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藍玉和楊桃來說,兩個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會有人在暗中觀察著他們。他們兩個人覺得彼此之間的默契很多,很好,有些時候,楊桃甚至會想,若是這樣美好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xù)下去,那該多好!
兩個人練習了一陣劍法之後,坐下來休息,藍玉掏出自己懷中的帕子,爲楊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這樣一個不經(jīng)意的舉動,卻是溫暖了楊桃的心。
楊桃就那樣坐在那裡,看著藍玉的側臉,她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沉淪,但是,毫無疑問,她確實已經(jīng)沉淪了,並且願意爲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藍玉卻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用袖子爲自己擦了擦汗之後,說道:“這天氣近來是越來越熱了,看起來,馬上就要到了夏季!”
楊桃也應道:“是呀,就要到了夏季了,眼看著我們也認識好幾個月了呢!等到過了這個夏季,我們兩個人認識就滿一年了。你對此有沒有什麼想法呢?”
藍玉回過頭看了看楊桃,驚詫道:“需要我有什麼看法嗎?我覺得,就那樣呀!好朋友之間,難道還在乎年限嗎?”
楊桃不知道爲何,心中有些失落,不過,這也正好說明了藍玉不是那種流連花叢中的能手。對於此,她也就放心了。
她淡淡的搖了搖頭,說道:“倒不是那樣的,我對於那些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想要問問你罷了。不過既然你都已經(jīng)不在乎了,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在這段日子的相處中,藍玉確實將楊桃當作了自己的朋友,但那也僅僅是朋友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改變。因爲他的心裡始終都只有秀英。對於其他的人,尤其是楊桃,或許他能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吧!
兩個人暢談了一陣之後,便彼此告別了對方。藍玉自然是沒有什麼想法,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去。然而楊桃卻不一樣,她在藍玉走後,躲在樹後,看著藍玉的背影逐漸走遠,她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愛的這麼卑微,可是既然愛了,還在乎那些做什麼呢?
藍玉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了,藍紫粒見到藍玉之後,連忙招呼他上前吃飯。
常遇春已經(jīng)走了好幾個月了,在這幾個與當中,他與藍紫粒一直都是這樣生活,從來沒有改變過,所以,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可是在吃飯的當中,藍紫粒卻一直看著他笑,讓他不由得覺得自己是不是臉上長了一朵花。於是,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說道:“姐,怎麼了?難道說我的臉上開了一朵花不成?”
藍紫粒卻伸手爲他的碗中夾了一些菜,說道:“小玉兒,你有了心儀的姑娘,爲什麼不告訴姐姐呢?姐姐應該爲你高興纔對呀!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叫什麼名字?姐姐等你姐夫回來之後就上門去求親!”
藍紫粒的話險些讓藍玉給噎著了,他咳嗽了半響之後,連忙喝了一口水,說道:“姐,你說的是什麼話呀?我一句也聽不懂!我什麼時候有了心上人?我沒有呀!”
藍紫粒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還在這裡裝!姐姐都看到了,你和湖邊那個穿綠色衣衫的女子,你們兩個人很好呀!一起練劍,還一起有說有笑的,若不是心上人,你們兩個關係會那麼好?”
藍玉微微一怔之後,慍怒道:“姐,你跟蹤我!”
藍紫粒聽藍玉這樣一說之後,也不蹙起了眉頭,說道:“什麼叫做跟蹤你?難道姐姐關心一下你也不行嗎?”
藍玉說道:“姐,若是我的心上人,我還會不告訴你嗎?你誤會了!那個女子,她不是我的心上人,只是我的朋友。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然而藍玉的矢口否認在藍紫粒的眼裡卻是害羞,她說道:“傻孩子,我都看到了,你還在否認!等到哪天有空了,我就準備準備,你把那個姑娘帶到家裡,怎麼樣?”
藍紫粒還在進行著自己的計劃,藍玉卻不得不打斷了她,說道:“姐姐,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誤會了!難道你忘記了,我和你說過,我的心上人只有一個,並且,只有她一個人!”
藍玉這樣一說之後,藍紫粒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凝滯了起來,她說道:“小玉兒,沒有想到,你還是如此,竟然有這麼多的執(zhí)念!我已經(jīng)勸過你很多次了,那個不是你該想念的人,你爲什麼就是不肯放下?”
藍玉的心也痛了痛,他說道:“姐,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該怎麼做?”
藍紫粒面無表情的對他說道:“成親,這樣,你很快就會忘了那個讓你不該記住的人!”
“可是,可是……”藍玉一時之間反而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纔好,他的心裡早就已經(jīng)認定了秀英是他的唯一,可是偏偏就不允許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沉默了半響之後,他對藍紫粒說道:“姐,我什麼都不說了,我認輸!從此之後,一切都當沒有發(fā)生過好了。你也不要再逼著我成親,我也儘量將她給忘掉,可好?”
