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奧賽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那雙總是笑到瞇起來的眼睛此時難得完整的張開。

因爲將僕人都支走而顯得異常空曠的會客室內，克勞迪婭那句幾乎稱得上是大不敬的話似乎勾纏到了任何可能存在的角落悄悄藏了起來，就算現在嚴詞拒絕了也會在未來挨挨擠擠的時間中透出存在感。

神權與王權，幾乎是所有種族領導者們最爲糾結的那塊心病。

如精靈族，如亡靈族，抗爭不過神明的權威又或者是出於對族人的庇護，不得不將王權壓於神權之後，作爲他們在現世最爲聽話的傀儡任憑處置。

如人魚族，如妖精族，以聖女一個人爲代價，與神明交易妥協，雖然得不到更多的饋贈，但對於生活來說已經足夠。

如人族，如血族，神權和王權的抗爭從來沒落下過帷幕，即使是看起來再和平不過的現在，暗中涌動的可絕不僅僅只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東西。

“克勞迪婭殿下，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對嗎？”奧賽刻意放輕了聲音，溫和的要命，但是即使是再神經大條的人都能嗅到那其中的危險意味。

“我只要一個答案，”克勞迪婭絲毫沒被影響到，她依然是那副高傲的王女模樣，話語間透出的意思直白而簡單，“一個你的，或者一個弗蘭克國王陛下的答案。”

克勞迪婭或許還得不到智者奧賽和亡靈族的布萊克這樣多智近妖的評價，但是僅僅做個預防的腦子還是有的。

如果奧賽同意了自然皆大歡喜，如果不同意那也只能是浪費一個國王的人情來讓他們保守秘密。

就算他們沒有遵守承諾也沒關係，畢竟……人族的那位極得民心又最容易面見神明的聖女，可是在他們這邊。

除了這個問題之外，剩下的都是見招拆招就能解決的事情。

“來人。”奧賽突然說道。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時，會客室的門被打開，進來的就是剛纔那位在最後離開時幫忙帶上門的貼身女僕。

等她湊近了，坐在最靠邊的查爾斯才發現，這位女僕頭頂有著一雙和她那深棕色的頭髮的顏色異常接近，過分小巧而毛茸茸的渾圓耳朵——這是個年輕的熊獸人。

“葉蓮娜，去稟報一下陛下，就說‘舊友蒞臨，不日便要啓程，只想啓程前相見喝上一杯，不知能否賞光’。”

這算不得同不同意，自然也不算是回答，只是向更高一級的領導者發出了邀請，明擺著要請弗蘭克陛下來一起討論。

那位熊獸人臉上表情稀少的過分，聞言沒有半分疑惑遲疑，當即就挪步想走，但是這行動卻被奧賽未完的話打斷。

“走門來不及，葉蓮娜，去吧。”這位年輕的智者沒有看她，微微耷拉下眼皮，遮蓋住本就不會透露出多少東西的雙眼。

葉蓮娜輕輕一點頭，接著大步走向窗邊，在查爾斯驚恐的視線下扳著窗框就往下跳。

從未見過這等場面的血族驚慌的用上了兩隻手才壓抑住已經到了喉口的大叫，就連多蘭也看過去幾眼，只有克勞迪婭臉上透著一絲瞭然。

“看樣子，我想的沒錯，”她的食指輕而有節奏的敲著桌子，“弗蘭克分發的爵位裡，有神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