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金西墜,石鼓巷中兩道修長的身影像是能融化進那片金色的夕陽裡。此時距自白砂灣歸來已有半個時辰,李祁毓拉著蘇少衍的手,一路慢悠悠的向商州城的西南方向走去。
“媳婦兒,聽說杏福樓的桂花鴨是這的一絕,等等我們買些回去。”將握緊的指節細細摩挲了遍,李祁毓又頓下步子將蘇少衍戴著的斗笠重新整了整。
“還是再配些青瀘酒罷。”隔著素紗簾,蘇少衍淡淡道。
難得聽一回蘇少衍開口說要喝酒,李祁毓一時笑意便似越上了眉梢,“青瀘終歸是太淡了些,不過既然是媳婦兒要……”
“好。”點了點頭,蘇少衍倒沒急著打斷他的話,目光再一掠,旋即停在了前方一處販賣著各式精巧小玩意的推車上。
“喲,夫人您這是給府裡小少爺買禮物嗎?”精明攤主顯然留意到蘇少衍的目光,於是忙將小車一併推至跟前,堆笑道:“不知小少爺今年貴庚幾許了?”
“大的七歲,小的才六歲。”側目望了蘇少衍一眼,李祁毓當下便替他接過話,洋灑開口道:“孩子還太小,帶出來多有不便。”
“兩位小少爺還在上學堂吧?”布衣小販討好的從推車的抽屜中拿出個方形小盒,再打開,且見紅綢上託著個鎏金的九連環,在西斜的餘暉下,甚至能看清一道道精細的暗紋。
“其實瞧客官這一身穿著打扮,想必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家。不過送人禮注重個心意,這雖不是什麼放得檯面的東西,但逗個樂子,當是足夠了的。”
“倒也有趣。”將九連環接過,李祁毓低頭若有所思扣了扣,半晌沒找到訣竅,無奈只好遞給一邊的蘇少衍,道:“媳婦兒,還是你來罷。”
“這位少爺好福氣喲,娶得位如此才貌品性的夫人。”目光在蘇少衍被素紗若有若無勾勒出的清雅輪廓上住了住,小販不留神瞟見李祁毓旋即就黑下的臉,這方悻悻收回目光。
“鎮上當年追蘇蘇的人可從她家門口一直排到市集,不過到底蘇蘇還是有眼光,選了我。”順手將蘇少衍的肩頭用力攬了攬,李祁毓一揚脣角繼續,“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咳……”
“客官,您怎麼臉色不大好呢?”
“咳,沒事,把東西替我包了吧。”
“好咧,”小販低頭,自是沒留意李祁毓此刻被蘇少衍狠狠擰著的後腰。
“嘿嘿!媳婦兒是我的嘞!”
一聲銀鈴嬌笑飄入耳際,錯眼間,但見一道絳色身影似妖似魅,一個恍然,蘇少衍原被穩妥繫好的斗笠便被人拋到了半空。
“真的是,很漂亮啊……”人羣中有人發出嘖嘆。
竟會是冷灩?果然沈昀已經在商州出沒了嗎?蘇少衍腦筋轉起來飛快,倒是李祁毓並未見過此等乖張性子的女子,又見此時蘇少衍斗笠上的緞帶被人一把割斷,心頭無名火起,那就更不需提還剩何憐香惜玉的情緒。
“放肆!”一按腰際,方纔想起今日出門未帶襯手兵器,李祁毓急目向人羣掠過,瞬息目光便粘在了位俠士打扮的青年人身上。
“兄臺,保護娘子要緊!”人羣中有人大喝了聲,旋即空中一把玄鐵劍降至,李祁毓躍身一接,不料得下刻蘇少衍竟是先他一步。
“蘇蘇,再這樣跟著姐,你以後可是姐的人咯!”調戲的話語不斷從前方飄入耳際,蘇少衍一路足尖急點,不消片刻,已將身後看熱鬧的人羣撇去老遠。
“你來這裡做什麼?”好容易將人攔截至一僻靜深巷,蘇少衍方纔出聲講話,那一通清明的眼神望著,像是分明在說,上回都已經放過你,你怎的還不死心?
