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完全失憶？那你記得些什麼？”我覺得陸小樂所講的非常重要，重新又坐回到牀邊的椅子上。
“彷彿有兩個人在我耳邊交談，一個是中年男子，一個是非常非常老的老太太。”
“談的什麼內容？”
“沒什麼特別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話。主要是中年男子提問，老太太回答，問她最近過的好不好，需要點什麼。”
“沒有別的了？”
“沒了。”
“那爲什麼剛纔沒有說？”
“那個巫警官，好像很反感靈異事件誒，我講出來恐怕會被她罵。”巫珊雲啊巫珊雲，你看看，你在人家心目中都是個什麼形象。
從內容上看，這番簡單的對話可真是平淡無味。現在空巢家庭太多，這番對話每天在電話中不知重複多少遍。只是，這番話是什麼時候，又怎麼會落到陸小樂的耳朵裡？是真有人在她耳邊說過，還是單純的妄想？更有甚者，是不是電話串線，串到了她的腦袋裡……
我實在是無法回答，腦子裡又加入了這個詭異的情節，便和衆人離開了醫院。
……
那天下午，我回辦公室處理了一些其他事務，畢竟每期的連載不能中斷。巫珊雲沒了錢，就只能趴在辦公桌上睡大覺，周密和焦茉打算晚上去Mombasa Club，下午另找地方去彼此熟悉了。這小子真是豔福不淺。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到了雜誌社，想要聽聽周密的調查情況，剛剛走到辦公桌前，就看到鍵盤下方一個白色信封。
我對這種白色信封太熟悉了，是來自X先生的線索。我爲之定名X先生的神秘人，會送來各種線索，直接出現在我的辦公桌上。按照他提供的線索去調查，一定不會空手而歸。
我坐到位子上，拆開信封，裡面是一張立拍得照片。他上次的線索也是這樣的照片，拍了一輛出租車，而後引發了有關亡魂作祟的事件。
這次的照片是抓拍的場景。街邊小小的玻璃移門前，站著幾個人，從動作來看像是剛剛從裡面走出來，準備搭乘幾輛黑色的豪華轎車。
這不是……我一眼就認出了照片正中的名人，那是一位姓任的當紅影星，自出道以來順風水水，拍了N多的影視劇，早已成爲了中老年婦女殺手。不過他今年以來事業不順，吃了幾個官司，還因爲交通違章被媒體炮轟。在他旁邊站著的幾人都是西裝革履，像是在殷勤的爲他服務。
這張照片是在什麼地方拍的？沒法判斷，因爲只能看出玻璃移門，具體是什麼店鋪，招牌根本沒有拍出來。根據周圍景物倒是也能夠判斷，但是那可要花大功夫了。
每當看到這種關於陌生場所，陌生人物的照片，我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爲你根本不知道這個場所是否真的存在，這些人是否還活著。
我看著這張照片，越看越毛，想要把視線移開，卻又像是被什麼東西吸住，難以自拔。就在這時，周密走進了辦公室，連招呼都沒打，一臉疲憊的坐到椅子上。
我趁著機會趕忙放下照片，走過去問他昨晚去夜店調查的情況，他只是連聲喊累。
“現在這幫90後啊，精力太旺盛了，又唱又跳又能喝，搞到半夜兩三點鐘，還要吃夜宵。怎麼就這麼能折騰呢？”
“你是說那個小美女焦茉嗎？”
“是啊，她看上去那麼小，那麼弱，力氣平時都放到哪裡了呢？一進夜店就像是換了個人，戰鬥力倍增。搞不定，搞不定啊。”
“搞得定還是搞不定是你自己的事情，別說這些沒用的，趕快彙報調查情況。”我和他說話一向如此直白。
周密的調查，最終沒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首先，工作人員沒事是不會和你聊天的；其次，其他客人也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容易搭訕，而是存在一個無形的圈子。你是不是混跡於此處的人，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屬於這個圈子，什麼都免談。焦茉看上去是不良少女，但實際上和這個圈子還差得遠呢。
如果有什麼是值得彙報的，那就是他和夜店的經理，名爲鐵山島的男子談了幾句。鐵山島，就是陸小樂那天偷窺的光頭男子，保安口中的鐵經理。
“有沒有調查出他是怎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大衆情人唄。陸小樂看到他送女孩子禮物，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可其實她再仔細觀察一下，這根本沒什麼了不起的。
