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玄湖和丹丹回到雲秀家裡，老婆婆正在和雲秀吃著午飯，而其餘三人在廳內坐著。朱虹卿看見玄湖進門，走上前去小聲說道：“乖侄兒，老婆婆雖然同意收留我們，但是她家的房間沒有那麼多。只有一件空房——”

玄湖皺了下眉頭，“我明白了。你和丹丹睡牀上，我們三個睡地上。”

朱虹卿開了下玄湖的肩膀，“嗯！懂事。”

玄湖藉機和朱虹卿小聲說道：“你一直在雲秀和老婆婆身邊嗎？”朱虹卿點了點頭。玄湖繼續問道：“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朱虹卿搖了搖頭。玄湖心想，先不要聲張丹丹的猜測，尤其是對朱虹卿，一旦告訴了她，房頂怕是要被掀翻了。玄湖便也搖了搖頭，“嗯，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飯後便是衆人上山鋤草、除蟲、扶苗、澆田的時間了。朱虹卿走在最前面，嘴裡唸唸有詞地說著：“真是苦啊！飯一口沒給吃，活一件不少幹。要我說啊，這還真是饕餮族的地盤，村民們一個個愛佔便宜得要死。”青揚連忙走上前去提醒朱虹卿：“姑奶奶，你別說了，萬一讓雲秀聽見了，多傷她心啊。”

“嘿，你這孩子，胳膊肘怎麼還往外拐。”朱虹卿打趣道：“你看，我們四個攤上這活，哪件都不容易。再看看你，不用幹活光哄這孩子就行。”

青揚一臉羞愧地說道：“姑奶奶，你可別笑話我了，我也不是不想幹活啊。這不是‘遇知音’的時限快到了嘛，其他的工作都不用說話，我陪雲秀玩的時候還能順便向她打聽打聽這裡的消息。我們的第一任務又不是在這紮根落腳，找到饕餮救出小叔纔是重中之重。”

“哎，行了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和這孩子也剛認識，大概也問不出什麼，有什麼消息留心著點就好了。”朱虹卿走到田邊，將手裡的桶放下，打發青揚去雲秀身邊。實際上她寧願自己做粗活累活，也希望青揚能討一份清閒的差事。

青揚路過玄湖和丹丹身邊的時候，二人便將之前的猜測告訴了青揚，青揚心領神會明白自己需要慢慢地問出他們的顧慮。

大家走到了田邊，朱虹卿看著走過來的幾人笑著抱怨道：“哎呀，長這麼大都沒幹過農活，今天算是都還債了。你們誰有經驗可以傳授傳授啊。”

丹丹輕嘆一口氣說道：“我們雖然也是平凡人家出身，但從小爹爹也沒讓我們吃過太多苦。你要說幫忙打個農具，白墨興許還能幫上忙，這幹農活我們真的是沒有經驗。”

白墨搖了搖頭，“你可別取笑我了，打農具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我一天到晚的，光剩下和阿熾傻跑了，要麼就是——”

丹丹連忙咳嗽幾聲打斷白墨，白墨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危險的邊緣了，立刻懸崖勒馬，“要麼就是練練武功什麼的。”

玄湖也立即接道：“我也不行啊，玄武族一年到頭都是冰天雪地的，哪來的農耕機會啊。”

“說來也是，我們幾個族裔都是在農耕社會之前就誕生的，”朱虹卿說著扭頭看向青揚的方向，“唯一會農耕的在那呢。”又看了看面前的水田，“來吧，你們摸著石頭過河吧。我就只能幫你們打打水了。”

青揚帶著雲秀俯瞰山下的人家與山上的風景，慢慢地開始了聊天。

“雲秀，你是姓雲嗎，還是隻是名字叫雲秀，姓別的？”青揚輕聲地問著。

“是姓雲呀，雲彩的雲，”雲秀說著就看向了天上的雲，衝一塊白雲指著，“就姓那個雲，”又指向了一塊灰色的雲，“不姓這個雲。”

“這不都是雲嗎？爲什麼姓這個不姓那個呢？”青揚也分別指著兩塊雲彩，好奇地問著。

“因爲那個白嘛，很乾淨。而那個都灰了，還會帶來雨水，我不喜歡下雨，當然是姓那朵雲啦。”雲秀給青揚解釋著她的想法，臉上泛著純真的微笑。

“那你奶奶也姓雲嗎？”青揚指著天空那塊白雲。

“不是啦，奶奶姓姜呢。我爹孃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現在家裡就剩下我和奶奶兩個人了。”雲秀很平淡地訴說著自己的遭遇。

青揚心想：看起來雲秀和姜奶奶過得很幸福，奶奶把她照顧得很好，所以她纔沒有活在傷痛之中。於是青揚問道：“那家裡平時不來什麼人嗎？”他看見雲秀看著自己，補了一句，“我是說除了今天，除了我們這些外人。”

雲秀一邊和青揚散著步，一邊說道：“有呀，隔壁家的雲大哥也是從小就沒了爸媽，聽說三年前，他爺爺也去世了。自那以後他便幾乎每天都來我們家裡，和我們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青揚彷彿猜到了謎題的答案，不過他還不想直接詢問，故意繞了一個彎子，“雲秀呀。姜奶奶爲什麼放心你和我們出來玩呢，不怕我們是壞人把你綁走嗎？”

“嗯——”雲秀望著青揚，思索著該如何回答，“不怕呀，我們這個寨子雖然幾千戶人家，但是成百上千年以來都是和和睦睦地，奶奶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壞人。雖然你們是外來的，但她應該也不擔心吧。”

聽了雲秀的話，青揚越發覺得自己走近了真相，蹲到雲秀面前，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什麼叫壞人的，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們不是壞人的？”

雲秀看著面前的青揚，捏了捏他的臉頰，“壞人——壞人應該都長得兇神惡煞的吧，你這個樣子不會是壞人的。至於我是怎麼知道什麼叫壞人的，保密！”

“那，是你那位雲大哥告訴你的吧？”青揚試探性地問著。

雲秀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就笑了起來，然後拍了下青揚的肩膀，“青揚哥哥，你好聰明呀！確實是雲大哥告訴我的。他跟我說外面的世界不像我們這裡，外面的世界有欺負人的人，那些人就叫做壞人，如果不躲著那些人，很可能就會丟了東西甚至性命呢。然後我問他壞人長什麼樣子，他就做了幾個鬼臉，說壞人就長這樣呢。哈哈哈。”雲秀說著也做起了鬼臉。

青揚也被雲秀天真可愛的樣子逗笑了，他站起身子，帶著雲秀一邊跑一邊笑，兩個人開心地玩耍了起來。玩到開心的時候，他拿出一隻壎吹奏起來，悠長樸素的樂音緩緩地飄進雲秀的耳朵，使她如癡如醉，自覺地閉上了雙眼。吹奏過後，雲秀問坐在自己身邊草地上的青揚，“青揚哥哥，這個是什麼，我從來沒見過呢？”

“這個叫做壎，是一種樂器，我這個就是用陶土做的。聲音是不是很好聽呢？”青揚扭過頭來看著雲秀。

“好聽！我從來都沒聽過呢，能不能……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試試。”雲秀羞怯之餘透著一股興奮。

青揚點了下頭，又拿出一隻，交到了雲秀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