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元旦之前的南京城,暗流洶涌。
民黨四屆三中全會正在這裡召開,會議召開已經幾天了,到了12月20號夜裡的時候已經臨近尾聲了。此次大會,參會的中央執委、監委106出席,因爲中央政治會議常務委員汪精衛、胡漢民並不在南京,而蔣某人又將去江西“剿匪”,因此會議決定以中央執行委員會常務委員爲中央政治會議常務委員,從而在實質上加強了蔣某人對國民政府的領導。
在這一次的大會上比較重要的一個決議,就是任命宋子文爲特種外交審查委員會主席,負責對以前外交政策、行動重新審查。
一次政治清洗行動即將展開,其主要對象自然就是年初在南京執政的孫科、汪精衛這兩人。
範傑抵達南京的這一夜,南京的風波已經開始醞釀,但是表面上還算平靜。
酆悌以軍隊代表身分出席這一次的四屆三中全會,說實話對於他能到火車站來接自己範傑還是很感到意外的。
“師兄,最近的情形如何,我怎麼看你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範傑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唉!”酆悌嘆了一口氣,將之前的擔心都說與範傑聽,前面開車的他的貼身副官周羣,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範傑的副官趙祥,根本無需擔憂泄密之事。
擺渡一嚇潶、言、哥關看酔新張姐
範傑聽完之後,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在閉著眼睛不停的敲擊著右腿,老半天之後,範傑才鬆了一口氣,睜開眼對酆悌說道:“師兄,這複習社的書記要換人了!”
“換人,滕傑這一年來不是乾的挺好的嗎?”酆悌有些不解的問道。
範傑搖了搖頭,說道:“師兄,校長是什麼人,他老人家能不知道在南京展開清流運動需要小心謹慎,一步步的來。真要執行清流運動,校長他老人家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將陳氏兄弟、宋子文、還有谷正倫這些人一一都安撫好,進行足夠的利益交換之後,纔會在南京城軍政長官最少的時候,纔會進行清流運動,這樣的話,來自各方的阻力也會最小。”
酆悌想了半天,他意識到這些天幾大機構的運轉都並沒有任何的異常,各種機構人事都沒有什麼變化,這個時候酆悌的神色頓時陰沉下來。
範傑拍了拍酆悌的手,說道:“師兄,你不用擔心,校長對復興社還是有著很大的期望的,只是現在這個時候,復興社的力量並不大,根本就沒有辦法在中樞來這麼一場清流運動,以校長的智慧,不會不明白真要硬著在南京城推行這場運動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師兄,這一點在歷史上早有借鑑,戊戌政變是什麼的後果,校長心裡最是清楚不過了!”
提到戊戌政變四個字,酆悌的眼神不自然的縮了縮,對於那場政變他根本就不是親歷者,甚至於當時他還沒有出生,然而他的老師範源清,乃至於整個湖南都是那場政變的受害者,即使在酆悌少年之時,那場政變過去多年,其影響依舊不曾消退,直到慈禧那個老太婆進入地下之後,它的陰影才逐漸退散。
範傑作爲局外人,看的自然要比酆悌看的多一些,現在這個時候,日本人在山海關虎視眈眈,隨時可能開戰,而蔣某人馬上也要赴江西剿匪,你說老蔣會讓他自己的中樞在這個時候發生動亂嗎,其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依範傑的看法來說,滕傑這一年雖然乾的不錯,但是他爲人秉性耿直,事事講制度,講原則,甚至多次上書批評蔣某人“喜怒無?!保@都是南京政權的異端表現。
雖然蔣某人都以一種長者的姿態輕輕避讓開了,但大事小事、芝麻西瓜,久而久之,信奉理學、講究等級關係的蔣某人,對此並不是沒有意見。
“你們人窮志大”,這句貌似詼諧的浙江俗語,底下流露的卻是蔣某人對滕傑作風的深不以爲然,甚至對於對來自學生、晚輩、下屬的批評,他事實上相當耿耿於懷。
蔣某人並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這一點雖然大家都不說,但是心裡卻早有認知,就比如說何應欽,北伐之時,寧漢政權,何應欽就在老蔣的背後捅了他一刀,讓老蔣被迫下野,老蔣甚至於自己的學生關麟徵探望他的時候,老蔣揮動著拳頭,憤怒說道:“告訴你們同學,何應欽反叛了我,他孃的x,你們去當土匪,我當土匪頭子。”
等老蔣再次上臺之後,便很快將何應欽棄之不用,撤掉了他的所有職務,經過譚延闓幾番勸說,才重新將何應欽啓用,但很少委以他實權,何應欽經過數年的努力,才重新得到老蔣的信任,但是老蔣依舊對他防備甚深,去年底,老蔣再次被迫下野,這個時候的何應欽態度再次曖昧,幸運的是,他還沒有做出決定,老蔣便很快再次出山,掌握實權。這一次何應欽也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呀!
