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5 路大大
路韻怡一直哭著,我勸了兩句根本不管用,乾脆不管了,心想哭就哭吧,就當聽音樂了。但又有些煩躁,這妹子一直哭也不是辦法吧?出租車司機見我不說話,自然也不管,再說他憑什麼管,他只要把我們送到市二院就可以了。
還好,車子快到二院時,路韻怡不哭了。不僅沒哭,還睡著了。她的腦袋瓜搭在我肩頭上,小手不自覺的抓緊我的胳膊。看著熟睡的女孩,我不禁心動,伸手去摸她的臉蛋。
只是手指剛觸碰到她的額頭,就發現有絲熱意。我先是一愣,隨即整張手掌覆蓋在路韻怡的額頭上,只覺掌心處甚是火熱。
“路韻怡。”我輕輕的喊了喊,如果沒猜錯,對方應該是感冒了。搞不好是那隻鬼附身後的影響。
這時,車子停了下來。
司機開口說到了二院。
“路韻怡。”我再次喊了聲,還好,女孩慢慢睜開了眼。
“是不是很難受?”我問。她點點頭,問:“我在哪?”我告訴她在二院這邊。
前面司機有些著急道:“你們不下車嗎?”
我遞過去一張一百的:“師父,你下車等一會,不會差你錢的。”司機接過錢:“那你們快點,別亂來。”我頓時無語,周圍都是人,我怎麼亂來。
司機下了車,在旁邊蹲著抽菸。
我問路韻怡你哭什麼?女孩子可能是感冒的原因,變的很柔弱,哽咽說:“我哥哥去世了,我媽也在住院,我心裡真的好難受。”
看著對方傷心的神情,我不禁輕輕摟住她:“沒事,有我在。”路韻怡靠在我懷裡,輕輕問:“你真不是壞人嗎?”我說我真的不是。她沉默了很久,說:“謝謝你。”
“如果你真是壞人,就該我命苦吧。”女孩子又加了句。
我心中一陣感動,堅決道:“你命不會苦的。”
……
扶著路韻怡走進醫院大門,女孩帶著我進了電梯,她母親在三樓的普通病房。
榕城醫院著實不錯,雖說是普通間,但也才放了兩張病牀,而且另一張牀上還沒病人。
路韻怡的母親正在熟睡,不過臉上看上去甚是蒼白,估計是兒子的死對她打擊太大了。我將路韻怡扶到另一張牀上靠著,正準備去給她叫個醫生看看。便見門口走過一位護士,趕緊衝出去把人叫住。
護士有些不解的看著我:“先生,有什麼事嗎?”我微笑道:“打擾您個事,我這邊有個人感冒了,你能否看看。”那護士搖搖頭:“看病樓下先掛號去。”我掏了幾張一百的塞到護士口袋裡,說:“幫下忙吧。”也不知爲什麼,自打下午卡里多了五百萬,我花錢就像擦屁股不在乎衛生紙一樣。
護士年紀不大,長得也還行,一見我給她錢,先是慌張的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注意,臉紅紅的跟我說:“那我給你看看吧。”
我將她帶到病房,護士給路韻怡量了體溫,說:“沒多大事,就是突然受涼了,吃點藥就行。”我說那麻煩你弄點藥過來。又給她塞了一張票子。小護士也沒拒絕,乾乾脆脆的點點頭:“一會我就把感冒藥送過來。”
路韻怡責怪的看著我:“你花錢怎麼那麼大手大腳的?”女孩此時對我已經全無警惕之心,看來真打算賭一把了。我心想還好我是個好人,要是其他人,說不定就準備使壞了。
一會,護士送了感冒藥過來,而且還拿了個水杯,杯裡裝著溫水。
路韻怡服了藥,躺在牀上,看了我幾眼,然後低頭沉默。
我說:“你餓嗎?”
她輕輕搖了搖頭。
我估計她沒吃飯,便站起來:“你等我一會,我去給你買點吃的。”路韻怡著急道:“不用了,我不餓。”我說我餓了行吧。
出了病房,我乘電梯到一樓,走到收費處,將路母的房間號報了,說:“麻煩看看差多少錢。”
收費員敲了幾下鍵盤,淡淡回道:“一萬三千五百四十六。”她邊上的一個護士則盯著我:“你是路阿姨傢什麼人?”她這麼一問,邊上幾個同事都看了過來。有幾個臉上掛著八卦二字。
我估計她們認爲我應該是路韻怡的男朋友,現在給未來丈母孃付醫藥費來了。
可我能讓他們隨便猜中嗎?
“我是她失散多年的長子,我叫路大大。”
對面那羣人聽我這麼一說,頓時全愣住了,其中一個驚詫的問:“那你是路韻怡的哥哥了?”
“對,我是她哥哥。”我繼續忽悠著:“我很小就被人抱走了,剛跟我才妹相認。”
“你怎麼認出來的?”一個大媽護士問。
“感覺,一見到我妹妹,我就知道我們之間有著親密無比的關係。”我邊說邊拿出銀行卡:“來,先把我媽的醫藥費結了,對了,後續的費用也扣了吧。”
“那你先存個三萬吧。”收費員道:“應該差不多。”
付完錢,我問食堂在哪裡?有沒有吃的?
一個護士說有吃的,而且給我指了食堂方向。
我剛離開,後邊便傳來討論的聲音。
“沒想到路家還有個兒子,真是不可思議啊。”
“看那路大大的穿著,應該不差錢。”
“差錢人家就不會預存醫藥費了。”
……
我在食堂打了兩份飯菜,剛走到路母病房前,就看到路韻怡坐在母親牀前靜靜的看著對方。我進了房間,將飯菜放下,正準備說幾句安慰的話。路韻怡先開口了:“知道嗎?我爸去世的早,是我媽一個人把哥哥和我拉扯大的,爲了我們倆,我媽這麼多年一個人苦苦撐著,甚至爲了湊學費去賣血……”
“其實,我特別不喜歡哭,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軟弱,可是……可是我真的忍不下去。”路韻怡說著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淚一顆顆打落在牀單上。
我嘆了聲氣,心想雖然自己父母沒錢,可也是讓自己沒有任何壓力的上完大學。而路韻怡呢?
我不知道全中國還有多少像路韻怡這樣的家庭,但很確定,困難的人很多很多。
輕輕的將路韻怡扶到牀上,我很認真的說:“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從未這般認真的說過這種話。
我一直都是個很隨性的人。
也很隨意。
我母親經常說我長不大,像個孩子。
我想,或許,我慢慢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