藍紫粒此刻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她只能對著他點點頭,說道:“好,我就答應你!希望你可以做到自己所說的。”
藍玉嘆了口氣,說道:“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做到。”
自此之後,藍紫粒果真再沒有提起讓他成親的這件事情,然而藍玉卻發(fā)現(xiàn),自打那天之後,他忽然間就找不到楊桃了。儘管他每天那個時辰都會在那裡守侯,但是,他卻再沒有看到楊桃的蹤跡。
八個月之後,朱元璋大勝歸來,不僅如此,他還活捉了張士誠。對於這個讓人振奮的消息,藍玉自然是不會遺漏的。
他從來沒有見過張士誠,據(jù)說這個人很是倔強,無論誰去勸和,他都不肯投降。
藍玉雖然沒有想過要親手殺了張士誠,但是他卻很想見一見這個和陳友諒齊名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
當藍玉走到牢中的時候,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在獄中,那個曾經(jīng)叱吒風雲(yún),甚至曾經(jīng)一度成爲朱元璋死敵的人,如今,頭髮混亂的就在牆壁上靠著。他的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似乎不想看到外面的世界,也不想讓別人關注到他。只可惜,他的名聲在外,不關注他是不可能的事情。
據(jù)說先前抓住張士誠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將自己的妻妾和子女全部殺光了,而他正準備資金你的時候,恰巧被趕來的士兵抓住了。也正因爲如此,他是斷然不會投降的。
藍玉走到他的面前,對他說道:“張士誠,你已經(jīng)兵敗了,爲何不投降?或許,那樣你還能夠有一條生路!”
張士誠的嘴角微微揚起了一抹諷刺的微笑,他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態(tài)度顯而易見。
前來看他並不是爲了要勸降他,而只是單純的想要看看。只是沒有想到他還真的很倔強。他也微微一笑,說道:“你還是個硬漢子!”
張士誠聽到藍玉的話之後,對他說道:“你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言下之意,藍玉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他甚至沒有在戰(zhàn)場上見過他。
若是換了任何一個將領,在聽了他這句話之後,必然會對他痛恨萬分。但是藍玉卻沒有,因爲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根本無需和眼前這個死刑犯計較。
藍玉回道:“你記住了,我叫藍玉。或許如今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但是以後,就是在你死後,也許你的靈魂在重新歸來的時候,就會聽到我的大名。那個時候的我,將不再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小輩。”
張士誠看了一眼藍玉,笑了笑,但是那笑容裡卻並沒有任何的諷刺。他說道:“年輕人,我記住了,你叫藍玉。在我沒死之間,我就已經(jīng)看了出來,你是一個人才。只是可惜,卻不是我的人才!”
藍玉沒有想到張士誠居然會動容,他對那麼多人態(tài)度都生硬、冷淡,卻唯獨對自己……
“若是你肯投降的話,或許你還能夠在活著的時候聽到我的名字!”藍玉對這個人起了一些善心,他甚至覺得,他若是就這樣死了,還真是可惜。
但是張士誠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我是不會投降的。你就讓朱元璋殺了我吧!不過,在殺死我之前,我一定要見到他,不然,我死都不甘心!”
“可是,你這又是何必呢?非要這樣扭著嗎?即使你知道後果很嚴重?”
張士誠將手擡了起來,他的手上還戴著鐐銬。他對藍玉擺了擺手,說道:“小兄弟,你和他們不一樣。所以,我纔對你說話客氣了一些。但是並不代表我的態(tài)度改變了!好了,你可以離開了,你在這裡,會打擾我休息!”
藍玉聽說,張士誠之前一直都對別人沒有什麼好語氣,說話也是很衝。就在他來的前兩天,李善長親自前來勸服他,可是,卻被他給罵走了。李善長當時氣壞了,他沒有想到,在軍中,別人都那麼的敬重他,反倒是張士誠卻對著他這樣子。想來,他必然也很生氣,恨不得他早死!
正如張士誠所說,他對他那還是很客氣的。藍玉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說動這個倔強的人,於是,他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他說道:“你好自爲之吧!”說完之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藍玉離去之後,翌日,朱元璋就前來牢中和張士誠進行了一次對話。可想而知,這次的對話很不愉快。在他們會面之後的第四天,張士誠便被挫骨揚灰了。而他的骨灰則被朱元璋隨處灑落。
其實藍玉之前在夫子那裡學習,並沒有受到朱元璋讓他返回的命令。但是此時的藍玉正在蓬勃向上,茁壯的發(fā)展著,朱元璋自然也不會因爲這一點小事就將藍玉治罪。所以,也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正是因爲如此,秀英也並不知道藍玉回來了,還一直以爲他還在不遠處的夫子那裡學習。
也正是藍玉這樣一個身份,才讓朱元璋交給了他一項重要的任務。
起初的時候,藍玉很興奮,因爲他以爲朱元璋必然開始重用他了,豈料,當他接到命令之後,幾乎傻了眼。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朱元璋在戰(zhàn)爭勝利之後,會想到將那個女人接到應天。
可以說藍玉對於那個女人毫無好感可言,她是別人送給朱元璋的姬妾。按理說,朱元璋將她納入麾下之後,就應該給她一個名分。但是朱元璋卻沒有,並且,在洪都戰(zhàn)爭的時候,蘇蘇也曾經(jīng)因爲和朱文正之間的事情險些被殺。可是,事到如今,他爲何忽然間又想讓她侍奉在身側了呢?
