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苗苗在牀上躺了好一會兒,才叫了一直守在門外的白露和蘭溪進來,幫她穿衣。
一看見兩人,姜苗苗難免有些羞靦,那兩人都抿著脣笑,笑得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穿衣服的時候她才發現身上全是青紫痕跡,牙痕吻痕掐痕。姜苗苗惱怒,一邊換衣一邊罵,把晏笈從頭罵到腳,氣憤讓她的尷尬都替代了。
白露手裡還端著藥碗。不燙不涼的溫度,藥也不苦,旁邊還擺著蜜餞。蜜餞估計也是特製的,淡淡的甜驅散了口中微薄的苦味,又不至於甜到齁。
藥十分管用,喝了後沙啞的喉嚨立刻清爽了許多,白露和蘭溪神色平靜,對從姜苗苗脖頸衣裡露出來的青紫痕跡視若不見,只是輕聲問:“郡主還要多休息一會兒嗎?”
“休息什麼,直接出去吧。”姜苗苗搖搖頭。
身上的不適感雖然難受,但也不是無法忍受。所謂極致的痠疼沉重,只是剛醒來時心理作用而已,現在也好了許多了。
姜苗苗問:“晏笈去哪兒了?”
白露輕聲道:“尊主的行蹤,奴婢不敢過問。”
“他最好有本事永遠別出現?!苯缑鐞汉莺葸诌盅?,扶著兩人胳膊出門。行動還好,就是腿間異樣感覺不容忽視,有些酸脹難受。
她來時候穿的男裝全被晏笈撕碎了,現在身上是一件嶄新的半臂交領襦裙。
茶白色上襦淡雅,桃粉色半臂嬌嫩,半掩半映間繡著一枝灼灼桃花。下裙是清爽的淺草色,繫上橘粉色的腰帶,更顯身姿窈窕。
交領上襦領口高,蓋住了她脖子上的吻痕。姜苗苗挺詫異這衣服竟然如此合身,這是晏笈準備的?看不出來呀,他那麼粗獷的人,還會給她挑衣服?
她一直以爲,晏笈始終穿一身黑色,就是因爲他不會搭配顏色,只好弄個最簡單的。
“郡主可換好衣服了?”
門口忽有笑聲清淨,姜苗苗正出了門,聞聲轉身,有女子款款而來,盈盈笑意。
行的緩,走過迴廊,風低拂,素白衣袂輕飄,朱牆遮掩半邊身形,只見脊背挺如青竹,風姿清雅,袖外皓腕凝霜雪,發如濃墨,玉簪輕挽,環佩叮噹。
人走近,終於露出容顏,忽而讓人而忘了言語,只覺得“美”之一字,太不足以評析,思來複去,只想到唯有這般好容貌,才配得上此番風姿。
她手中捧一方水藍色絲帛,白露和蘭溪低首後退,姜苗苗驚訝的瞪大眼看女子走進,正欲開口,女子先展開了手中絲帛,披上姜苗苗的肩。
素手輕整,絲帛軟滑,正好擋住頸邊領口微露出的半分吻痕。
女子後退一步,笑看打量,道:“果真適合極了!我就說我挑的衣服最好,豆蔻少女灼灼桃夭,就該穿得嬌俏。如此美人,當真是捧在手裡也要怕摔了,含在嘴裡也要怕化了。”
姜苗苗一挑眉,怎麼,這衣服是眼前這女子給她搭配的?
“不是晏笈?”想到就問。
女子笑道:“殿下那般的粗人,如何會給小郡主搭配衣服?只怕會扯三尺布,隨意一裹了。”
姜苗苗笑了起來,這話說的。
女人的容貌極美,但是是一種分不出年齡的美。她並非少女,但時光似乎在她身上停滯,容顏絲毫未曾老去,周身的氣度卻經過時光沉澱,而更加雅緻端方。
姜苗苗忍不住就矜持起來,在這女人面前,似乎一點點小的嬌縱都會被反襯成野蠻。
這纔是真正的貴女風度,真正的京城佳麗。
女人笑道:“我便是這玲瓏閣的掌櫃,姓李,名卿清,若是不嫌棄,便和殿下同喊我一聲清姨就是了。”
“清姨!”
姜苗苗像模像樣地跟女人行禮,未行一半,李卿清便趕緊笑著上來扶著她胳膊攔住:“我可當不起郡主一禮。”
姜苗苗順勢抱住她胳膊,嘻嘻笑道:“清姨,您也不要叫我郡主了,叫我苗苗就行!”
她在這裡撒嬌,李卿清看著她的嬌憨樣子,心中忍不住欣喜起來。
這個孩子,可真是乖巧又機靈。想到一貫冷漠無情的殿下終於對女孩子上了心,她難耐激動之情,越看越喜,邀姜苗苗去前樓坐坐。
她知道姜苗苗身體定然不適,但小女孩子臉皮薄,挑明瞭說定然尷尬,就以“來看首飾”的名義,邀她去前樓包廂一邊休息,一邊挑首飾。
姜苗苗自然樂的高興,她本來就在玲瓏閣打造了首飾,便請李卿清派人一併取來。
推開門,七八個丫鬟一人捧一個木盤子進來,上面覆蓋著紅布,擺著珠光碧彩金銀首飾,姜苗苗疑道:“我送來的,沒有這麼多呀!”
她當時也弄了十來件重新打造,李卿清取出來的,這足足有上百件了。
玲瓏閣的首飾,最低也要幾十兩銀子,略略好點的七八百兩不止,這些首飾都是精細雕琢鑲嵌的紅寶碧璽翡翠東珠,略略一算,少也是十萬兩銀子的富貴了!
李卿清笑道:“你還跟我客氣什麼的,殿下都帶你來我這兒了,這些就當我的見面禮吧。”
姜苗苗搖頭拒絕:“初次見面怎麼能佔您這麼大便宜,我就挑幾樣就行。”
李卿清看她不是假客氣,說的本就是真性情,越發喜歡,讓丫鬟把首飾放下,端來茶水點心,兩個人就在屋裡聊起來。
白露和蘭溪守在門外,這是玲瓏閣前樓,樓下來來往往都是帶著侍女來挑首飾的夫人貴女。包廂構造十分奇特,從裡面能清楚地看見外面,外面卻看不見裡面。
李卿清笑問道:“郡主可是如何和殿下相識的?”
姜苗苗眨了眨眼,喝了口清茶:“唔,我獨自上山,因爲大雨被困山中,正好救了他?!?
細節肯定沒法說,說了要解釋的就更多了。
李卿清看出去她不想細講,便不再問,只爲她介紹首飾。
姜苗苗卻開口問道:“晏笈說,您是他母親的義妹?”
李卿清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她竟然直呼殿下的名字?而且看氣度自然出口隨意,顯然如此稱呼已久——他們兩人的關係親密程度,還要在她想象之上。
“是殿下看重了。當年我年紀幼小時,南方水患,隨父母逃亡北方,路上父母因病去世,幸得小姐相救,帶進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