，若是姚員外有兒子，那娶姚滴珠來家做什麼！他皺了皺眉，悄悄移到兒子邊小聲問道：“哪裡來的兒子。”
王慕菲看著趾高氣揚(yáng)的姚滴珠那樣急法，心裡有些快意，合他老子搖頭表示不知。
那姚員外看了他們父子一眼，冷笑道：“我出海時(shí)就娶了一個(gè)妾，因她這三年不只服伏我盡心，又替你生了兩個(gè)小兄弟，所以上個(gè)月在劉家巷，你幾個(gè)世叔見證，就正經(jīng)擺酒扶她爲(wèi)正了?！?
姚滴珠臉色蒼白，道：“爹爹，你不是說怕後孃待我不好，所以不會娶妻的麼?！?
姚員外微笑道：“你都長大了嫁人了，爹爹與你娶個(gè)後母回來有何不好？難道叫我姚家被人人前人後說是絕戶麼，你以前一直抱怨說沒得哥哥兄弟，爹爹替你添了兩個(gè)小兄弟不好？”
姚滴珠強(qiáng)笑道：“自然好，兄弟們呢?！?
姚員外道：“他們還在路上，我是先回來尋大房子的。上回捎信叫你尋，可尋著了？”
滴珠搖頭道：“不曾?！?
姚員外道：“也罷，我明日親自去尋。你公公膝下只得你一個(gè)媳婦，你跟你相公家去罷。做人家媳婦的，哪有鎮(zhèn)日在孃家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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