當藍玉走到蘇蘇面前的時候,他看到那個女人正獨自坐在銅鏡前梳妝。藍玉不得不承認,蘇蘇確實是一個美人,就在他見過的女人當中,她甚至比楊桃還要好看上幾分。不過,他對於蘇蘇卻沒有什麼好感,即便她長得再美,也只不過是紅顏禍水罷了。
在他的心裡,只有秀英是最美麗的。即便是楊貴妃再世,那也不過如此。
雖然心中不喜歡她,可是他既然接到了命令,就知道這個女人,日後就是他的主子。他只能夠用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對待她,道:“蘇蘇姑娘,主上命我前來接你,你可梳妝好了?”
銅鏡中,蘇蘇的臉龐有些看不真切,她沉吟了半響之後,對藍玉說道:“煩請將軍再稍等片刻,我很快就會好了!”
聽到蘇蘇這樣說了之後,藍玉便出了廂房的門,在門外等候。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過後,蘇蘇從裡面走了出來。陽光下,蘇蘇整個人經(jīng)過細心的裝扮,容貌上更是妖嬈了幾分。
藍玉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這樣的一個女子,回到朱元璋身邊之後,秀英可還能夠蒙得聖寵嗎?
若是有的選擇,藍玉一定不會接辦這個差事。可是即便他不接手,朱元璋就不會派其他的人前去嗎?都是一樣的,都不會讓秀英感到好過。與其那樣,還不如自己先替秀英承擔一部分爲好。
馬車只不過行了一日之後,就到了應天。一路上他們行事非常的低調,再加上隨行有朱元璋的御林軍護送,很平順的便回來了。
只是讓藍玉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回來之後,他第一個見到的人竟然會是秀英。也就是說,秀英來接蘇蘇了。
蘇蘇名義上是朱元璋的人,也就算是他的妾室吧。秀英作爲夫人,前來迎接,則顯得她寬宏大氣,是一個做大的風範。
若是在尋常人家,藍玉定然不會說什麼,可是,那不一樣。經(jīng)受這種痛苦的人,竟然是秀英,是他最爲在乎的一個人。
他看到秀英在笑,她笑的很真誠。藍玉也在笑,他笑的卻很難過,很心酸。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和朱元璋爭辯過,那個時候,朱元璋也沒有說過自己將來不會納妾,不過,他是一定會對秀英好的。
他還記得他們之間的承諾,不知道朱元璋是否還記得。
如今,他最大的兩個勁敵已經(jīng)死掉了,就只剩下了茍延殘喘的元朝,已經(jīng)成不了多大的氣候。這本該是讓人高興的事情,可是藍玉的心中卻很不安。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是什麼。
秀英,你可知道?我會因爲你的喜悅而歡喜,會因爲你的哀傷而憤怒。可是,你的心裡,卻終究只是將我當成一個小弟弟來看待。
日子雖然比以前好過了一些,但是朱元璋的宏圖大業(yè)纔開始,接下來,他就要去北伐了。這件事情,其實在他一開始將張士誠剷除的時候,就已經(jīng)萌生了這種想法,只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將這件事情搬上桌面去講,一直到了他認爲時機成熟的時候,纔開誠布公的和大家商量起來。
這次,讓藍玉頗爲欣喜地是,他可以和自己的姐夫一起去參加戰(zhàn)鬥了。一直以來,他都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在戰(zhàn)場上留下自己頗爲厚重的一筆。可是朱元璋卻沒有給過他這個機會。那個時候,常遇春對他說,將來會有更大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那個時候,雖然他不是很明白常遇春話裡的意思,但是如今,他卻全明白了。原來,常遇春必然早就知道了朱元璋的計劃,而在這次的戰(zhàn)爭中,藍玉則會作爲他的副將,和他一起參加北伐的戰(zhàn)爭。
藍玉的戰(zhàn)爭生涯也就在此開始了!
在臨出發(fā)之前,藍紫粒特意爲常遇春和藍玉踐行。
作爲一個婦道人家,藍紫粒能夠做的,也就只有爲他們兩個人做頓好吃的飯菜了。
藍紫粒看著自家的這兩個男人,在出發(fā)的時候,一身戎裝,不禁遐想到,在不遠的未來,他們將會成就一番大的事業(yè)!
藍玉看著自己的姐姐,那樣陶醉的眼神,他也不禁笑道:“姐姐,你放心吧,我是不會讓你的願望落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