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的權衡,鄂輝還是決定南下,否則的話,他與亂匪一仗未打便龜縮不出,到時候被御史參一本,畏敵不前的罪名可不小。
鄂輝率軍緩緩的開出了新野城,半天之後高均德也率軍開出了樊城,兩天以後兩支隊伍在呂堰南面平原不期而遇。
兩軍的都停止了前進的腳步,遙望著對面的敵人。
“啓稟元帥,韃子派來使者。”斥候來報。
高均德說道:“帶上來。”
來的是鄂輝的師爺祖高誼,祖高宜打量著高均德,過了一會兒笑著說道:“高元帥果然氣度不凡。”
高均德不置可否的說道:“你是何人?”
祖高誼答道:“我是鄂輝參領的師爺,在下祖高誼,是前來給高元帥送鄂參領的勸降信的。”
高均德笑著說道:“勸降信,我也不必看了,你拿回去吧。你告訴鄂輝,就說我們就在此地,一較高下。”
祖高誼彷彿對高均德並不意外,畢竟勸降只是例行,能成則好,不成的話繼續開仗便是了。
“那在下告辭了。”祖高誼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襄陽城中的高鴻信接到了高均德的信件,知道此時大軍已經北上,沒準現在已經與清軍開戰了。
“俊茂叔、同化叔,現在我們該幹什麼?”高鴻信問道。
高俊茂問道:“現在新兵招募與訓練的怎麼樣了?”
高鴻信說道:“新兵已經招募完成,由於時間倉促總共招到了兩萬五千士兵,已經開始訓練了。但是如果要上戰場的話恐怕不行,畢竟才訓練沒兩天。”
高俊茂說道:“那樣的話,我不建議你帶著這些新兵去前線,畢竟新兵去再多也於事無補。”
喬同化也說:“我覺的高將軍說的很對,另外我認爲我們在這裡比在前線要更好。”
高鴻信問道:“怎麼說?”
喬同化說道:“雖然清軍從北邊來了,但是難保南邊不會再來,有我們在襄陽坐鎮的話,可以消除後顧之憂。另外我們可以加緊訓練軍隊,如果前線要是有個萬一的話,有我們手裡的隊伍,我們便可以從容應對。”
高俊茂聽後也說道:“同化說的有理,我們還可以趁機往南攻略一些城鎮,即練兵又擴展地盤。”
高鴻信聽後,笑著說道:“那我們就這麼定,我這就給叔父寫信,告訴他我們的決定。”
高均德與鄂輝的軍隊已經開始了廝殺,這可能是清朝自三藩之亂在中原之地發生的最發規模的戰陣了。
傍晚時分,戰場之上到處都是鮮血與屍體殘肢,雖然這只是第一天試探性的戰鬥,但是由於是平原大會戰,死傷肯定不會少。
高均德說道:“沒想到死傷會這麼大,短短一天試探性的戰鬥都死傷了四千人。”
高均平說道:“是呀,這還是我們第一次組織這種戰鬥,沒想到會這麼慘烈。”
司夢星說道:“元帥、各位將軍,雖然今天我們傷亡很大,但是清軍的傷亡比我們只多不少。我覺得明天我們必須一股壓上,徹底打垮清軍。如果這一仗我們勝利的話,那以後就真是揚名天下了。”
高均德說道:“揚名天下不一定,在清軍那出名是肯定的,以後我們的麻煩不會少了。”
高均平說道:“人跑出名豬怕壯,但是我們不能畏懼,只能迎難而上,等什麼時候我們實力足夠強大的時候,就不用在懼怕任何人了。”
清軍大營,鄂輝正在皺著眉頭沉思,旁邊的師爺祖高誼在一邊看著,沒有打擾他。
“你認爲明天反賊可能會採取什麼策略?”鄂輝問祖高誼道。
祖高誼略一沉思,答道:“大人,小人覺得反賊的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不投降,要不硬拼。”
鄂輝說道:“投降已經不可能了,那隻剩下硬拼了?”
