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的調查一直沒有頭緒，他已經用最短的時間，把公司內部所有的員工全都排查了一遍。雖然也找出了幾個相對來說嫌疑比較大的懷疑對象，可是排查到最後，他又把那些人的名字一個一個地從名單上劃掉了。

那些懷疑對象，要麼是沒有足夠的機會來接觸到他跟KH集團合作的消息，要麼就是動機解釋不通。總之……冷寂白忙活了一場，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這個時候，他的助理周青青的一番話，給了冷寂一些新的提示。

“冷少，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泄露消息的，不是公司內部的員工呢？會不會是KH集團那邊走漏了風聲，又或者……是您什麼時候的無心之言，讓有心之人抓住了什麼蛛絲馬跡呢？冷少，我覺得您不應該把調查的範圍侷限在公司內部，而是應該擴大一些，排查一下您最近這段時間接觸過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也讓侯先生配合著查一查，他那邊有沒有走漏風聲的可能。”周青青說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又微笑著加了一句：“當然，這些都是我個人的猜測，我只是建議而已。”

冷寂點點頭，說：“我會跟侯明朗聯繫的，你先出去吧。”

等到周青青離開之後，冷寂纔給自己點了根菸，靜靜地吸完之後，才發郵件跟侯明朗說了自己這邊的情況。但是他心裡覺得，問題出在侯明朗那邊的可能性，非常低。

侯明朗的根基在歐洲，他本人也很少回國，甚至可以說在國內這邊是沒什麼人脈的。他這次回來，接觸的人也不多，不太可能會有走漏消息的機會。

那麼……就只能是另外一種可能了。

冷寂仔細地回想，自己這段時間接觸過的人，回憶每一個細節，以確認自己是否真的有不小心透露訊息的情況。然而，他確信自己向來是個嘴巴很嚴的人，不太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但是，這番回憶也並非完全沒有收效的。他想起來，自己曾經把跟侯明朗合作的事情，跟“蘇暖”說過，而且還解釋得很詳細！

會不會是他解釋的時候，剛好有傭人路過，聽到了相關的信息，然後不小心傳出去了？

再想得更陰謀論一些……會不會是有競爭對手，收買了他家裡的傭人？

甚至是……會不會根本就是“蘇暖”本人，不小心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查！

冷寂又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調查別墅裡所有的工作人員，把他們每個人的身家背景全都徹底摸了一遍，社會關係也都排查了一遍。至少這些放在明面上的信息，都沒有什麼問題，他們當中沒人跟他的對手有直接的親屬關係，或者是其他方式的接觸渠道。

然而，冷寂知道，如果真的是有人跟自己玩兒無間道的把戲，就絕對不可能在這麼明顯的信息上面露出馬腳。他繼續深入地調查，通過移動、電信等公司的高層，直接調出了所有傭人近一個月內的通話記錄，以及對方的具體身份信息。

冷寂和周青青等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加班加點地把所有信息全都仔細地排查了一遍，還是沒有收穫。那些人的聯繫名單裡面，依然沒有可疑的對象。

冷寂有些懷疑，泄露消息的人，未必是直接把訊息傳遞給他的競爭對手，很有可能還有中間人。但是如果要以此爲輻射，排查每一個被聯絡過的對象的通訊記錄，這個工作量就太大了。而且如果中間人不止一個，消息被轉手了不止一次的話……那追查下去的難度和工作量，都將難以估計。

他不得不暫停調查，再次陷入頭疼的困境。

周青青忍不住又一次找機會對他說：“冷少，您不覺得……咱們的調查裡面，漏掉了一個人麼？”

冷寂知道她想說的是誰，所以沒等她繼續說下去，就直接打斷：“不會的。暖暖不可能會出賣我。”

他不相信，自己掏心掏肺愛著的女人，那個陪著自己風風雨雨，承受了無數磨難和苦痛的女人，會出賣他。

他不信！他不想懷疑她，更加不想調查她！

周青青嘆了口氣，說：“冷少，當初爲了自證清白，我第一個請求您調查的對象就是我自己。還有汪平、徐德、傅海他們幾個，也都是第一批被調查的。這些人都是您最信任的，但是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最先接受調查，確認了絕對沒有嫌疑以後，才幫著您一起調查別人的。我們這些人，接受調查的時候，心裡都沒有任何怨言，甚至是主動要求被調查的。我們不覺得這是被懷疑了，我們就只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之後，幫著您一起調查而已……”

