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日暮,燈燭都被逐個點亮,點點瑩黃的光芒將漸濃的夜色驅散不少,秦覆昔與朱朱在一間擺設精緻、鋪陳華麗的室宇內一陣忙碌搗鼓。
秦覆昔將身上那些繁複的衣衫首飾慢條斯理的褪下,換成了最爲簡單的輕裝便服。她有條不紊的將傾泄而下的長髮用一根樸素的玉簪挽起,束了個最簡單的髮髻。
跟在秦覆昔身邊的朱朱,本想上前服侍主子更衣換裝,但一瞧到主子那雙清冷而幽深的雙眸與利落的動作,
她低頭思索了一會兒,便微抿著雙脣站到一邊,垂手侍立,只等著她主子的吩咐。
換裝完畢後,秦覆昔回過頭,眼中帶著微不可查的深意,打量了朱朱幾眼,朱朱全然不察,一如既往的淡定道:“主子,既然是要夜探二皇子的慶功宴,奴婢是不是也要換下裝束?”
朱朱此時穿著的正是宮女丫鬟的慣穿衣飾,粗看起來與其他宮的宮女並無多大的差別。
秦覆昔沉默思索了一會兒,便很快的回道:“不用,你穿這身挺好,稍稍易容一下就可以了?!?
她的聲音清冷中裹狹著自信,總能使人不知不覺間對她產生信服之感。
可眼下,朱朱竟然莫名的心頭一跳,一股詭異的不安似乎是如絲如縷的從心底深處緩緩瀰漫而出,她連忙低下頭,躲過與秦覆昔的對視,強裝一切如常的道:“嗯,朱朱聽主子的?!?
秦覆昔笑笑不說話。
兩人一切準備就緒後,悄悄從後門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出了府,在夜色中一路疾行,越過三皇子府的假山流水,穿過抄手遊廊,繞過亭臺樓閣,兩人終於到了正開著慶功宴的正殿。
殿內燈火通明,貴氣精緻的陳設在熠熠的燈火中更顯得金碧輝煌。
朝中的各個達官顯貴正不亦樂乎的推杯換盞,笑容像泡沫似的從心底浮到臉上。
二皇子穿著端莊肅穆的正服,整個人卻是身形不正的斜靠在凳子的扶手上,他雙眼微瞇,嘴角揚著自信而開懷的微笑,經過了這次的功勞,相信這太子的寶座,他是十拿九穩的了。
每每想到老三被自己壓了一頭,二皇子心頭總是忍不住涌起一陣揚眉吐氣的快意!
一個髮鬚皆白的老大人雙手捧起酒杯,向二皇子舉杯敬上,恭敬而諂媚的祝賀道:“二皇子此次立下大功一件,可知皇帝陛下對您屬意……”
二皇子哈哈大笑一聲,搖手示意他住嘴,“父皇公正嚴明,本王自然是要盡好自己本分的,能夠爲百姓做些有意義的的事,本王也很開心!來,諸位大人,乾了這杯酒!”
秦覆昔在觀察了侍衛的巡邏規律後,低頭在朱朱耳邊私語,朱朱聽完後便乖巧的點了點頭。
秦覆昔滿意的輕聲說道:“那你去吧!”
在夜色中,之間兩個身形姣好的女子在夜色的掩飾下,將兩個巡邏侍衛在一瞬間擊暈,而且還毫不費力的將暈倒的兩人拖到花叢中掩映起來!
從後面進了大殿,秦覆昔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輕身閃了過去,將自己的身形隱藏起來。她支起耳朵,全神貫注的聽著衆人的交談。
二皇子大快朵頤,更有不少人在一旁勸酒,他都是笑笑,如不能推的,便也識趣的一飲而盡,座中幾位位高權重的老大人見此,不由得滿意的捋了捋鬍鬚,欣慰的點點頭,二皇子上有皇帝寵幸,下有百官支持,而他本人,也是個人中英才!追隨如此明主,諸位心中都踏實自信了不少。
秦覆昔在黑暗中默默的將這一幕幕盡收眼底,這二皇子,果真是個棘手的存在!看來要對他再一次提高關注了。
朱朱身穿宮女服侍,低頭走在一條無人的走廊上,她是要去負責這宴會吃食的廚房,找個機會在一些衆人必吃的菜品中下點強力瀉藥。
廚房中人來人往,嘈雜聲不絕於耳,朱朱穿行在其中,並不突兀,主子的鬼點子真是多的讓她應接不暇!身爲主子的奴婢,她不由的一陣慶幸,幸好自己現在還不是她的敵人!
“看什麼看!死丫頭!快將這些擺好的果盤端上去!”
一個五官粗獷,身材臃腫的嬤嬤突然兇神惡煞的一把糾起朱朱的左耳,朱朱吃痛的倒吸一口涼氣,顫慄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
雖然她裝出了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但知道對方不知道她是來搞小動作的,一切都不用過於擔心,只是可惜藥還沒來的及下……
“那你還磨蹭到什麼時候!快去!要是晚了被二皇子責怪!仔細本嬤嬤扒了你的皮”
朱朱飛快的端起一旁桌上的果盤,裝作低聲下氣的道:“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去!”
那滿臉橫肉的老嬤嬤作威作福的從鼻孔中發出一聲“哼!”
朱朱便趕緊個同行幾個宮女一起端著果盤往正殿走去。
幾位宮女在各位大人的桌前都一一端上精緻的果盤,朱朱要端上果盤的,恰巧正是二皇子的那桌……
大殿內,二皇子俊美的五官在輝煌的夜色中彷彿更添了一絲朦朧的神秘感,
朱朱迎視上二皇子黑白分明的雙眼,只覺胸膛之中,那顆原本淡定的心臟因爲二皇子的一個眼神,瞬間狂跳起來!
她強行止住身體因心動引起的顫慄,裝作若無其事的退到二皇子身後,垂手侍立在一旁,與其他宮女似乎並無二致,
只有她自己知道,現在的她,被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心動刺激的有多麼的興奮!
二皇子伸出兩隻修長的手指,捻起一小塊雕成梨花的雪梨,輕輕的放入口中咀嚼,不一會兒,他睜眼含笑的向座下諸人說道:
“這果盤的瓜果盡是我國各地的特產瓜果,味美汁甜,諸位大人不妨一試,這可是本王特意爲諸位大人準備的呢?!?
座下的諸位大人連聲稱讚,有個甚至諂媚的擠出了幾滴眼淚,似乎是被二皇子感動的稀里嘩啦的一般:“二皇子果然是體貼入微??!用這瓜果解膩,是最好不過的了!”
秦覆昔在黑暗中將衆人的姿態都盡收眼簾,她隱蔽的向朱朱打了個手勢,問她藥下了沒有,朱朱偷偷勾起左手食指,輕搖了三下,表示沒有,而且還出了點意外!
秦覆昔暗道可惜!看到這虛僞陰沉的二皇子一臉和善的收攏人心,她心中真是有種說不出的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