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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天乾物燥

不出意料之外,張侖的奮武營、徐光祚的親衛(wèi)營都因爲上一輪的巨大優(yōu)勢輕鬆過關(guān)。京營中淘汰對手的分別是振威營、耀武營、顯武營、敢勇營、果勇營諸營。而讓人意外的是,四隻外衛(wèi)軍中的兩隻居然也躋身第二輪,霸州衛(wèi)和宣府中衛(wèi)兩隻兵馬淘汰了京營中的練武營和效勇營,爆了大冷門。

霸州衛(wèi)和宣府中衛(wèi)這兩隻兵馬都是邊陲衛(wèi)所之兵,實戰(zhàn)經(jīng)驗極爲豐富,作風也很是果敢,他們拿下對手的方式居然是硬碰硬強行攻入寨堡之中,將對手送出了局。

這種方式,勝者自然是風光無限,敗者愈發(fā)的灰頭土臉,這兩支兵馬恰恰是江彬和許泰的老部隊,其中不少人都是江彬和許泰的舊部,他們能過關(guān),江彬和許泰也是高興地不得了,混不顧團營衆(zhòng)人的感受,在正德大帳內(nèi)大聲誇讚兩位領(lǐng)軍的指揮使乾的漂亮。

但有一個數(shù)據(jù)卻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大帳內(nèi)的會議上,做後勤統(tǒng)計的兵部官員統(tǒng)計的數(shù)據(jù)中有一項神樞營高居榜首,那便是戰(zhàn)損人數(shù)。

過關(guān)的營中排在第二的戰(zhàn)損人數(shù)是徐光祚的親衛(wèi)營,親衛(wèi)營攻守兩局共出局一百三十二人,第三的張侖是一百六十五人,以此類推,排在最末的是宣府中衛(wèi)和霸州衛(wèi)的兩隻兵馬,戰(zhàn)損高達四百一十九和四百二十七人。也就是說,兩局合計一千兵馬參戰(zhàn),霸州衛(wèi)和宣府中衛(wèi)硬是拼掉了四成人手,足見其悍勇無畏;但也說明了他們謀略不夠。

神樞營的數(shù)據(jù)則讓人難以置信,若非對上的團營伸威營,幾乎讓人懷疑他們是在玩默契。兩戰(zhàn)宋楠只損失了二十六名士兵!一千兵馬對一千兵馬,攻守兩戰(zhàn)只損失二十六人!這是什麼概念?簡直難以想象他是怎麼辦到的。

衆(zhòng)人紛紛表示了隱晦的質(zhì)疑,但兩軍作戰(zhàn)的評判官奏報戰(zhàn)況之後,所有人都無言以對,宋楠玩的是腦子,玩的是計謀,放眼捉對廝殺的十幾對軍隊,有誰能逼得對手放棄寨堡出來迎敵,還中了埋伏的,便只有宋楠的神樞營了;雖表面上不以爲然,但衆(zhòng)人心底裡還是挑起了大拇指。

十八隻兵馬捉對攻防戰(zhàn)之後,九支兵馬進入第二輪,由於又是單數(shù),抽籤之後四隊可進,戰(zhàn)敗的四隻兵馬允許一支抽籤復(fù)活,參與第三輪的攻防,最後勝出的三隻兵馬便是攻防作戰(zhàn)的前三甲,這三隻兵馬便進入最後一項自由戰(zhàn)鬥環(huán)節(jié),相互廝殺到剩下最後一支兵馬,便是最後的勝者。

正德主持之下,抽籤午前進行;對陣表被官員公佈張貼在木板上,對陣形勢一目瞭然。張侖的奮武營對上了霸州衛(wèi),徐光祚親衛(wèi)營對上了敢勇營、高虎的顯武營對上了宣府中衛(wèi)、神樞營的對手則是錢太昌的振威營;果勇營幸運的輪空了。

