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回家

從省城到老家縣城，車程並不遠，四個小時就到了。到了縣城後，我先去城裡大伯家吃了午飯，被大伯耳提面命上了好一會政治課，然後去江淮村鎮銀行的總部大樓報了名，接著又去書店買了書，準備回家好好努力一個月，說不定到時還真考上了。

那時的我，特別憧憬，覺得要是考上了銀行，首先就託大媽給我介紹個對象，想我二十好幾的人，還是個童男，晚上做夢都難受。

一切辦妥後，又被大伯教育了一會。然後大媽送我上了公交車，車子一路直達村裡，只是我家還在下面的村民組。父母都在外打工，爺爺去世已久，家裡面就奶奶。老人家自然不會騎車來接我，我只得拖著行李箱慢慢往家趕。還好這幾年，村裡鋪了水泥路，要是放前幾年的泥巴路，我這箱子只能扛了。

離家還有段路，後面傳來轟哧轟哧的拖拉機聲音，然後便有人喊我小名：“蹦子。”我回頭一看，就認出開拖拉機的是同一個村民組的程伯。

“回家啦！”程伯笑嘻嘻的招呼我：“上車，我帶你一程。”

我麻利的把箱子放進車斗裡，然後在程伯邊上坐下。隨著拖拉機顛簸的前進，我突然想起好久沒坐過拖拉機了。記得小時候，天天想坐這車。

此時已經夏末，路邊田野裡的稻子長得甚是茁壯，迎著傍晚的涼風，我跟程伯閒聊著，沒多時就到了家門口。

大門前，奶奶正一邊擇菜，一邊跟幾個老人說話，見了我很是驚喜：“孩子，你怎麼回來了。”

“回家考個試。”我隨口回道，老人家話多，我不願多說。將行李箱拿下車，我跟程伯道了謝，便拖著箱子進了屋。

家裡房子還是九五年建的，很是破舊，後面廚房更是土屋。不過這屋子我生活了這麼多年，卻從沒嫌棄過它。一進門，我就感覺很熟悉。

從上半年二月份去學校，到現在，已經半年沒回來過了。

“回家考什麼試？”奶奶端著菜追進屋問我。我嘆口氣，老家人什麼都好，就是囉嗦，只得把話明明白白的說給她聽。

“那你要在家好好看書。”奶奶說著說著就扯遠了：“你看下衝你姨奶奶家孫子，好吃懶做的，到現在都沒找到工作。”

我頓時有些生氣，我堂堂大學生，是他一個初中生能比的？

“我餓了，你快弄飯。”我說完覺得太過了，便打開行李箱，拿出幾個蘋果遞給奶奶：“這我路上買的，給你吃。”老人家擺擺手：“不吃不吃，你吃。”

以前小時候，爺爺奶奶有什麼好吃的，都是留給我，想起那些日子，我眼睛就有些酸，不禁道：“奶奶，明天我去村裡買些肉回來給你吃。”

“家裡冰箱有呢，不要亂花錢。”奶奶一直都很節省。

聊了一會，奶奶做飯去了，現如今，村裡面各家各戶都建了沼氣池，倒也不用像以前那樣用土竈做飯了。

吃過飯，奶奶早早休息。我看了會電視，洗個澡，便上樓休息。樓上有兩間房，我和父母各一間。房間裡很乾淨，想必是奶奶經常打掃的緣故。

躺在牀上，一時難以入眠，乾脆玩起手機來。這個時候才九點多，想起以前在省城，晚上都是零點左右才睡覺的。當然在省城有無線網，手機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現如今流量又不多，只能老老實實的看一會新聞。

看著看著，我便有了睡意，整個人迷糊起來。就在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嚇我一跳，看著來電顯示，正是在省城工作得初中同學張汪生。

“汪生，什麼事？”我跟張汪生初中關係就很不錯，雖然後來高中大學沒一起讀，但也時常聯繫，之前在省城，對方還問我缺不缺錢用，沒有的話就借給我。

“希佬，到家啦？”張汪生知道我回家考銀行，臨行前還請我吃了頓飯。

“到家啦。”我嘆氣道：“回家也沒心思看書，估計又要打醬油了。”

“沒事，就當在家休息休息。”張汪生說完道：“希佬，我跟你說個事，你聽了肯定舒服。”我全名張希勝，張汪生初中就叫我希佬，叫著叫著就習慣了。

“什麼事？是不是有女孩子跟你說喜歡我？”我頓時來了勁。張汪生嘿嘿兩聲：“這個暫時還沒有。”他接著說：“同人動漫的班車今天出了車禍，死了個好幾個人呢。”

同人動漫正是那家坑我的公司。

“主編死沒？人事部那賤女人死沒？”我這個人不是什麼大度的性子，自從被坑，心裡面就天天詛咒對方。

“這我還真不知道，回頭我給你打聽打聽。”張汪生一本正經道：“希佬，你看吧，你從那裡辭職並不是壞事，你說你如果還在同人動漫，今天搞不好就掛了。”

“事物的發展是聯繫的。”我隨口扯了句。

倆人又說了一會，張汪生掛了電話。

那晚，我做了個夢，夢見我還在同人動漫上班，晚上坐班車回去時，半路上車子忽然翻了，我正想從窗戶中爬出去，車子轟的一聲炸開了……

醒來時，已經是早上。

起牀刷牙洗臉，吃過早飯，便拿出書回到樓上看。看了一會覺得有些熱，便跑到樓下後廳看書。

家裡面建的房子是長方形的，分前廳和後廳。

前廳就是進門後的房間，它隔壁是奶奶的房間，穿過樓道口，便是後廳，後廳往後走便是廚房。後廳左側還有個偏門，這門直接通到祠堂，平時很少開，也就是過年時候開一下。

我上學時，便不喜讀書，當年高考也是勉強上了個三流本科。至於大學，更是不知書爲何物，一天到晚的打遊戲，看小說，寫小說。現在讓我靜下心來看書考試，簡直不要太難。沒一會，我就忘記昨天還在大伯家信誓旦旦說得話，忍不住打開電視看起來。

沒一會，奶奶從田地裡回來，見我在看電視，不免說：“你要多看書，不能光看電視。”我怕她囉嗦，只得關了電視。

如此在家裡待了半個月，十分的無趣，加上奶奶時不時的囉嗦廢話，我甚是厭煩。

終於，機會來了。大姑打電話讓奶奶去她家小住半個月，並且派了表哥開車來接。

奶奶見我在家，不想去。我趕緊說：“奶奶，你放心去吧，我在家做飯，洗衣服都沒問題的。”

表哥也勸：“外婆，希勝這麼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你去我家待幾天，會出啥問題。”奶奶只得同意，臨走前少不了一番囉嗦。

看著老人家上車離開，我頓時吁了口氣，趕緊回屋打開電視看起來。說來也奇怪，在網上看電視劇的時候，我都沒啥興趣，可回家看，看得卻甚是帶勁。

想必真的是極其無聊吧。

這時，我已經決定好了，銀行鐵定是考不上了，等考試結束就去外面找工作。

世界那麼大，天高任鳥飛，我雖然不是老鷹，飛不了那麼高，但麻雀也是鳥，也能飛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