“來看你啊!上回不讓我看,這回……不讓我親麼。”不待蘇少衍反應,但見柔韌的腰肢傾身一斜,柔軟的嘴脣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略帶微涼的面頰上。
“你!”目光一收,像如此便能迅速平復鼓動的胸口,好在這商州的街巷到底迂迴繁複,加之此地又實在偏的緊……蘇少衍下意識不去四望,僅是一個制肘將面前人困在雙臂內,道:
“冷灩,那日留你性命就是不想你繼續還在這江湖作惡,怎的,非要我親手殺你不可麼?”懷內裹著金粉香的氣息一陣陣噴薄在自己臉上,蘇少衍擡眼對上,卻是刻意避開了那道明目張膽望著的炙熱視線:
“冷灩,收手罷,沈昀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話,不知何,還是想說,還是要說,蘇少衍輕吁了口氣,不料得只一個眨眼,面頰又是溫溫一熱。
“蘇少衍,下一次,本姑娘定要看你原來模樣!”反肘、縱身、蘇少衍一個趔趞,到底沒望清那輕煙般的身影是怎樣消失在了星子升起的夜幕下。
於是只好分了半刻神,因著那什麼東西像抓,又抓不住了。
此時巷口已有人家點起了燈,不過至他這處已是熹微了,他立身暗影中,再回神,沒料得就對上了那雙幽似星海的墨瞳。
黑漆一片的房間裡,此刻只聽得濃濃的喘息的聲音。
沒有人說話。說到底,李祁毓還是沒給他解釋的機會。說什麼呢?連這人就是個妖孽他都認了的話不是都已經告之過了嗎?
可又有什麼用呢?這人生來的本事,大概本就只爲勾引。很輕的呵了聲,李祁毓忽的一口咬上他的肩,同時發狠地將人箍筋在自己懷裡。
腰際仍舊清減,卻早不若少年時柔軟的模樣。一張水色脣也是淡淡的,雖歷了分明的風霜,卻仍故意不願發出一絲羞恥的聲音。於是索性將一直較勁的脣齒轉移上這人的喉結,那個同樣象徵雄性的標誌。而手則一路下滑,隔著綿軟的衣料,連虎口指繭上的一絲粗糙,都能清晰的傳達至那個已有擡頭跡象的硬物。
不出聲,僅顧自著開始上下擼動,那個動作純熟,而態度冠冕。
“女人也能像朕這樣滿足卿嗎?”垂眼,落在耳邊的話終於惡語相向。而那隻掌握所有情潮的手則是刻意在瀕臨釋放時頓下,生生讓人頓在了那半真不假的虛空。
“疼。”一聲幽微,像是不情不願的交代了回答。可顯然,面前人並不滿足於這樣的懲罰。
“朕不會再鎖你,但是……”狠心用力將這人的雙手一併反剪於身後,李祁毓將嘴角的弧牽的更深些,“你躲在大燮那幾年,朕每當想你時,就會找容止……”
話未盡,卻能感受到掌心裡的溫度一寸寸冷下去,頃刻間,又被人封住脣,繼續:“他身子軟,也似你這般白皙,但每每朕擁著他,總覺進不到心裡去,你知道爲什麼嗎?”
果然,這人一直清楚最能用什麼方法傷他,而他……居然也是。似瞬間被人擊中了心底最深的柔軟,於是接下來的抵抗便不再如期鮮明,脣舌接連著失陷,口腔被人另一股溫暖的力量翻攪著,像是刻意的點醒了寂滅裡的前塵往事。
“少衍不似任何人。”一陣的沉默,蘇少衍終於開口,夜幕裡,他疏淡的眉微微蹙著,也似同被沾染了情慾的湖瞳撇清干係。
“也不屑任何人似少衍。”不作想,只是淡淡補充。
“嘴硬。”一把將人帶至狹窄的木牀,而挺拔的身體僅從那被迫分開的修長雙腿間迫人,再俯身,準確擒住那片欲逃離的脣又是個令人窒息的深吻。
不縱容,亦不放過,霸道的一如很多年前,“卿說說,這天下間有哪個男人似朕這般,將這頂綠帽子戴的,不單花樣翻新,還男女咸宜的?嗯?”