錢太昌顯得極爲興奮,他對宋楠恨得咬牙,自從錦衣衛(wèi)暗中做了手腳讓他的兒子錢秀當駙馬的事情泡湯之後,錢太昌便無時無刻不在尋找報復(fù)宋楠的機會,之前的種種算計均未得逞,嘔的他幾乎吐血,現(xiàn)在機會來了,沒什麼比親手將宋楠送出局更加解氣的事情了。

而且伸威營馬志方的遭遇他也聽說了,出局之後的羞辱讓幾位侯爺們把宋楠的祖宗八代罵了個底朝天。錢太昌已經(jīng)想好了,這回要是把宋楠送出局的時候,自己要拿著紅漆在宋楠的臉上畫上個大大的叉,讓他終身揹負這個羞辱。

“宋侯爺,沒想到咱們碰上了,老夫可早想領(lǐng)教領(lǐng)教你的本事了,到時候宋侯爺可別給老夫面子喲。”錢太昌笑瞇瞇的拱手,禮數(shù)周到之極。

宋楠笑道:“錢侯爺是想早些回家歇著麼?也難怪,侯爺歲數(shù)大了,本就該在家裡頤養(yǎng)天年享受天倫之樂纔是。對了,令郎錢秀還沒婚配吧,不如我給錢侯爺物色一位兒媳婦如何?我認識的官家小姐可不少。”

錢太昌怒極,冷冷道:“不勞宋侯爺費心,老夫雖然歲數(shù)比你大,但閱歷便是財富,宋侯爺是有些小聰明,但對本候來說,那些都是浮雲(yún),宋侯爺?shù)戎诱邪伞!闭f罷再也不理宋楠了。

午後休整片刻,第二輪攻防作戰(zhàn)正式開始,挑選出來四座山頭充當戰(zhàn)場,八隻兵馬進入戰(zhàn)場,在開戰(zhàn)之前,正德特別頒佈一條補充規(guī)則,所有攻方兵馬不得懈怠進攻消耗時間,必須進攻寨堡,否則判負並給予嚴懲,這也是針對第一輪有人故意消磨時間,不願主動進攻而制定的對策。

宋楠是先攻的一方,意味著神樞營必須要主動進攻拿下山頂?shù)恼ぃ诌_戰(zhàn)場之後,宋楠卻又按兵不動了,周圍幾座山頭的作戰(zhàn)已經(jīng)打響,號角聲吶喊聲響徹山谷,但宋楠這裡卻還按兵不動。

負責評判的官員不得不出聲提醒:“宋侯爺,皇上新頒佈了規(guī)則,可不能消極進攻,否則會被判負的。”

宋楠擺手道:“誰說我不主動進攻了?這不是在想進攻的辦法麼?”

評判官員翻翻白眼心道:“你揹著手到處伸脖子亂逛亂看,這也是想辦法麼?”

不過既然宋楠說他在想辦法,倒要看看他想出了什麼辦法,反正半個時辰之內(nèi)還沒有所行動的話,鐵面無私的評判官便打定主意要判神樞營告負了。

山上的寨堡裡,錢太昌嚴陣以待,他命士兵將寨堡中備有的滾木礌石全部搬上牆頭,準備拿來抵擋宋楠的進攻,還吸取了馬志方的教訓(xùn),如果看見宋楠的藤盾兵出現(xiàn),要士兵們不準探頭,絕不給宋楠玩第二次手段的機會。

有人提醒錢太昌:“滾木礌石這些東西若是使用,會真的鬧出不少死傷的,到時候怕是麻煩。”

錢太昌怒斥道:“就算是演練,也難免有死傷之事,不來真格的,如何能檢驗戰(zhàn)力?這次大比武的目的又何在?”

錢太昌就是要想盡一切辦法,甚至不惜受到責罰,最好是能用滾木礌石將宋楠砸死在這裡,那更是心中所望了;所以,就連評判官在旁提醒這些東西慎用,錢太昌也是毫不鬆口,規(guī)則中可沒有不準用寨堡中的守堡礌石滾木這一條。

山下的宋楠晃晃悠悠的在山腳晃了很久,江彬和許泰都有些著急了,兩人又想了不少辦法在宋楠耳邊絮叨,被宋楠一概否決,宋楠明確告訴他們,這一回他自己來解決,錢太昌的敵意是很明顯的,宋楠要給錢太昌一個巨大的教訓(xùn),這計策必須是碾壓性的摧毀。

終於,快到半個時辰的時候,宋楠發(fā)話了:“好了,準備動手吧。”

江彬道:“怎麼動手?”

