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沮喪的垂下了頭。
那股傷心過頭的沮喪實在是太過顯眼,克勞迪婭難的心裡涌起了微末的負罪感。查爾斯這會的感覺就好像是第一次正面說話時,那種委委屈屈的像條大狗似的感覺。
“殿下……殿下,這顯得我好沒用,但是既然是王后殿下的命令,我會遵守的。”他垂著頭哼哼唧唧,頭髮看著軟軟的,似乎很好摸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樣子的他看起來沒有任何瘋癲的感覺,只是行爲好像有些不太符合常規的理解。克勞迪婭也冷靜了一些,剛剛被別人盯著的那種噁心滑膩的感覺消失不見,原本有些煩躁的心情也冷靜了下來,把匕首收起來坐回了牀邊。
“那麼,你之前說的任務是什麼,現在能說了嗎?”
查爾斯再次露出先前見過的那種糾結的表情。
克勞迪婭揮揮手示意他不用糾結和嘗試了。
“王后殿下,我能、我能繼續留在您的身邊嗎?”他看看克勞迪婭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幾步,儘可能的湊到她面前問道。
“你這是……”克勞迪婭沒有後退,只是有些遲疑的看著他,“我其實根本不知道你說的話都是什麼意思,國王啊,王后啊,我什麼都不懂,甚至連你有沒有找錯人都不知道,連給你下達的命令都是因爲生氣和煩躁順勢而爲的。”
查爾斯偏了偏頭,好像不是很懂克勞迪婭的意思,但是他就像是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那樣,又小小的往精靈公主那邊湊了兩步。
“我是說,畢竟我對你口中的國王一點印象都沒有,說不定我不是你理解的那位王后……”
“不可能的!”他聽到最後幾個字突然激動了起來,“您就是王后,國王陛下親自向我展示了您的樣貌、性格、能力,甚至是氣味,我不可能認錯人的?!?
克勞迪婭的眉輕輕蹙起,鼻尖下意識的顫了顫:“氣味,你是指的什麼?”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已經跟克勞迪婭離得很近了,近到他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碰上她纖長的小腿,但是他沒有把那一步的距離消弭掉,反而在那裡站定了腳步,接著猛的跪了下來,非常珍重的捧起她放在膝間的雙手。
克勞迪婭被查爾斯突如其來的動作嚇的有些發愣,等回過神來時,雙手已經被他捧到嘴邊。她下意識的想要抽回來並打算給他來上一巴掌,但是他的動作也在這時候徹底停住。
“是您血液的香味,”他湊到克勞迪婭手腕的血管處嗅了嗅,“這是我聞到過最爲美妙的味道,我不可能把這個味道認錯的?!?
說完他鬆開了克勞迪婭的手,而把自己的腦袋搭在她的膝蓋上,就像祈求神明垂憐的平民,就像是甘願讓神來淨化自己滿身罪孽的罪人,就像是臥倒在母親膝頭酣睡的孩子。
“我會遵守您給我下的所有命令,並且爲之而行動,無論您什麼時候呼喚我,我都會立刻出現在你身邊,而我只希望能待在您的影子裡?!彼剜f。
克勞迪婭沉默許久,不知道是因爲種莫名的熟悉感,還是因爲此時的查爾斯看著實在太讓人心疼,她遲疑的伸出手,輕輕理順著他的頭髮。
並且,在查爾斯爲了這種觸碰激動到渾身顫抖的時候,嘆息般的吐出句話:“如果你願意的話,那麼就住進我的影子裡吧?!?
查爾斯擡起頭,一雙原本透著猩紅的血色和瘋狂的眼睛此時像是墜了星星似的亮晶晶的。
緊接著,他就在克勞迪婭的注視下融進影子裡不見蹤影。
這位精靈公主其實並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只不過是暫時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來控制住這個像定時炸彈那樣的人物,倒不如找個由頭讓他待在身邊,別讓這瘋狗出去亂咬人,也方便觀察。
也就是在這時候,外面和今天早晨一樣,傳來了多蘭的聲音和敲門聲。
把他迎進來之後,克勞迪婭就跟他大概講了講剛纔發生的事情,成功在今天第二次把他氣到臉黑。
他就像是鬧彆扭一樣的,伸手緊緊抱出克勞迪婭:“總感覺自己看大的小公主很容易就會被人拐走?!?
說什麼也不願意鬆開手,直到克勞迪婭的房門再次被人敲響。
克勞迪婭沒好氣的拍開多蘭,起身去開門。
出乎預料的,門外的人不是她以爲的安吉締娜,而是莎琪娜,那個不知爲什麼會衝出來幫他們的妖精族女孩。
兩人都並沒有什麼隱藏的意思,莎琪娜能很輕鬆的從大開的門口看到正坐在克勞迪婭牀上的多蘭。
“我、我有打擾到你們嗎?”她顯得有些緊張。
“沒有?!笨藙诘蠇I倒也不打算多做解釋。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是想做什麼,但還是先把人請了進來。
亡靈族的客房裡沒有什麼多餘的桌子椅子,三個人就乾脆在牀上坐成一團,這會兒多蘭倒像是個稱職的管家和騎士了,只管瞇起眼睛笑的溫和。
“你說……之前有沒有人,喜歡上亡靈族的人呢?”莎琪娜坐下之後說的頭句話就足夠石破天驚。
倒不是說亡靈族徹底沒有感情,或者不能戀愛之類的,但光是骷髏們滿身的骨架,幽靈們可以透過去身體,喪屍們滿身的腐肉,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戀愛的好選擇。
而且如果再細究到亡靈族的感情上的話——他們連所有能產生感情的器官都沒有了或者腐爛了,還存在的感情,只是生前記憶所驅使導致的結果。
換句話說,如果他們生前體會過這種感情,那麼現在在死後就會留有這種感情。但如果並沒有體會過,那麼再怎麼努力也是不可能讓他憑著完全不存在的器官產生感情的。
克勞迪婭斟酌著還是打算先問問:“……你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沒想到這個妖精族顯然是剛剛成年的小姑娘,聽了這個問題,居然雙頰微微泛紅,羞的只肯盯著自己的手看。
這,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