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宣退出儲秀宮不久,殷晟就被席貴妃叫到了跟前。
幾杯酒水下肚,殷晟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紅,周身酒氣濃重,他一踏進儲秀宮,席貴妃就皺起了眉頭。
她一向不喜歡殷晟,尤其他酗酒好,色的習慣。
“兒臣見過母妃。”殷晟行禮。
席貴妃皺起的眉頭沒有鬆開,看了一眼地上的殷晟,沒有立刻將他叫起來,而是開口訓斥道,“你瞧瞧你這幅樣子,成何體統,哪裡還有太子的模樣!青天白日的,你就酗酒,可曾想過爲你父皇的分憂?”
殷晟沒有說話,跪在地上低著頭,他就知道是這樣。
在他的記憶之中,席貴妃對他從未有過誇讚,有的只是訓斥和不滿。
同樣的事情,是殷宣就要被表揚,是他就要受到斥責,他已經想過無數次,自己究竟是不是席貴妃親生的兒子。
怎麼感覺,在席貴妃的心裡,他連殷祁都比不過。
心裡冷笑,殷晟沒有開口反駁。
“你這個孩子,母妃跟你說話,你爲何不做聲?”席貴妃不滿的說著,“你起來吧,今日找你來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多謝母妃。”殷晟站起來,他不像殷宣一樣跟席貴妃親近,所以就站起原地。
席貴妃坐在首位,看著眼前的殷晟,心裡隱隱的作痛,她曾經也對著兒子充滿了期望,可惜,他的性子根本不適合坐上龍椅。
香爐裡的檀香還在燃燒,香氣瀰漫了整個內殿,殷晟一向不喜歡這個味道,可是席貴妃卻唯獨喜歡這個味道。
阿嚏!
殷晟感覺到了不適,毫無顧忌的就打了噴嚏。
若說剛剛席貴妃的心裡還有點捨不得,如今看著殷晟如此粗魯的行爲,心裡那點不忍也煙消雲散了。
罷了,罷了。
沒有了殷晟,她還有殷宣,若是殷宣出了事情,她可就真的沒有什麼指望了。
“晟兒,母妃有件事情要與你說。”席貴妃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殷晟的面前,看著殷晟說道,“你自小喜歡模仿你父皇的筆跡,可是萬萬不該模仿你父皇的筆跡假傳聖旨,剋扣前線的糧草。”
“你私通父皇身邊的李總管,僞造聖旨,假公濟私,衝中牟利。”突然之間,席貴妃的目光變得兇狠,表情也變得嚴肅,她盯著殷晟,彷彿這一切都是殷晟做的一般。
席貴妃已經替殷晟想好了,事情的起因,過程,還有目的。
“母妃,你在說什麼?”殷晟有些發懵,他完全搞不懂席貴妃的意思。
這些事情,除了模仿殷陵舜的筆跡,其他的他都聽不懂。
對上的殷晟的疑惑的目光,席貴妃別開了頭,爲了保護她的宣兒,她只能犧牲殷晟了。
“太子不必裝了,如今大軍凱旋歸來,永福親王的在御前告狀,想要找出那剋扣前線糧草的始作俑者,母妃就是想要保護你,也無能爲力,你去父皇面前自首吧,母妃會替你求情的。”
席貴妃說著,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提過殷宣的名字。
剋扣糧草?
這個事情他聽說過,可是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命令是父皇下的,聖旨是李總管傳的,跟他殷晟有何關係?
“母妃,此事跟兒臣沒關係,母妃爲何硬要兒臣來抗。”殷晟慍怒道,若面前的不是席貴妃,此時的他早就已經爆發了。
殷晟梗著脖子,與席貴妃對視,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這件事情他沒有做過,他不會承認。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十分尷尬的境地,席貴妃不知道如何開口,殷晟則是搞不清楚狀況。
“唉。”許久之後,席貴妃嘆息著,“你父皇的性子你還不知道麼?如今他需要有人來替他排憂解難,你身爲你父皇的長子,難道不應該挺身而出麼?”
呵呵……
若說之前殷晟對這件事情還有疑惑,那麼席貴妃幾句話之後,殷晟就已經徹底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殷宣,一定是殷宣。
他方纔來過儲秀宮。
殷晟看著席貴妃,目光裡全是瞭然,“母妃,可是宣弟的主意?”
看似疑問,殷晟的心裡卻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除了殷宣還有誰能想出這樣的辦法?讓他出來當替罪羊,然後殷宣去父皇面前領功,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哈哈哈……”殷晟突然笑了出來,“我這個宣弟果然厲害,母妃,我就問您一句話,宣弟是您的兒子,我難道就不是麼?”
殷晟眼裡滿溢的失望,絕望的表情讓人看了心裡隱隱作痛,席貴妃不願意多看殷晟一眼,不是因爲她後悔難過,而是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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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席貴妃不覺得殷晟可憐,儘管這一次推殷晟出去他可能送命,但是席貴妃覺得,似這是殷晟應該做的。
“晟兒,你是宣兒的哥哥,你父皇這一次將這個難題丟了給他,如果解決不了,宣兒的命就沒有了,你們都是母妃的兒子,母妃一樣疼你們。”席貴妃的目光閃爍,說出來的話,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一樣疼……
多麼諷刺的話。
“母妃不必說了。”殷晟開口打斷了席貴妃的話,他原本只是以爲席貴妃偏心,卻不想是這樣的過分。
殷宣不能死,他就該死。
“晟兒,你放心,母妃定會保住你的性命。”席貴妃說道,殷晟只要不死就好,她的宣兒卻不能丟了聖寵。
“多謝母妃的不殺之恩。”殷晟已經徹底放棄了,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是無謂的抗爭,根本就不會有結果。
打鐵需趁熱,席貴妃見殷晟不反抗,立刻就讓人去通知了殷宣。
當夜,太子假傳聖旨從中牟利的消息,就傳遍了東殷朝堂。
華燈初上,永福親王府涼亭。
“王爺果然料事如神,這結局還真如同王爺說的那般。”殷卿玉手持茶盞,嘴角一絲輕蔑的笑容,開口說著。
“堂堂太子爲了一己私慾,不顧將士性命,這樣的罪名不殺了,實在難堵悠悠衆口啊。”殷卿玉繼續諷刺著,都說虎毒不食子,這個殷陵舜的也著實夠狠。
竟然將罪名都推到了殷晟的身上,還動用了整個席家,去保住殷晟的一條性命。
如此大的手筆,實在令人佩服啊。
“小九此言差矣,這法子,可並非皇上的想出來的。”殷陵舜淡淡的說著,他伸手奪過殷卿玉手中的茶盞,送到自己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