一邊說,一邊不作消停地抽開身下人束腰的軟綢,只將吻烙在了堪被自己撩撥開的小半片白皙胸膛:“卿說說,若朕也用對付祁禎那套對付卿,卿會不會恨朕?”
修長的指節沿著鎖骨摩挲而下,只蜻蜓點水的在那櫻紅的茱萸上繞了兩繞,便又覆住了胯部那餘溫未褪的硬物,略停了停,擡手將方纔的軟綢拿過比了比:
“少衍的尺寸,朕不用量,都知道該怎麼束是最好。”
“你!”想躬身而起,奈何雙肩被人用力壓制著使不上半分力,黑夜裡,他看不清這人的眼,只能感到自己最敏感的地方被人用綢緞狠心栓上一個結,在伴隨著之後那一聲透出十足惡劣的結釦聲中,顯得分外清晰。
“滅頂的痛楚與快樂,只有朕能給你。”傾身咬過他的耳廓,在將舌尖舔入的同時,一併沾著玉脂膏的修長手指、小心但並不溫柔的亦插入了線條流麗的臀縫,“相信朕,朕不會弄疼你的。”
奈何落在耳邊的話,即似鼓舞,又似許諾。
“混……”想出聲,卻到底被尾隨而至的吻堵了個乾淨,想皺眉,可惜意識已被那堅挺沒入自己身體的分身寸寸蠶食了個徹底。
“朕早知道,光靠手指,是不夠的。”落在耳邊的話依舊充斥著淫邪,奇異的是,身體卻似在一波接一波的衝撞裡,一分分的沉淪下去。一線的天光前,蘇少衍只覺自己彷彿也化身爲了汪洋上的一艘小船,急行在如驟的夜雨裡,而僅僅牽繫著不讓自己沉沒的力量,只是那一下下有力劃動的漿。
“朕會讓你快樂的。”一聲壓抑在喘息之後的誓言,隨貼近的耳落入心間,正如伴隨那一次次**的水漬聲,將記憶的湖面高濺起了水色的銀渦。
“嗯,皇上……”隨著律動的加快,喉頭的那絲呻吟終於沒忍住的盡數溢了出來,可惜馳騁在自己身體裡的那人卻只是稍頓了片刻,卻似愈發深入淺出的用力**了起來。
“朕不要聽這個。”他單手捧起自己的臉,目光像一潭反射著星光的水澤,“叫朕的名字,少衍,對朕發誓你不會再離開朕,朕就讓你快樂。”
“阿毓……”脣微張了張,一瞬,竟悲哀的發現已然沒了再要抿緊的慾望,而要歸結那意識的源頭,誰人知竟也不全因此刻身下不堪躁動的火。
……更有彼此歷經十幾年的磕磕絆絆,分分合合。
“不會再離開了。”似終於乏了,他垂睫,不想下一刻眼尾的淚痣又被那滾燙的脣吻了上,如此小心翼翼的,若同抽離了盤桓十數年的愛恨,還原了瞬息少年時代的不捨。此一刻,伴隨著最後一次激猛的衝撞,那纏繞已久的慾望亦在同時得到了依言的解脫。
……一片清明。
擡睫,原早在不知覺間,彼此交碰的目光,就已泄露了那份承的刻骨的情,以及載的分明的欲。而此片刻近乎於纏綿的多情,想必也並不僅因當下的擠和近。
也許,也就夠了。
“如此,朕也就不出去了。”落在耳邊的話,同身體裡的慾望一起再次蠢蠢欲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