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的瞇著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愜意。沒過了多久,就聽到春蘭過來稟報,說是藍玉前來求見。藍玉嗎?好久都沒見過他了,上次他來看望我和媛兒,卻被春兒無意之中擋了回去。這次九死一生,還真是有點想念他,便道:“快讓他進來吧!”
不消片刻,藍玉便進來了。但見他身著那一身淡藍色的勁裝,整個人也顯得格外的意氣風(fēng)發(fā)。本以爲(wèi)他是盛裝打扮,卻沒想到是這身裝扮。
他來到我面前之後,也沒有行禮,而是蹲在了我的面前,靜靜地看著我。迎上他的眸子,他漆黑而充滿了擔(dān)憂、心痛的眸子,我淺笑道:“藍玉,你今日來見我,我還以爲(wèi)你會盛裝打扮呢,沒想到你依舊是這一身的裝扮!”
藍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藍色勁裝,也淺笑道:“姐,我平日裡穿慣這些了,那樣的盛裝穿了幾次,還真就不習(xí)慣。”
說完之後,他又看向了我,眼底流露出絲絲的不捨與心痛,“姐,你的臉色好蒼白,你又瘦了!”
我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臉,淺笑著問道:“有嗎?爲(wèi)何我不覺得呢?”
“姐,我可以摸摸你的臉嗎?”
藍玉突如其來的一個請求,讓我沒能反應(yīng)過來,詫異的問道:“你說什麼?”
藍玉笑了笑,那笑容裡沒有夾雜一絲多餘的成分,就像是一個小小孩,笑得那麼純真,“姐,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看到你瘦了,感覺到心痛而已。你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想多了。我淡淡笑了笑,說道:“你若是想摸,就摸吧!這都要做皇祖母的人了,臉上的皺紋太多,都不好意思讓人直視了!”
藍玉也跟著笑了起來,他說道:“姐,我說過,你在我心中是永遠都不會老的!”
聞言,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謊言說的我倒是很喜歡聽。”
藍玉伸手輕輕地扶上我的面頰,他的手因爲(wèi)長年的習(xí)武,已經(jīng)有了厚厚的繭子,他的掌心微微冰涼,讓我不由得輕顫了一下。藍玉感覺到了我的顫抖,連忙將手伸了回去,訕訕一笑,說道:“姐,不好意思。都深秋了,我的手有點涼。”
我也衝著他淡淡一笑,說道:“沒關(guān)係的!”
藍玉聞言,眼中涌現(xiàn)出淺淺的淚花,他說道:“姐,你以前雖然也不胖,但我總認爲(wèi)你還算是豐韻,但是這次你大病一場之後,瘦的顴骨都露了出來。這往後,你可一定要多吃點好的補回來!”
這次好不容易纔從鬼門關(guān)回來,的確是消瘦了一圈,但是幸好我的命保住了,還能夠再見到我所牽掛的人。藍玉的關(guān)心與叮囑讓我心中一熱,我淺笑道:“你放心好了,以後我必定多吃很多好的!什麼山珍海味,鮑魚燕窩,山參靈芝,但凡是好的東西,我統(tǒng)統(tǒng)都吃,一定把自己再吃回去。就怕到時候胖的你都認不出我了!”
我的玩笑話讓藍玉的情緒瞬間轉(zhuǎn)變了過來,他也跟著我笑了起來:“姐,你最好吃成一個大胖子,讓我認不出你來!不然,我可不依你了!”
我點點頭:“那是肯定的!藍玉,你都蹲在這裡這麼久了,我讓人給你搬一張椅子,既然來了,就陪著我說說話吧!我也好久沒見到你了!”
藍玉聞言,想了想,之後便點了點頭,說道:“也好!原本我是想著看看姐姐之後就離開的,但是姐姐既然想要留我,那我就陪在姐姐的身邊吧!”
我的話音才落,一旁守候的宮人們便已經(jīng)爲(wèi)藍玉準(zhǔn)備好了藤椅,這種藤椅放在紫藤花架下,是最有格調(diào),最搭配的。藍玉坐在了藤椅上,已經(jīng)沒了最初時的那種擔(dān)憂,也許他看到我平安無事之後,也就放心了。畢竟這身子還是要靠養(yǎng)的。
“藍玉,我最近都未曾見到你,不知道你過得可好?”
藍玉點點頭,說道:“姐,我好的不得了呢!你不用擔(dān)心我,倒是你,你的身子這麼虛弱,讓我一直在擔(dān)憂。要是再不親眼看看你,不知道你到底過得好不好,我想我一定會過得不好!”
“那你如今見到了我,有沒有感到好一些?”
藍玉聞言,笑著頻頻點頭:“是好一些了!但是還有一些遺憾,若是姐你不是這樣消瘦,還是如同以前那樣神清氣爽就好了!”