“我觀察了，他基本上對每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年輕姑娘都很殷勤，噓寒問暖，甭提多體貼了。這些小姑娘見到了他，像是見到了男神一樣。那種感覺，就像是想要什麼都可以給。”
“也就是說，那晚陸小樂看到的一幕，對於這個鐵山島來說，其實是很自然的事情，根本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沒錯。”
“那你們是怎麼交談的呢？”
“一羣女孩子圍著他問長問短，我後來找機會恭維了他幾句，討教他如何才能這麼有女人緣。”
“他是怎麼迴應你的？”
“他笑了笑，跟我說，並不是自己多麼有女人緣，而是這些年輕女子沒人關懷，沒人理解，他只不過是安靜的聽她們講話，再送一些小東西罷了。”
真的有這麼簡單？我想著刁蠻的巫珊雲，不知她的內心深處是否也是如年輕女子般孤單寂寞。
“我後來說道，這些女孩子這麼依賴你，恐怕你讓她們爲你而死，她們連眼都不會眨一下就會去死吧。他瞪了我一眼，就走掉了。”
“心裡有鬼？”
巫珊雲不知何時走進了辦公室，幽幽地說道：“有什麼鬼啊，你把人家說的像邪教教主一樣，能不生氣嘛。”
“沒辦法，我就這點能耐了。”周密作出無奈狀。
我也沒了主意，返回自己的座位，把玩著X先生送來的照片，心裡琢磨著這件事情還有沒有查清的希望。是自己也去Mombasa Club看看，還是再掃蕩一遍宏達賓館？
“唐老師，你手上拿的什麼？新的題材嗎?”周密走了過來，繞到身後，想要看看我手中的照片。
“喏，你看看，這張照片裡有啥什麼門道？”
周密接過照片看了許久，擡頭說道：“關於這張照片裡的大明星，我沒啥可說的。我是想說，大明星旁邊的那個光頭男子，就是Mombasa Club的經理，鐵山島。”
啥？鐵山島在X先生送來的線索裡？
周密指著照片中任姓大明星身邊的一個男子，說道：“沒錯，這個人就是鐵山島。”
巫珊雲快步走了過來，毫不客氣的搶過照片，盯著看了半天，說道：“我馬上把這張照片傳給警局裡的朋友，讓他查明這張照片拍攝於何處，然後我們就殺過去。有必要的話，姓任的這邊也要好好調查。”
我覺得事件變得越來越亂，我們正在向著什麼不祥之物越走越近。
……
第二天早上，同樣是在辦公室，巫珊雲向我和周密介紹了有關這張照片的情況，照片拍攝於城市南部一家名叫Asabom的俱樂部。
“怎麼又是俱樂部，Mombasa 的分店吧？”我問道。
“呵呵了吧，這家Club可是和夜店完全兩回事啊。”巫珊雲應道，“這是會員制的私人俱樂部。是一些大富豪出入的場所，一般人根本連大門都進不去。”
“看上去也沒怎麼奢華嘛，不就是道玻璃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洗腳房呢。”我怎麼也看不出來照片所拍的是頂級私人會所。再說了，鐵山島出現這兩處地方，就說明了兩者之間存在著聯繫。
“低調啊。”周密像是非常理解，“平時那些高調的有錢人，只能算是有錢人，很難算是富豪。真正的富豪都是非常低調，悶聲發大財。人怕出名，豬怕壯，樹大招風啊。”
“這俱樂部裡是玩什麼的呢？無非就是吃吃飯，喝喝酒，抽抽菸，打打牌之類的？”
巫珊雲豎起右手食指，擺了擺：“這你就不知道了吧，Asabom有一樣東西是非常出名的，使得各路富豪們擠破頭要來入會。”
什麼東西非常出名？我好歹在這座城市裡也生活了十多年了，怎麼會一點都沒聽說過？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富人和窮人本來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裡。說是都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但所體驗到的東西是完全沒有交集的。
“那是什麼東西？”
“更精確的說不是一樣東西，而是一件事情。根據我找來的情報，Asabom裡面有一位算命大師，說是非常靈驗。城中富商賺了大錢的，沒有一個不是他的客人。還有很多人是從外地專程趕來聽取他的建議。”
“哇，真是很難得聽巫警官這麼講與靈異有關的事哦。”周密拍了兩下手掌。
巫珊雲不屑的說：“我只是在陳述這件事情，當然不相信會有人預知未來了。這個所謂的算命大師肯定是個江湖騙子，專騙這些冤大頭的錢。”
“靈驗不靈驗，我想作爲一個唯物主義者，也不該輕率的作出判斷。”周密答道，“咱們也去會會這個人不就得了。”
“你說的簡單，我前面不是講過了嗎，那是頂級的私人會所，就算會員也不能想去就去，要網上預約的。”巫珊雲道。
哈哈，也有你巫珊雲搞不定的東西，總算是輪到我唐黃出馬的時候啦。
“嗯，如果他們的會員系統都是在網絡上操作的，我想我認識一個人，可以支援。”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