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邊紅雲泛起,漫長的夜晚終於過去。想起晚上的事情,我心裡一陣後怕,假如事情不是我所猜想的那樣,現如今結局怎麼樣?我到現在都想不通陸家怎麼會找到我頭上來,畢竟過去四十多年,他都是有機會找別人來幹這事的。
難不成真是有緣?
太多的不解讓我頭大,後來乾脆不想,反正現在事情都做完,想必陸家四口也不會來找我麻煩了。
屋裡幾人一夜沒睡,早上都有些餓,我去廚房煮了粥,外面經過的村民見有輛警車停在我家門口,不禁停下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趙叔趕緊過去,揮揮手:“別看了,派出所下來巡查,到蹦子家喝口水。
吃過早飯,朱所長撥通了上海警局老同學電話,讓他查一下上海青浦區一九五零年出生,曾經當過知青,姓名爲陳鬆齡的人。
沒多久,朱所長同學回了電話,說符合條件的有三個人,具體資料已經發到朱所長郵箱裡面。朱所長掛了電話,便用手機打開郵箱,很快就看到了郵件。
“這個不是。”太倉伯看著第一個,搖搖頭。隨即指著第二個眼睛一亮:“就是他。”我也看了過去,只見相片上的人雖然老了很多,但是那張臉還是很像年輕時候。
“已於二零一零年七月去世。”朱所長指著下面的備註道。
“死了?”我心裡有些可惜。不過更多的是開心。
“死得好。”我隨口道。
“那這麼說,案子算是結了。”小趙警官有些不平道:“這傢伙殺了兩個孩子,逍遙法外這麼多年,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又怎麼樣?”朱所長臉上也不怎麼好看,小聲道:“草,居然死了。”
屋裡一陣安靜,我想了想,跟趙叔和太倉伯道:“既然這樣,那一會我們把孩子入土爲安吧。”
雖然現在死人都要火化,但人小孩子死了這麼多年,總不會也要火化吧。
對於這,朱所長沒多話,起身朝趙叔道:“老趙,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這個隊長了,我就先回去了。”對於這種成年舊案,而且犯罪嫌疑人已經死亡,自然沒什麼好查的,一個報告就完事了。
“那朱所長你慢走。”趙叔覺得警車一直停在這也不好。
“小張,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朱所長拉著我走到一邊,小聲道:“你要是沒考上銀行的話,我們所裡還缺一個協警,你要乾的話,我給你弄進來。”我聞言,有些愕然。朱所長則笑道:“大半夜的敢一個人挖屍骨,這膽量可不是別人能比的。”
“謝謝朱所長。”我沒想到朱所長如此看重我,但心裡面對協警沒什麼想法,遂道:“我這人喜歡在外面跑,如果銀行考不上,可能會出去混幾年。
“這個隨你。”朱所長拍拍我的肩:“你有這膽量,不愁大事不成。”
送走朱所長,太倉伯在我家老屋找了幾塊木板,做了個簡單的小棺材,趙叔則去店裡買了煙花爆竹。我將兩具骸骨裝在棺材中,放在推車上,用油布蓋好。一行三人朝後山走去。
路上遇到些人,問我們幹什麼去,都被趙叔找理由推過。村民組鬧鬼,這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有些人混亂摸魚。
經過豬場時,太倉伯也沒有喊黃爺爺,三個人有些做賊似的進了山,一路直達陸家當年居住的土屋前。
然後的事情就簡單了。三個人,一把鋤頭,兩把鐵鍬很快就在陸氏夫婦墓地邊挖了個一米見深的長方洞,正好放下那副小棺材。
“蹦子,你來埋土。”太倉伯跟趙叔將棺材下葬,朝我說:“這是個善緣,你以後肯定有福氣。”
趙叔也道:“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玄的事情,看來以後真得好好拜拜祖宗。”
我心說祖宗有啥用,就知道收錢,不幹事。但一想想,或許祖宗們知道陸家對我沒傷害之意,所以沒顯靈。
也不知道這世上的鬼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隻有很少一部分人死了才能做鬼。可能是因爲有冤氣才導致靈魂不散,還是……
我搖搖頭,不再多想。越想越頭大。便拿起鐵鍬,將泥土撥回洞中。趙叔和太倉伯倆人則待在一旁抽起煙來。“倆個老煙鬼。”我小聲說了句,接著埋土,但忽的看見靠近陸氏夫婦墓室的那堆土中冒出一隻手,那手乾癟癟的,好像是剛下葬沒多久,手一直升到放孩子的棺材邊上。我嚇得趕緊剷土往下埋。
沒一會,泥土蓋住了棺材,也蓋住了那隻手,我依舊冷顫不已,心想可能是父母想離孩子近些吧。
“好了。”趙叔看我忙完了,道:“燒香磕頭吧。”
香紙點著,太倉伯放了鞭炮,三人跪下參拜。
“爺爺奶奶,阿姨叔叔,我只能做這麼多了,要是還有啥事,記得託夢,千萬別上門,我膽小啊。”我邊磕頭便念道。
一切處理完畢,三人推車扛著工具離開,剛走幾步,後面便轟隆一聲,嚇得我們俱是一寒。回頭看去,只見那三間土屋已經倒了,灰塵四濺。
“塵歸塵,土歸土,好好上路吧。”太倉伯一副高人模樣。而趙叔則推推我:“趕緊走趕緊走。”後面太倉伯大叫道:“你們等等我啊。”
回到家中,已是晌午,看著日曆才知道快考試了。沒辦法,只好捧著書看了一會,是的,就看了一會。然後打開電視看了起來,期間張汪生打電話來,問我這幾天過的怎麼樣。我心說這幾天老子差點被嚇死了。嘴邊卻道:“還不錯,挺充實的。”
“充實就好。”他說完嘿嘿笑道:“我找了個女朋友,昨晚那個了。”
“汪汪汪。”我叫了三聲,掛了電話。
只是沒一會張汪生又打電話來了,罵我不地道。又說回頭給我介紹女朋友。讓我考完試就去省城。但我心裡卻不怎麼想去省城,覺得省城也就那樣。但這話自然不能說出口,只說考完試再決定。
下午時,奶奶打電話來說明天回來,又問我在家過的怎麼樣。我說一切ok,就是一個人太靜了。
晚上,自己炒了個紅燒肉,吃了滿滿三大碗飯。然後看電視一直看到十一點多。洗完澡,我準備上樓睡覺,忽然摸到臉上有個痘痘,便走到掛在牆上的鏡子前,準備對著鏡子把逗逗擠掉。
剛擠了一半,忽然屋裡燈滅了。我心想肯定是陸家四口來道謝了。吁了口氣,我平靜的轉身。反正對方不會害我,何必怕呢,就當看d恐怖片吧。
然而很快,我就怕了。
在窗外月光的映襯下,一個披頭散髮的白衣女人站在離我兩米的地方。
她慢慢的擡頭,那張臉上,全是血跡。
那雙眼睛,只剩兩個黑洞。
直勾勾的盯著我。
讓我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