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兩人睡到點鐘才起牀。雖然昨晚四點鐘才睡的,但楊牧的精神並沒有因此而萎靡不振,依然面色紅潤,雙眸依然勾魂的水靈。吃完早飯,兩人來到步行街。街上真可謂是人山人海啊,星期天很多白領小資都放假,不趁此機會出來花差花差一番,就是對不起天地對不起父母啊。好不容易擠進一間賣衣服的店面裡,陳決感嘆道這哪是出來逛街的,完全就是出來看人的啊。楊牧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順手衣櫃看著衣服。由於這裡的人流量大,而且大多數是年輕人,富貴之人基本上不會來這,有錢人要去都是去恆峰廣場那樣的地方。名牌多,而且重要的是那種滿棟樓都縈繞瀰漫著珠光寶氣是有錢人喜歡的感覺。
店員是個三十多歲的普通女人,長的普通氣質普通,但不會讓人看了心裡堵。看到楊牧來挑衣服,有點不敢置信的上上下下打量她,彷彿要把楊牧給看個通透。陳決對衣服沒多少研究,但也能看出來這件小店裡的衣服都不適合楊牧,太俗,只適合外面來來往往的那些學生黨或者普通女人。拉拉楊牧示意出去,楊牧看他一眼,拿起一件衣服喃喃道:“別覺得這裡的衣服都配不上我,美的女人,應該是無論地攤貨還是高檔貨都能穿出出塵脫俗味道的。”陳決懶得理會她說過不止一次的這套理論,敷衍的說聲好,然後一旁的沙上坐了下來。店員很贊同這個年輕女人的理論,說美女你說的很對,滿街的女人都說這件那件不好看,其實呢,那隻不過是她們自己不夠好而已。可也難怪,像美女你這樣的女人天下又能有幾個呢。楊牧淡淡一笑道聲謝,拿著一件廉價的連衣裙跑進試衣間。
陳決像個大爺一樣,半躺沙上,本來能坐三個人的沙變成了只能坐一個人。店員摸不準這個這一對男女的關係,試探著問帥哥,你們是?陳決沒有猶豫的答我老婆,好好的一個休息天非要來這逛街,我說家待著或者到郊外走走都行,她非要來這,說是這裡的東西不貴,而且實惠。店員笑笑道女人都是喜歡逛街的,不過說句實話,誰娶了這樣的女人是大福氣。
穿好一襲白色的連衣裙從試衣間出來,站到陳決面前。陳決眼前一亮,忽然有種當年第一次看見楊牧的感覺。那是多年前她第一次來到‘恆遠’應聘,主考官正是不久前考過陳決的人,由於對陳決很看好,就讓他坐面試考場一角,說是能長長見識。當時楊牧是穿著牛仔褲加白色t恤來的,雖然一身休閒裝,但讓人看上去卻有種出塵的明豔感。幾個問題問過後,楊牧當場就被錄取,繼而被派做陳決的副手。後來陳決問當時的那位領導爲什麼要把楊牧派給自己,領導笑笑說因爲你倆有點像,再說了,有這麼個標緻的美女跟你屁股後面,我就不怕你幹活不努力了。當時陳決就徹悟了,做領導有這種思想,簡直就是能把員工的心思琢磨到通透的境界啊,怪不得恆遠能展到這麼強大,有一羣這樣的領導,不強大才怪。
“怎麼樣?”楊牧看陳決有些呆,原地轉了一圈問道。
“美豔不可方物。”陳決脫口而出:“單看這件裙子一點也不出彩,跟路邊攤沒兩樣,但你一穿上,頓時就感覺滿屋子都有了靈氣。”旁邊的店員也是一臉驚豔,估計是賣了這些年衣服,極少見到這種穿什麼都很美的女人。每一行都有一行的特點,外行也許看不出來裡面的關竅,但再不明白,表象上的東西還是能感覺到的。比如說,陳決雖然不懂衣服和人有多少種關係,但現他懂得,楊牧這種女人,穿什麼都行,都能穿出仙子味。楊牧又原地轉了幾圈,伸手陳決眼前晃了幾晃:“老公,你看…買嗎?”
