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克勞迪婭總現代思維的過度思考,也並非是之前那種莫名其妙的直覺,這只是一種很簡單的從衆心理。
爲了避免萬一真正存在的神明們見到亡靈族的做法之後認爲其他種族的信仰不夠虔誠,又或者不願意爲神明而付出,必定會有人因爲試驗或者是恐懼鋌而走險。
最開始的時候,可能會平靜一陣子,但直到除了亡靈族之外,最大膽的那一族做出試驗。沒有成功倒還好,一旦成功,此後便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直到大陸上的十二種族全部進行獻祭。
對於他們——最起碼對於安吉蒂娜和克勞迪婭——而言,想要揭穿僞神的真面目,將他們拉下神壇的機會,也就只有在各方都在等待試探的緩衝期這段時間。
克勞迪婭思考這件事的時候,下意識的拒絕帶上多蘭。
也許是因爲這件事是安吉締娜提出來的,她會參與進來是沒辦法。但其他的人,她是真的不想牽扯進這弒神的亂象中,尤其是多蘭。
而爲什麼會有這個尤其,她暫時還不清楚,又或者她根本都沒有意識到,還有個需要用“尤其”的特殊存在。
聽完那段過往之後,衆人都散去了。
安吉締娜和克勞迪婭卻在在原來的位置上沒有動彈,沒有多點燈或者使用光明術的房間有些昏暗,但跳躍的燭火,已經足夠傳遞兩人之間的訊息。
她們兩人對視著,視線中是彼此都熟知的堅定和決絕。
……沒有人會願意看到整個大陸以人命獻祭的事件頻發的。
弒神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已經排在了討伐魔王之前。
就在這時,安靜待在影子裡許久沒有露面的查爾斯突然出現在克勞迪婭身邊,一雙血紅的眼睛裡清晰地透出焦急。
“主人,陛下他,國王陛下他……”他指了個方向,似乎是佐伊正在從那個方向過來。
安吉締娜霍然起身:“我去吧,聖光體系多少對於暗影體系能有一些壓制,我們沒太多時間跟他再糾纏下去了。”
依據聖光、暗影、法師這三個體系的相互壓制關係來看,確實是讓安吉蒂娜去比較合理。
克勞迪婭蹙了蹙眉,在短暫的思量之後還是同意了:“帶上查爾斯。”
她聞言轉頭看向臉上多少顯出一些不情願的查爾斯:“就算是爲了你的主人,帶路吧。”
他們兩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克勞迪婭準備去找一下多蘭和喬林,告訴他們佐伊過來了的事。
但是,就在她的手剛剛扶上門把手的時候,就感覺到後面一股莫名的危險感傳來。那個速度太快,她只來得及拔出匕首轉過身,就被死死的摁在了門上。
比之前幾次有進步的是,她的匕首同樣抵住了對方的脖頸。
昏暗的燭光下,克勞迪婭清晰地看見了那雙比查爾斯要猩紅的多的眼睛。
佐伊已經到了。
“我就知道那個髒東西會主動追尋我的氣息。”危險的血族,只用一隻手摁住克勞迪婭的肩膀就讓她徹底沒法掙脫出來,另一隻手則是異常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
力量向來不是強項,甚至能稱得上是弱點的精靈公主試探著掙扎了幾下,發現絲毫沒有掙脫的可能,就隨他去了。
畢竟好歹這次有一把利刃正在威脅他的生命,他們兩人之間可以說難得的對等了一次。
可惜在這種壓制下,她根本沒法催動小指上的主僕契約通知查爾斯和安吉締娜。
“看樣子他低估了您的智慧,佐伊先生。”
要說她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畢竟眼前這個人,曾經讓她經歷了逼近死亡的恐懼,不過她還是像以前任何一次一樣,高揚著下巴維持著王女的尊嚴,手依然很穩。
透露出不安的,只是那雙在昏暗中微微顫抖的眼睫。
“一個小小的替身咒和一個簡單的消除氣息的法術就能把他騙走,你這個僕人找的可不怎麼算稱職。”他的手撫摸上了她的頸側,時間沒過去多久,那裡還留著兩個淺淺的疤痕。
“抱歉,上次有些失控,我親愛的王后,”他絲毫不顧頸間的利刃,俯下身輕吻著那裡,“希望那沒有對你的身體造成什麼損害。”
直面恐懼時本能性的顫抖,被克勞迪婭生生壓抑了下去,鋒利的匕首到底是在他的喉口留下了一道血痕。
佐伊感受到了,不管是很快被忍回去的顫抖還是皮膚破開的疼痛。
他重新直起身看向克勞迪婭,看向她昏暗中被月光染成銀白的頭髮,看向她碧藍而藏著高傲的眼睛,看向她因爲努力克服恐懼而微抿的脣,最終還是笑了出來。
“我可愛的公主,我親愛的王后,我珍愛的寶藏,”他顯得那麼開心,笑的眼睛都微微瞇了起來,“你可真是……所有的一切都符合我的想象。”
說完,他那隻空閒的手緊緊摟住克勞迪婭的腰,不要命似的湊近了她。
克勞迪婭下意識的把匕首往後一撤。
這個瘋狂肆意的血族好像更開心了,沒有再繼續湊近,但是卻低下頭,在她眼角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