老蔣對於復興社是寄予厚望的,但是滕傑這個人實在不是復興社書記的合適人選,甚至可以說對這個影響日大、勢力漸漸驚人的組織,蔣某人是不願讓任何一個學生久握大權、進而坐大的。這就是蔣某人的統治之術。
範傑甚至認爲,老蔣這一次的元旦清流南京行動,就是一個坑,滕傑自然是第一個掉進坑裡的,同樣這一次也是老蔣對力行社職權的一次限制。
蔣某人的性格獨特、內心神秘,“分而治之”的權術手腕,他用的是再熟悉不過了。
酆悌一旦從這中間跳脫出來,對於眼前的形勢自然看的很透徹,但是他又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什麼,只能冷眼旁觀。
“煥然,你這次在南京打算待幾天???”酆悌知道剛纔的話題不好再談下去,便很快轉移了口風。
範傑看了眼窗外,南京不虧是首都啊,即使是冬日寒風凜冽,卻依舊那麼燈火通明,要是換了這個時候的長沙城,街面上早就沒有什麼人了,聽到酆悌的問話,範傑在回過神來,低聲說道:“師兄,要是沒有別的什麼事情,我希望明天早上就走!”
“嗯!”酆悌略作沉吟的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免得牽扯到是非圈子裡面?!?
範傑轉口問道:“師兄,我在北平的時候,就聽說了南京這邊正在和北平方面就中央軍北上一事進行談判,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
酆悌搖了搖頭,說道:“咱們那位張副委員長,還是不希望中央軍北調?。 ?
“什麼意思,師兄?”範傑有些不解的問道。
“張副委員長的意思是中央軍北調的部隊不超過三個師,同時這三個師只是最後預備部隊,什麼時候北上還要看北方的戰局而定,如果東北軍方面能夠擋得住關東軍,自然不需要中央軍北上去摘果子!”說著,酆悌的臉上露出一臉的不屑之色。
範傑斟酌著問道:“師兄,校長那邊是什麼意思?”
說道這個問題,酆悌的臉上露出了陣陣擔憂,他輕聲對範傑說道:“煥然,不是師兄我不幫你,熱河那邊的情況,我已經在校長耳邊說了許多遍,但是他老家人總覺得你太過擔憂,尤其是這段時間北平那邊熱河防禦的大略出來以後,校長對於你的提議更是不以爲然?!?
就在範傑離開北平的這些天裡,北平方面已經將東北義勇軍與熱河周圍的東北軍、西北軍、晉綏軍部隊十幾萬部隊佈署了兩道防線。
第一道防線由凌源、朝陽、北票、阜新、開魯等連線組成,總指揮是熱河省主席湯玉麟。
第二道防線由長城的榆關、九門口、冷口、喜峰口、古北口、南口和張家口等組成,總指揮是張學良。
由王化一領導的東北義勇軍第二軍團遼西騎兵一團,被部署在第一道防線,湯玉麟指揮他的三個團在朝陽打阻擊,如果情勢允許,戰事順利的話,遼西騎兵一團便會出兵去抄鬼子的後路,然後再和大部隊一起對錦州展開攻擊,對東北展開大反攻。
“大反攻?”範傑的臉上露出一臉的嘲笑,同時在他的內心也是陣陣的冷笑,張學良可真敢喊呢,連大反攻的口號都喊出來了,怪不得對中央軍要調兵北上的建議如此的抗拒。
“師兄,我看咱們這位張副委員長調子起的真高,這個時候在北平怕是被手下的那些人捧到了天上,我倒要看看到時候熱河戰局不利的時候,他張學良是怎麼一屁股摔到地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