陳決吞了下口水,點頭道:“買了買了,老闆,把這件衣服包起來。”
換回原來的衣服後,楊牧挽著陳決的胳膊跟店員還價,店員要二八十塊,楊牧皺了皺眉頭說便宜點,這麼貴,今天出來我們就帶了三塊。店員回頭看了眼櫃檯後的老闆,用眼神詢問是否可以降價,老闆給了她一個自己看著辦的眼神,然後繼續觀察這個美女和他老公。店員想了想一咬牙說好,就照原價二塊買給你。楊牧笑笑說一買不買啊?店員一下子愣住了,十幾秒鐘後纔回過神來,陪著笑臉道一哪行,那我們就虧本了,肯定不行。楊牧低頭沉思了片刻,一臉不捨的挽著陳決的胳膊朝外走去,口裡唸叨著,老公,太貴了,我們去別家。陳決忍住笑意長嘆一聲,老婆,二塊可以買,我們還能剩一塊。楊牧搖頭輕輕道一塊不夠,我們說好要去看電影的,兩張票要一四……
“等一下。”店員彷彿是良心現了,把兩人拽回店裡,狠狠的說一就一,不過美女你得給我們照張照片,還要允許我們放大擺店門口做廣告。
楊牧高興的一口答應,順勢陳決的臉上親了一口。陳決貌似有些不高興,說這不成了廣告模特了。楊牧笑說是啊,說明我很好看啊老公。陳決皺著眉頭說模特有什麼好的,整天穿著褲衩臺上扭來扭去,一點不知羞,老婆你別以爲模特就怎麼怎麼樣了,模特雖然比我們有錢,但沒我們乾淨,知道嗎?楊牧哦了一聲,低下頭,彷彿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付完錢,楊牧拎著衣服挽著陳決的胳膊走了出去,臨出門時還不忘回頭朝店員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店員嘆息一聲,看著相機裡的畫面,不住點頭。她三十多年的人生,見過的女人很多,可惜大部分都是不入流的俗人,這個俗不是性格上的俗,而是氣質上的。言行舉止都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可圈可點的地方。只有極小部分是可以說一說的,這一部分,不是容貌豔麗脫俗,就是因爲腹有詩書而氣質佳。但像今天這位,容貌氣質身材都可以說是完美到極致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即便是電視上那些大紅大紫的影星也不見得能比得上那位太太?不知道爲什麼,店員覺得那樣的女人讓自己想起了舊上海的貴太太,但又沒有胭脂氣,好像是天上的仙子下凡,然後沾染了一點菸火氣,這點菸火氣完美無瑕的和本身的出塵氣凝結了一起。
“別傻想了。”櫃檯後五十多歲的老闆點起了一根菸,瞇著眼睛道:“他倆逗你玩呢,注意到那兩人腳上的皮鞋了嗎?隨便一隻鞋,都抵得上咱們店一個月的房租。”
店員愣住了,捧著相機又看了一會,感嘆道這對夫妻真是有意思,看來又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帶老婆出來找樂子。不過這對小夫妻也還真有興致,來這裡體驗普通人的生活嗎?
“他倆絕對是從窮人到富人一步步打拼下來的,不然怎麼能一口就說出了那件衣服的進價?還有,你覺得富家少爺少奶奶能有他們那種氣?”老闆吐了幾口菸圈搖搖頭,對自己的這個員工真是一點辦法也沒,看很多問題都只能看個表面。
店員撇撇嘴喃喃道什麼氣我可看不出來,我只覺得那個美女很美,然後氣質還不錯,可是那個男人很普通啊,除了眼睛好看點之外,也沒什麼特別的。
普通人眼裡只能出普通風景,絕美的風景需要有境界的人才能看的出來。這句話一直被陳決奉爲圭臬。所以他從來不跟沒境界的人聊有深的東西,對牛彈琴是一件很讓人蛋疼的事。
回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楊牧長舒一口氣,放開了陳決的手臂。手裡拎著的雖然只是一件一多塊錢的衣裳,但楊牧不覺得一多塊和一萬多塊的衣服有什麼區別,除了價格上差了幾個零之外,其實都一樣。不見得一萬多的就能比一多穿身上好看。還是那句話,被衣服挑的人,只能說明這人還不夠好。
“小楊,老公喊的不錯嘛,很有家的感覺。”陳決擡頭望著天上並不刺眼的太陽說道。
“那個店員很單純,不過櫃檯後面的老闆恐怕看出來我們只是逗他們玩。我瞥見他盯著我們的鞋看了好一會兒,露餡了。”楊牧避而不談老公老婆的事,低頭看著自己價格昂貴的低跟鞋。
“其實我也想有個家的,真的。每天回家不用自己洗衣服做飯,不用自己掃地拖地,夜夜身邊都有個女人陪著,不管風霜雪雨,都一起過,不管多大的困難,都不離不棄…你說,這是不是就叫幸福?”陳決依然盯著太陽,面無表情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