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烈緊著眼神,望向人流不斷的街面。
羅拉看了他一眼,繼續問:“你總說她不曾爲你改變任何,可她卻越活越沒了自己,她找誰說理去?”
“沒錯,你有你的堅持,你有你的道理,你有你的驕傲。可是她就沒有嗎?”
凌子烈自知在“狡辯”這件事上,不是羅拉的對手,便識時務的閉嘴,只做個認真聽講的觀衆。
“田小萌是個向來只接受最簡單相處模式的人。你給她一,她還你一,你給她個蘋果,她還你一個梨。她這樣簡簡單單活了二十年。可是你來了!一來就先奪走她的一切,然後再以施捨者的姿態一點一點的渡給她,並且一臉高高在上的樣子要她對你絕對忠誠馬首是瞻俯首帖耳,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羅拉一展她辯論社團長的實力,誓要爲田小萌討回公道!
凌子烈啞然失笑。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個犯了錯的女婿在接受丈母孃的訓斥,並且完全撈不到反駁的機會。
“你愛她,對嗎?
可是你不覺得你的愛自私了點嗎?高興的時候恨不得將她寵到天上高高供著,不高興了就一把拉下來,狠狠摔在地上,然後冷著一張臉指著她的鼻子問:這一身臭毛病都誰慣的?
凌大總裁,她這一身臭毛病誰慣的,你比任何人心裡都清楚吧。
田小萌就是這麼一個人,稍稍給點好就喜不自勝,得意忘形,然後,毫無防備去碰你的底線。這都是你給她的權利,到頭來你還要很生氣的樣子質問她:誰給你的權利!?
她那樣簡單的頭腦,是無論如何也算不清楚的。可是,你竟然還逼她顫顫巍巍一寸一寸去權衡和試探愛你的最好距離。你不覺得自己有點欺負人嗎?
她以爲愛上你,就是她最大的籌碼。可她沒想到這個籌碼這麼沒分量。還沒放到天平上,就已經被對手秒殺。
白蔚然刁難她,你從不庇護;白欣然的問題,你也從未向她解釋過吧;那個羅莎莎自是不必說的,她隨隨便便一個電話,不管田小萌多麼需要你,你說走就走……所以她就迷茫了,你到底是愛她?還是隻是當她是寵物,高興了過來逗逗,不高興,或者忙著的時候,她就要靠邊站著。這些問題,她想不明白,又不敢找你問,就只能一個人躲在龜殼裡默默矯情。”
所以,綜上所述:你纔是造成她現在這種狀態的‘罪、魁、禍、首’!”
一通長篇大論,責任終於無條件劃給凌子烈。羅拉心滿意足的長出一口氣,一臉“事實就是如此”的樣子看著一直沉默著的凌子烈。
凌子烈不是不想反駁,只是,嘴巴開合了幾次想反駁,卻一時間詞窮,什麼也說不出來。
“脫不了干係,你就大方承認了吧!”羅拉給凌子烈這隻瀕臨倒地駱駝身上壓上最後一根稻草。
凌子烈認命的樣子咬咬牙,點頭說:“好,就算都是我的錯!可是,羅小姐這樣特意將我拎過來教訓一頓,你真的覺得好嗎?”
羅拉喝掉最後一口咖啡,將紙杯子遮起來,調皮一笑:“教訓談不上,只是田小萌前幾天問了我一個問題,讓我想了很多,就想和你分享一下。”
“什麼問題?”
“她問,白欣然,白蔚然,羅莎莎,哪個纔是你鍾愛的款?”
“你怎麼回答?”
“我又不是你,我怎麼回答?”
呵……凌子烈啞然失笑,默默搖頭。他一直以爲腦細胞過於簡單,從來不善思的田某人,竟然開始思考問題了?
“你不覺得田小萌愛的很卑微嗎?”羅拉語氣裡透著對田小萌的憐憫。
“怎麼講?”
“在她心裡,她始終認爲,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你喜歡的人之列,可是她還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這種愛本身就很殘忍。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很勇敢,卻註定卑微。”
“你這樣說,我很爲宋斐感到高興!”凌子烈終於逮到反擊的機會,反擊。
“你又取笑我?”羅拉強裝微笑,卻不見剛纔咄咄逼人的氣勢。
凌子烈勾起嘴角,邪邪笑著,說:“不敢,只是覺得宋斐愛的------很勇敢,卻註定卑微。”
以牙還牙,最解氣的反擊方式。
“切!”
爲免自己敗的太慘,羅拉果斷以最簡短的不屑一顧,結束今天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