我淡淡的笑了笑,心中泛起了一陣苦澀,也不知道自己這狀況能不能好起來,湯和也不願意將實話告訴我,夫君亦是不會如此。不過很顯然藍玉對此並不知情,那也好,最起碼他不用再擔(dān)心。
不想他再繼續(xù)牽扯我的病情,免得傷人傷己,於是我便轉(zhuǎn)移了話題,“藍玉,你上次不是說要試著交往嗎?最近怎麼樣了?有沒有中意的女子?姐還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藍玉聞言,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落寞,他說道:“姐,不知道爲(wèi)什麼,試著交往了一些,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我想大概還是沒找到我想要的那種感覺吧!”
我掩嘴輕輕的笑了笑,說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讓你思念至今。有時候不要太過於執(zhí)著了,要適當(dāng)?shù)姆砰_心懷,去接納他人。”
藍玉似懂非懂,他有些急躁的撓了撓頭,說道:“姐,你說的那些我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可是那種感覺真的很奇怪!我這段時間以來都要被這種感覺衝昏了頭腦,我想大概我還是不懂愛情吧!在我眼裡,這些事情真的太複雜了,還不如上戰(zhàn)場殺敵,一刀一個,多痛快!”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手比劃著,那樣子看起來的確是酣暢淋漓。但是愛情畢竟不是打仗,誰能說的清楚,道得明白呢?
“藍玉,看起來你很久都沒有上過戰(zhàn)場了,只怕是有些手癢了吧!”我淺笑著問道。
“呵呵!”藍玉憨厚的笑了笑,說道:“還是姐你瞭解我!最近這段時間,我姐就是忙著給我張羅婚事,今天是李家的小姐,明天又是張家的姑娘,頭都快大了!姐,你不知道啊,那種日子真是讓我煩透了!還不如讓陛下派我去打仗呢!最起碼,一上了戰(zhàn)場,這些事情都會被拋到九霄雲(yún)外去!”
看到藍玉如此苦惱,我便安慰他道:“藍玉,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這是人之常情,你總不能一輩子單身吧!”
聞言,藍玉默默地嘆了一聲:“若是真的可以,我到也樂意。只是我姐整日的叨叨,實在是不堪忍受呀!”
聊了許久之後,藍玉擡起頭看了看上空的太陽,已經(jīng)斜斜的射了過去,陽光也未曾在紫藤架下停留。沒有了陽光之後,這紫藤架下便有些冷了,藍玉見狀,連忙說道:“姐,你看,太陽都不再往這裡照射了,不如你趕緊回去吧!屋裡再怎麼說也有暖爐,你身子弱,不比平時的!”
被藍玉這樣一說,我便也感覺到有些冷了,即便是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也依舊覺得不是很暖和。如果我的身體還是好著的,怕是這點寒氣根本不能奈我何吧!但是,我的身子卻不好,這是事實。無奈,我也只能讓宮人將我擡回去了。
我要走,藍玉自然是不捨得,但是他也有自己該做的事情要做。看著藍玉穿著勁裝,必定不只是穿不慣錦衣玉服的原因,他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做。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是去找棣兒。雖說棣兒一直在跟著李文忠學(xué)藝,但是藍玉也很上心,他覺得棣兒是一個可造之材,在他閒暇的時刻,他就回去校場看看,一來可以自己練功,二來若是能夠遇到棣兒,也可以看看他,與李文忠一起將他指點一二。
一提到棣兒我便想起了蘇蘇,那夜,蘇蘇如夢,讓我驚覺,隱瞞了這麼久的事情也應(yīng)該讓棣兒知道了,不能因爲(wèi)我自己想當(dāng)然的爲(wèi)了他好,就不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畢竟這麼多年以來,雖然我一直盡力瞞著他,但是早晚有一天這件事情會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他都這麼大了,也已經(jīng)被夫君封了王,想必對於自己的身世早就已經(jīng)知曉了一些,只是沒有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挑明,而我也從未直面告訴過他。
一路這樣想著,便被宮人擡回了寢宮,而藍玉自然去做他該做的事情。回到寢宮之後,我連忙命人去將媛兒帶了過來,好久沒見到媛兒了,她被奶孃帶著,我總是不放心。
不多時之後,宮人便將媛兒帶了回來,讓我抱著。我抱在懷中,她依舊和以前那樣,緊閉著眼睛在睡覺,但是從她紅潤的臉色來看,這段時間她過的很好。她一直睡著,很少有醒來的時候,但是她每次醒來怕是我都不在她的身邊。真想像個普通母親那樣陪伴在她的身邊,但我卻知道我的身子不允許。
在我回來沒多久之後,夫君便回來了,他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是那麼的炫目,在還未走近我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感覺到了他周身的氣息。那種氣息是獨一無二的,是那種來自帝王的霸業(yè),那種俯瞰羣雄的傲氣。在他接近我的時候,突然間這種氣息就變了,變得柔潤似水,如同一條潺潺的小溪,就那樣緩緩地流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