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之後,範傑便換上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裝,裝成是一個學生,整個上午都躲在北京大學裡面陪憲楷上課。
好在來北京大學旁聽的學子很多,也沒有認爲範傑不是一個學生。帶上帽子,頭一低,還真沒人能夠認出來。
別人倒是沒什麼,只是曾憲楷在曾昭橘的不停打趣下,羞紅了臉!
別人都在好好的聽課,而範傑也沒有閒著,他在以村上春樹的口氣給渡邊雲子、川端康成、橫田一郎和藤江真文等人寫信,寫自己在北海道旅行的一些情況,最後還附上了新的作品書稿給川端康成,作品的名字叫《尋羊冒險記》。
《尋羊冒險記》這篇小說中,他參考了偶像錢德勒的構建方式:一個孤獨的城市中人,要追尋某樣東西,而在追尋的過程中將陷入複雜的境地。
在這篇小說中,村上春樹第一次自覺或者不自覺的、相當直接地面對了政治問題,即使是以相當邊緣的方式:男主角受右翼組織老闆助理的脅迫去尋找一隻背部有星斑的羊,而這隻羊很顯然具有某種政治上的寓意。
雖然村上春樹自己說:“如果這部小說算是成功了的話,原因就是我也不知道羊到底有何意味。”這隻星斑羊的意味或許非常難以描述,但只要讀過的人難免還是對其有著一個大概輪廓上的認識:一種深藏於歷史中的暴力與惡。
這是村上春樹第一次超越了青春小說的概念,來到了厚重的成人世界。
“在某些情況下我將不得不投入戰鬥。”這是範傑一村上春樹的名義給川端康成寫的信上的最後一句,如果聯繫當前發生在中國北方的長城戰事,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中午的時候,範傑帶著憲楷和小姨曾昭橘在附近的館子裡面大吃了一頓,下午上課之前才把憲楷送回到了學校。
下午範傑回到了憲兵司令部,又和蔣孝先商量了一些事情之後,便再次離開了。
這一次他又陪著於蹁躚搬了一下午的家,這一回,於蹁躚下定決心要搬走了,不管於壽山是否要將房契和地契收回去,於蹁躚心裡覺得有些累,便讓範傑在北京師範大學附近找了套房子,先搬了進去!
夜色時分,範傑再次來到了北平火車站,於秀英就跟在他的身邊。
“師座!”趙祥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向範傑報告說:“師座,一切都準備好了,再有半個小時就可以發車了!”
“嗯!”範傑點了點頭,問道:“張家口那邊都準備好了嗎,火車一到,立馬開始卸車,明天一早就要啓程,可別給耽誤了!”
“少爺,您放心,柳哥那邊一切都安排好了!”趙祥肯定的說道。
範傑點了點頭,看向了於秀英,有些勸慰的說道:“秀英,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這一趟出發之後,再走回頭路就真的難了!”
於秀英站在那裡,回頭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北平,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走吧,走吧,走了,包袱就沒了!”
範傑似乎都能聽得見她在隱約之中的一聲嘆息!然而範傑沒有再勸什麼,以後的東北軍就是是非窩,早點從裡面出來,早點斷了關係,就越有好處!
北平到張家口的路程只有兩百公里左右,即便以這個時候的火車速度,凌晨兩點多種的時候,火車到了張家口車站。範傑和於秀英往外一看,車站月臺上戒備森嚴,崗哨佈滿月臺四周。
看到這一幕,範傑不禁皺起了眉頭,情形有些不對啊!
範傑朝窗外又看了幾眼,最後纔看到了小柳和于山兩個人,他們正一臉焦急的等在外面。
範傑揮手止住了趙祥,這個時候趙祥已經摸到了腰間,不只是他,整個警衛排都警戒起來了。外面的這些士兵沒有幾個是認識的,好在有小柳和于山在,不然怕是真要打起來了!
“吱呀!”火車慢慢的停了下來,警衛排的弟兄們率先從火車上走了下來,將四面圍了起來。過了一陣,範傑才從車上下來。
“柳兒,這到底是怎麼了,如此戒備森嚴?”範傑有些疑惑的問道,這四周都不是他們的人,而且卸車用的馬車到現在還沒有蹤影,不能不讓範傑心裡警惕!
“師座,出事了!”小柳一開口,就讓範傑緊張起來了,“外面現在傳言有一支日本人的別動隊從長城一線竄到了張家口!”
“什麼,你再說一遍?”範傑心裡突然感覺一陣好笑。日本人的別動隊,要知道現在古北口那邊第八師團的人手還嫌不夠呢,怎麼可能會派出別動隊來張家口。
“消息是昨天夜裡突然傳開的,第二十九軍副軍長佟麟閣已經帶著人馬出城去接敵去了!”小柳一臉的擔憂!
聽到小柳這麼說,範傑心裡的那一絲擔憂才徹底放下,他開口問道:“佟麟閣既然走了,那現在張家口火車站做主的人是誰?”
“是,二十九軍警備司令部許權仲處長。”小柳低聲說道。
範傑冷笑一聲,正值戰事緊要時刻,真是什麼幺蛾子都來了啊!
“咱們弟兄們都在什麼地方?”範傑沉聲問道。
“就在火車站外面,不過現在火車站已經被全面戒嚴起來,咱們弟兄們帶著那麼多的車也進不來啊!”小柳的臉上滿是憂色!
“嗯,一會兒咱們去見見這位許權仲許處長,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樣一種說法!現在嘛,讓弟兄們都回去,換上憲兵服色!”說著,範傑就邁步重新走上了火車,今天出發的時候,爲了一路上的安全,他已經換上了中央軍的衣服,但是現在看來還是憲兵服色更管用啊!
範傑一行人換好衣服之後,立刻排隊向站長室行去,一路上不停的有人阻擋,但是卻被小柳他們一把給攔開了,畢竟現在範傑他們穿的是憲兵服色,沒有人敢真正死擋的,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張家口來了憲兵。
來到站長室門口,就聽見裡面正在吵吵嚷嚷,範傑也不管,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屋子裡面一個大胖子正在和一個冷麪書生樣的軍官在說著什麼,大胖子手舞足蹈,唾沫橫飛,而冷麪書生就是一個勁的不爲所動。
範傑推門進來的時候,屋裡的兩個人同時回頭看了範傑一眼,那名冷麪書生看著範傑一聲的憲兵軍服,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張家口什麼時候來了這麼一幫子憲兵!
而那名大胖子看到範傑到來,立刻就是一臉的驚喜,沉聲說道:“範師長,您怎麼來了?”
這名大胖子正是四十一軍副軍長軍需處長李德祿,昨天兩人才在居仁堂見過面。
範傑朝李德祿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站在那裡的許權仲,範傑沉聲問道:“是許處長嗎?”
“是我,您是?”許權仲一臉疑惑的問道。
“我是第五十二師副師長範傑,這次來張家口,是轉運軍需物資的,怎麼樣,許處長,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將這批物資裝車?”範傑面無表情的問道。
“五十二師?”許權仲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今天晚上他們就是奔著五十二師和四十一軍的這批軍需物資來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這個五十二師的副師長會穿著一身的憲兵軍服!
李德祿笑瞇瞇的看著許權仲,範傑一來,事情就好解決多了。以他的機敏,當然看得出今夜的不對勁,這個時候,他當然看的出許權仲臉上的疑惑。
李德祿笑著向前走了一步,對許權仲說道:“許處長,範師長現在還兼著北平憲兵司令部副參謀長一職,是有權查察地方的!”
許權仲聽到李德祿這麼說,立刻就頭疼起來,之前也沒人說五十二師的副師長還是憲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