“冷少，我知道您跟太太的感情非常好，您不願意懷疑她，那我問問您，當時我主動要求您調查我的時候，您就真的懷疑我麼？其他的那些心腹，您也真的懷疑他們嗎？您不懷疑的，對吧？但是爲了公平起見，我們還是採取了最謹慎小心的態度，調查了每一個人。那爲什麼就不能也查一下您太太的社交圈子，以及通話記錄呢？”

周青青其實還有幾句話想說，那就是：難道您跟太太之間的感情，連跟我們這些下屬的都不如麼？我們作爲您的心腹，被調查都不會覺得受傷，您太太被查一次，就會影響跟您之間的感情，破壞家庭關係麼？

但是周青青也知道，那幾句話太重了，以自己的身份，並不適合說出口。其實，她面前說出來的那些話，也並不合適，但她一心希望可以替冷寂排憂解難，纔會冒著惹怒冷寂的風險，一而再地提醒冷寂的。

她相信，自己仰慕並且傾力相隨的冷少，是能夠明辨是非，不會因爲這麼幾句話，就開除自己的。如果冷寂真的因爲她的勸諫，就把她開除出公司的話，那她會覺得，這樣的老闆，不跟也罷。

氣氛凝固了好久，冷寂才說：“暖暖的人際關係應該不需要查，她現在基本上不出家門的，隨便查一下她的通話記錄就行了。”

“好的，冷少。”周青青心中暗喜，慶幸老闆果然還是明事理的，並沒有生氣。

她立刻聯繫相關人員，調出了蘇暖的手機號碼，在一個月的所有通話記錄，並且親自排查。

蘇暖的號碼通話記錄非常少，而且最近一段時間，基本上只給一個號碼打過電話。而且，那個號碼不是冷寂的。

這讓周青青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直覺告訴她，這種狀態很不正常。她雖然目前單身，但以前也是談過戀愛的，知道互相喜歡的兩個人，會有多麼渴望隨時隨地跟對方分享所有的一切。她自己在熱戀的時候，甚至可以一天打十幾通電話，最長的通話時間，可以有兩個鐘頭以上。

就算是結婚以後，感情漸漸趨於平靜，比不了熱戀期……也不至於一整個月裡面，一通電話都沒給自己老公打過吧？這還只是她調出來的通話記錄呢，如果算上她沒調出來的那些呢？就算是過了半輩子的老夫老妻，互相聯繫的頻率，也不應該低成這樣吧？

是冷太太跟冷少之間的感情淡漠到了幾乎跟陌生人一樣麼？這個念頭只在周青青的腦子裡轉了半秒鐘，就被她給徹底否定掉了。她雖然只在婚禮上見過冷太太一面，連話都沒有說上，卻也能夠看得出來，冷寂對於這個新婚妻子的寵溺。還有，若不是她幾次三番地要求冷寂調查蘇暖，冷寂根本不會進行調查的。如此維護，怎麼可能會是感情淡漠？

周青青開始追查，冷太太的那個神秘聯絡對象，到底是什麼身份。結果查出來的，卻是一個名叫“池衛國”的男人。根據電話卡的登記資料顯示，對方是個年逾五十的老男人，而且跟冷太太絕對沒有任何親屬關係。

周青青順藤摸瓜地查了那個池衛國的社會關係，發現對方從十年前就開始身患重病，這些年一直都在住院療養，基本上沒怎麼跟外界接觸過。他的手機號碼，也只跟冷太太聯絡過，並沒有聯繫過其他人，不太像是會泄露消息的樣子。

但是，冷太太爲什麼會頻繁地聯絡一個看起來根本沒有任何關係的老男人呢？就算是出軌，也講不通吧？

周青青覺得，冷太太和池衛國之間的關係，必須得深入調查才行。而且直覺告訴她，繼續追查下去，肯定能夠挖出更多的秘密。但是她職權有限，能夠調查到的最大限度，也就只有目前這些而已了。

沒有辦法，她只能把自己查到的所有資料和疑點，全都彙報給冷寂，希望可以讓冷寂動用他的能量，繼續深入調查。

冷寂聽完了周青青的彙報以後，也同樣覺得，這些情況很不正常。他雖然內心裡非常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妻子，但是面對這麼多的疑點，還是沒有辦法做到視而不見。

他不光是一個丈夫，也是一個老闆。他要對自己的公司負責，對自己手下的員工負責。他不能僅僅因爲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妻子，就用整個公司所有員工的利益和前途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