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人打量著，尤其還是在柳槿嫣面前，傅尚不禁竟有些窘迫起來。

“我，呃，我不一定能勝任……”他生怕自己會搞砸了。

“怎麼，你不願意幫我？”柳槿嫣娥眉一挑。

“不是！”傅尚慌忙聲辯，“我說擔心處理不好……”畢竟他對柳家的事情一無所知，又是以一個完全的外人身份，恐怕難以服衆。

“誰說你是外人？”柳宜忽然笑道，“你的身份，不是十年前就確定了麼？”

“啊？！”

“……”

同一瞬間，傅尚與柳槿嫣的臉漲得通紅，只不過傅尚是因爲害羞，而柳槿嫣是因爲氣惱。

“哥哥！”她一拍桌子。

“來來來，小菱兮，我替你解釋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柳宜笑著把菱兮一把攬過，她冷不防倒入他的懷中，頭還正抵著他的下巴，男子身上好聞的薰香氣登時一股股傳來。

“這傅尚啊，早就是我們柳家的準女婿了呢。”他笑得很是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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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要歸因於十年前。

那時的柳槿嫣纔不足六歲，嬌俏可人的模樣，誰見了都喜歡。有次柳老爺帶了柳宜槿嫣去傅府訪友，兩位大人聊得正歡，說著說著就把話題轉移到了小孩子身上。

兩人一擡眼，正好望見柳槿嫣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望向傅尚手中的糖果，而傅尚很心疼地掙扎了半天，還是抵不過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一閉眼，忍痛割愛地將糖果遞了過去。不想柳槿嫣接過後還不急著吃，反而一手握了，在傅尚面前晃來晃去，十足的炫耀模樣。

兩個大人看得哈哈大笑，傅老爺便打趣道：“尚兒對槿嫣這樣好，看來是喜歡上槿嫣了吧。”柳老爺也笑瞇瞇地迴應：“尚兒一看便是個有前途的，槿嫣這丫頭也是個美人胚子。倒不如自小將她們湊成一對兒，我們兩家也好來個親上加親。”兩人樂呵呵地一計較，這事便這麼說成了，雖說有一半因素都是玩笑，但聽在八歲的傅尚耳中，那可是將一個女子終生託付給他的大事啊！

於是從那天起，傅尚見了槿嫣的態度便完全不同了，不論是什麼，只要槿嫣多看一眼，他便會想了方法替槿嫣弄來。小槿嫣聰明伶俐，傅尚卻是屬於笨鳥先飛的那種，幾人同去書房聽課，小槿嫣有事沒事就會把傅尚嘲笑一番，順加打打鬧鬧。柳宜一開始還攔著，後來見傅尚一臉笑意，似是樂在其中，再想想傅尚腦子裡打的主意，反正人家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也懶得再去管。

逝者如斯，柳槿嫣生得越加亭亭玉立，傅尚卻胖得越來越像個球。因此每每提及當年的婚約，柳槿嫣就氣不打一處來，雖說把傅尚看成好朋友，但只要想到那件事，她就恨不得把傅尚打包扔出去。人前，柳槿嫣是溫柔婉約才華出衆的柳家三小姐，可在柳宜與傅尚面前，她就原形畢露全然不必顧忌。

如今，菱兮也算是見證過柳槿嫣真實性情的第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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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柳宜說得繪聲繪色，柳槿嫣的臉卻是越來越青。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菱兮笑得肚子痛，趴在柳宜肩頭，看著兩張完全相反的表情就覺得有趣。

柳槿嫣一拍桌子：“傅尚我告訴你，別打本小姐的主意，我讓你來柳家幫忙，純屬是給宜哥哥面子！”

“是是是，你說什麼都是。”傅尚紅著臉耷拉著腦袋。

“傅尚我再告訴你，人前你是柳府特邀管家，人後你只是我的跟班！”柳槿嫣又道。

“這可不行。”柳宜搖頭，“這特邀管家的稱呼還不夠親近，必須用你們的婚約爲憑藉，這才能讓傅尚幫忙得名正言順。”

“是啊是啊，未來的夫婿幫老丈人管賬，這才說得過去。”接觸到柳宜的眼神，菱兮連忙跟風。

“……好！”柳槿嫣一跺腳，“人前你是柳府的準夫婿！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這只是個虛名，不要妄圖打本小姐的主意……”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傅尚點頭如搗蒜，他在乎的纔不是虛名，只要有機會與槿嫣相處，那便很足夠了。

柳宜“啪”地甩開摺扇，很悠閒地扇了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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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傅尚的到來並沒有給柳府帶來多大的漣漪，柳槿嫣修書一封向柳老爺告知了情況，然後讓他正式上任。得知傅尚將會幫忙之後，柳輕塵只是微微錯愕地揚眉，隨後笑道：“傅公子素來穩妥，請他應該是不會錯的。”

事實也正是如此，傅尚一看便是老手，連老道如朱管家都忍不住稱讚，硬是讓傅尚得意了好幾天。

然而，並不是不在意的，私下裡，柳輕塵曾偷偷找了菱兮，一張清秀的面容隱隱浮出幾次不快。

“你說，爹是不是不信任我？”他問道。

“嗯……”菱兮搖了搖頭，幅度卻很小，“不會吧，我覺得，柳老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雖然她也不知道那道理是什麼。

然後柳輕塵怔怔地望了她一會：“菱兮，爲何我覺得你在敷衍我？”

“啊？”

“……菱兮，”他嘆了口氣，“我覺得，我們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

——從那日客棧事件過後，他與她接觸漸少，反倒是柳宜，常常陪在她身邊，與她形影不離。

他很想問，這究竟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