宋楠指著山坡道:“還不簡單?秋高草長,萬物枯黃,這不是絕佳的火攻之所麼?命兄弟們準備火把,沿著山腳全部點起火來,要不了半個時辰,便燒到山頂了,錢太昌這老小子若是知趣的,便會明白趕緊認輸這一場纔是正理。”

衆(zhòng)人恍然大悟,滿山荒草灌木,可不是火攻的好所在麼?這要是燒起來,山頂上的寨堡中的人還不成了烤豬?

“大人英明。這辦法極妙,只是要是有了死傷該怎麼辦?”許泰道。

“不會的,西邊有一片石坡,哪裡燒不起來,他們受不了會從西邊逃下來的。”

許泰翻翻白眼,下令幹活之前還有一事要問:“大人早就有了這辦法,幹什麼要等待這半個時辰再用?”

宋楠咂嘴道:“我一來便放火燒山,大夥兒肯定都要學(xué)我,我可不想大家都學(xué)我們燒山,等他們?nèi)啃n上山去打起來了,我們才能辦事。他們要想撤退下山也來放火的話,山上寨堡裡的守兵豈會容他們下來,所以他們想用也用不了了。”

許泰和江彬相顧無言,大人一定短命的很,這心思都想到極細微之處了,這他孃的還是人麼?簡直是個畜生。

環(huán)繞山腳的火頭迅速被點起,秋高氣爽,荒坡草長,天乾物燥,起火便熊熊起來。就像是一圈就越來越小的緊箍咒,火圈迅速往山頂中間合攏,冒起的煙塵黑灰也越來越濃烈,寨堡中的錢太昌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眉毛睫毛上滿是飛灰,口鼻中也不時飛進去黑色的不明物事。

“他孃的,狗日的東西居然敢放火?這合不合規(guī)則?”錢太昌捂著鼻子問道。

評判官邊咳嗽邊掏出一個小冊子翻找,半晌道:“規(guī)則上沒有不允許。”

“侯爺,怎麼辦?火頭越來越近了,燒到寨堡下邊,咱們豈非全成了烤豬了。”手下將領(lǐng)焦急叫喊道。

“全部下城牆躲在寨堡屋子裡,待火頭燒滅就是,火勢這麼大,他們也沒法子進攻,咱們不會輸。”錢太昌揮舞著手臂道。

“不成啊侯爺,大門是木頭的,牆頭全是檑木,屋子也是木石建造的,院子裡全是長草,裡邊肯定會著火的。再說,五百人只有十幾間屋子,往哪藏啊?這寨堡本就是爲了兩百守軍配備的,不成啊,侯爺。”

錢太昌大罵連聲,怒道:“那怎麼辦?難道我們還會被活活燒死不成?宋楠這狗賊太狠了,居然想燒死我們,皇上不會繞過他的。”

“不會燒死的,西邊斜坡是石頭的,火燒不起來,咱們從西邊撤下去便成了,大人,趕緊走吧,火燒到眼前了。”

錢太昌看著一人高的火苗燒到了牆根丈許處,一張口吸了一口**辣的空氣嗆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一旁的評判官不幹了擡腳便往牆頭下方跑。

“你幹什麼去?”錢太昌流著淚問道。

“本官先走一步,錢侯爺願意在這裡死扛,本官甚爲佩服,本官會將這一點記在評判記錄上如實上奏,皇上必會嘉獎。”說話間,評判官已經(jīng)帶著人從西邊翻.牆而出,從沒有著火的斜坡上往下逃去。

“爹爹,走吧,犯不著在這裡送了性命,咱們還有第二場呢。”錢秀扶著錢太昌大聲道。

錢太昌長嘆一聲,頓足下令:“撤,撤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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