祖高誼說道:“只能如此,畢竟反賊與我們一樣,都是步兵。他們數萬人在一起要撤退的話,肯定會演化成潰逃。到時我們隨後掩殺,賊軍必敗無疑。他們肯定也清楚這點,所以只能硬拼。”
鄂輝聽後漠然,一會兒說道:“我們何嘗又不是呢,當真是騎虎難下呀,早知道就駐守新野城,稟報朝廷請求援軍後,再出兵一鼓作氣消滅反賊了。現在實力旗鼓相當,並且通過今天的試探,我覺的我軍之戰力還要遜色反賊一籌呢。”
祖高誼說道:“現在多說無益,明天只能與賊軍一決雌雄,我們別無退路。”
說完,鄂輝便沒有再接話,兩人均是沉默起來。
一晚無事,雙方都沒有偷襲對方,既然兩方都已經決定了,要在今天做一個了斷,便不會做無用功,平白浪費了養精蓄銳的時間。
朝陽映照下,兩軍的營帳遙遙相望,中間是一片平坦地帶,上面隱約可見片片鮮紅的血跡。
雙方吃完早飯後,便不約而同的列好了隊形。現在兩方的戰爭彷彿回到了上古時候的風格,明火執仗、沒有任何陰謀詭計,兩軍對壘以力獲勝。
隨著兩邊主帥的一聲令下,頭戴白巾的義軍,便於身著“兵”“勇”字樣混雜的清軍,撞在了一起。
士兵們都在忘情的廝殺這,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刀劍,以最狠辣的方式殺死眼前的敵人。鮮血飛濺,呼喊聲震天。
漸漸的清軍士兵有些抵禦不住了,開始有了逃跑的人。但是剛一轉身便有鄂輝的親兵執法隊,在後面將其斬殺,想要逃跑的清兵總算被遏制住了,清軍沒有因此而崩潰。
鄂輝很瞭解朝廷軍隊現在的狀況,況且他現在的隊伍既有少部分八旗兵,又有綠營兵勇,編制混亂、戰鬥力參差不齊。如果死傷過大,肯定會出現士兵轉身逃跑的現象。他提早便安排自己的親兵,在隊伍身後督戰,有人逃跑便殺無赦,終於避免了逃跑可能帶來的崩潰。
時間還在流逝,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死傷都很大,雙方也都有些著急了。
高均德便對著身後一直請戰的張修遠說道:“現在是時候了,你們的任務就是直插韃子大軍的腹心,讓鄂輝驚恐逃竄,那樣清軍就全局潰敗了。”
張修遠聽後頓時大喜,高均德一直沒有派親兵營出戰,張修遠看著其他人在戰場廝殺,而他們幾個只能冷眼旁觀,早就不舒服了,幾次向高均德請戰均是未被批準,都被高均德以“時機未到”爲由給拒絕了。
“末將領命。”張修遠領命道。
說完張修遠便對著身後的親兵營大喊:“親兵營的將士們,隨我殺呀!”
“殺呀!……”一片喊殺聲,一道洪流便朝清軍方向衝去。
高均德看著殺出去的親兵營,心裡不由提了起來。他之所以把親兵營放到最後,就是爲了最後破局用的。親兵營是高鴻信親自訓練的,在諸軍之中戰鬥力是最強的,如果親兵營能使清軍主帥陣地動搖,那勝利便屬於他們的了。而如果他們無功而返的話,那就勝負難料了。
張修遠、高光遠、張修哲、高鴻智都衝在了隊伍的最前面,他們一路披荊斬棘,好似一支離弦之箭一樣一往無前。
此時鄂輝的中軍處已經遙遙在望了,清軍也隨著他們的深入,開始了更大規模的逃跑,這時鄂輝的親兵營已經有些忙不過來了。
但是鄂輝並沒有緊張,他畢竟是經過大陣仗的人,他經歷過大學士阿桂定蘭州回亂的戰鬥,還是跟隨福康安將軍討滅臺灣亂民林爽文與廓爾喀,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戰鬥不計其數,不可能只被一個衝擊便嚇得失了方寸。
鄂輝只是淡淡的傳令道:“命令火器營出擊,阻擊衝營的亂匪。”
原來鄂輝南線特意從火器營抽調了一千五百名火器營的士兵,雖然滿清的火器與西洋人比起來已經有了些差距,但是火器在國內來說還是步戰的利器,畢竟亂匪沒有火器,也很少接觸火器,用的好的話就是一隻奇兵。
張修遠看到清軍的大營處,衝過來一隊士兵,他們有一千多人的樣子,他們手上沒有拿著刀劍等武器,而是拿著一根棍子型的東西。
張修遠猛一看到,還以爲清兵失心瘋了呢,但是他猛然想起高鴻信對他提起過的火槍,在聯想到眼前的清兵,便臉色不由大變。
張修遠一直最佩服高鴻信,對他說的話很是留心,上次高鴻信對他談到火器他便留心了。高鴻信對火器推崇備至,認爲火器必將取代刀劍成爲主要的兵器,並且對他講了火器的基本作用以及威力,那是高鴻信就說,純粹步戰的話,雙反沒有大炮等重型武器,使用火器的一方將佔據優勢。
張修遠趕忙對對著身後的士兵喊道:“大家都趴下!”
這時高鴻信交給張修遠的應對之法,但是衆人急切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清軍的第一輪時機便死了很多人。張修遠沒有因此猶豫,在清兵的射擊間歇時間,便督促士兵死命的往前衝。
張修遠衝到火器營的隊伍當中時,他的身後此時只有幾百人的樣子,可見死傷是多麼慘重。
鄂輝見火器營也被衝散了,潰逃的清兵現在已經朝他的指揮中軍衝來,此時他已經無力迴天。
“參領大人,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師爺祖高誼勸解道。
鄂輝看著越來越近的潰軍,恨恨的下領導,後軍變前軍,加速脫離戰場,返回新野固守待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