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之人,除了不理世事的武癡,那個不是爲了爭名奪利權勢名望,這面子問題,可是關乎身家性命尊嚴榮譽的重大問題。
姜苗苗在湖邊停住了步子,面上安之若素,其實心中也敲起了鼓。
竟然以來就是這麼一個下馬威!他們是來踢場子的,沒想到先被這羣武人給困住了——湖太寬,該如何過?
人羣裡,細細鬧鬧的吵嚷聲哈哈叫了起來:“我記得楊家這湖可是廣,足有百多丈吧?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過。”
“怪不得頂著冷風也要來湖邊擺宴,原來是爲了這個。”
“嘁,裝什麼神秘冷酷大神,在門口還敢打傷我們少鏢頭?簡直找死!”
“總鏢頭、家主、掌門、堂主他們還跟他們客氣什麼呀,直接開打算了。”
“呵呵,作爲主人,總要給幾分面子嘛。”
嘰嘰喳喳的交流聲吵得人心煩,姜苗苗微微凝眉,心裡急慮,根本沒有想出什麼合適的主意,她不禁斜眸瞥向晏笈。
晏笈看也沒看湖面,握著姜苗苗的手,淡淡道:“輕功過去罷。”
輕功?
他竟然想用輕功飛過去!
周圍人噗嗤一聲瘋狂大笑了起來,刺耳的哈哈大笑聲好似要把人心肺都要笑咳出來,捂著肚子,用看傻子的目光瞅著晏笈和姜苗苗。
“哈哈哈哈我沒聽錯吧?輕功?他有多少氣力能一口氣越過整個湖面!”
“只怕半途掉下去,響噹噹一個落湯雞。”
“好厲害喲,大冬天的想要下水遊冬泳,佩服,佩服!”
有人掩脣,嫌棄地和友人嘟噥,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姜苗苗聽見:“他以爲他是誰呀,這可是百多丈的湖面,還以爲是天然之境的前輩?”
“窮酸一個,爭面子呢,用不著理他們。”
連湖岸後的大佬們,臉上也紛紛露出了譏笑之意。
蠢貨,就算你想到了輕功又怎樣,別說半途裡氣力不足往下掉,他們可是在湖裡也給安排了後手,就等你自己投上門來呢。
湖面霧氣瀰漫中拉著無形無影的天蠶絲線,輕功越快衝過來,這天蠶絲就越鋒銳勝刀,一線割過去,整個人都能攔腰截斷。
湖中水裡也被撒進了尖牙食人魚,算你運氣大好沒死成,滿身血跡斑斑傷口猙獰掉下去,正好引開幾千幾百張牙鋒利利的嘴。
一魚一口,咬你個白骨無肉不要太容易。
想著這兩個挑戰他們權威地位的外來客,連他們身都還沒來的及走近,就先重傷落水,衆人頓時笑得暢快了起來。
周圍的人抱臂站立,滿臉興奮,只等看好戲。
姜苗苗斜睨了晏笈一眼,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這湖面距離太遠,沒有接力,僅憑自己,她是完全過不了的。
不過晏笈是天人之境,姜苗苗猜測天人之境的極限,大概越過這湖不難,晏笈是打算抱著她直接飛躍過去?
想到這裡,姜苗苗準備做好被晏笈抱著的準備,只是在時候,晏笈卻率先鬆開了握著她的手。
姜苗苗一愣,晏笈卻已經拔身而起,衣衫烈烈如風張揚,整個人如黑色鷹梟沖天,颳起一陣冰冷的狂風,
衆人驚呼迭起!
但是就在下一瞬,他半空中人影一頓,戛然跌下!
“晏——”姜苗苗瞳孔一縮,尖叫意欲出口,驚愕的圍觀之人卻大喜於色,歡呼大起。
“哈哈哈,看,掉下去了吧!”
“這才飛了幾丈?我看啊,那可是足足有一丈啊,我那剛滿月的大孫子都蹦的比他遠!”
“我看他就是個半——”
然而狂笑卻在一陣咔咔聲中戛然而止!
晏笈的黑色聲音憑空立在半空,腳下有青白幽幽冰層蔓延而出,所接觸的湖面剎那間凝固結冰,咔咔巨響著向前蔓延!
粼粼涌動的湖水好似被他玩弄在指尖,乖巧順服地聽從這他的命令,湖中蹦起尖牙利利的怪魚,張大了嘴,嶙峋冰層瞬間結上,將它們在半空凍成詭異冰雕。
冰飛速向前侵佔,參差冰刺拔天而起,半空裡濃霧被刺散,露出交錯縱橫的無色絲線,那冰就順勢蔓延而上,凝結成華麗的闌干。
半步飛天際。
一步結冰橋。
冰雪殊色晶瑩剔透,在暖色融融晨光下閃爍著五色的華光,張揚的冰闌干晶透到了極致,冰雕之魚點綴斑斕。
此湖無路,便以真元凝冰雪,百丈晶瑩飛於天,輪勢隨天度,橋形跨湖通,水底遠山雲似雪,橋邊平岸草如煙。
超越了人類極限的、完全無法想象的,神蹟。
不等湖畔兩岸瞠目結舌的人反應過來,他踏在冰橋之上,長袖一擺,向著姜苗苗伸手:“來。”
他負手站冰橋,目光睥睨,尊者臨世。
姜苗苗忍不住彎脣而笑,眉眼彎彎,藉著他的手踏橋而上。
兩人攜手並立,被他拉著,腳步連點不疾不徐,好似這不是一場危險的鴻門宴,而是兩人情濃意蜜悠然出遊。
整個湖岸兩側都是靜悄悄,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看著姜苗苗和晏笈領步在前,他們的護衛在後,踏著冰橋,越過百丈湖面。
湖畔很靜,圍觀羣衆捂嘴咬脣,瞪大眼睛看著那兩個緩緩前行的身影。
男人們驚愕臣服於這神蹟一般的力量,女人們羨慕嫉妒地看著被他拉著手的女孩兒。
在想起此時之前的輕蔑,好似巴掌狠狠抽打在了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
人世間竟然有如此強大的人!
令他們只能自甘形穢,難堪羞辱。
心中更是忍不住擔憂恐懼,生怕這強者回想起來,隨隨便便一伸手,自己哪裡還能有活命的機會。
腿一軟,直接跪下,膽戰心驚發著抖,幾乎要把自己嚇背氣去。
湖畔大佬們的臉色都很不好看,總鏢頭青城幾乎捏碎了手裡的瓷杯,七殺派的掌門焰靈陰沉著臉。
有人咬牙,狠狠道:“這人是什麼來路?他到底是什麼境界的武者?!”
青城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底的不安和恐懼,眸中厲光一閃:“管他究竟多麼強,這一手冰橋一定消耗了他太多內力,哼,出一個風頭而已,現在還能有幾分實力?何必畏懼。”
他帶頭,其他人便也一起順勢站起,迎了上去。
冰橋上,晏笈拉著姜苗苗,脣角冷冷一勾,眼中陰鷙嗜血,殺欲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