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女孩,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全然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對方。想想我們應該有十三年不曾見面,但不知爲什麼,我一眼就能認出對方。
小學畢業後,她隨父母去了外地,走的很快,都沒來得及告別。
那時,我心裡只是隱隱有些難受,無非是少了個不錯的玩伴。
是的,陳萱是個很不錯的玩伴。
我們一起上的幼兒園,一起進的小學,在一個班,同桌過。
她總是安靜的看書,而我時不時的做小動作。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次,我藏了只青蛙在她書包裡,嚇得對方哭了一天。
結果自然是我被老師臭罵一頓,外加一張檢討。
那時候,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總喜歡戲弄她,反正就是找她麻煩。
後來似乎懂了,我應該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但不否認,我跟她很熟。
她從來不將自己的作業給別人抄,除了我。
考試時,我踢一下椅子,她就將試卷挪向我這邊。
有次,一個男生說我喜歡她,我特別的害羞,爲了表示我不喜歡陳萱,我一個星期沒跟她說話。
那是六年級的時候。
之後就是畢業考試。
再之後,她走了。
初中時,我想過她,並不是很強烈。
高中時,我遇到了楊顏,想得甚是強烈。打飛機都在想。
離別多年,再見故人,我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覺得特別的親切。
看著亭亭玉立的陳萱,我的眼角有些溼潤。
談不上青梅竹馬,但也是小學同學。
可惜,一句話打斷了我的回憶。
說話的是陳萱旁邊的一個年輕人,穿著非凡,長相也是,手腕上還戴著一串念珠。
很時髦的一個小夥子。
他說:“喂,你看什麼?”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很得理,有些不想饒人。
凌晨的酒店大廳,依舊有住客來往,紛紛看了過來。
大半夜,看點戲加個餐挺不錯的。
只是,我不是隨人捏拿的柿子。
我沒有走上去跟陳萱打招呼,十多年不見,人家一個白富美會不會認我都是個問題。
我陰著臉瞪著時髦小夥。說:“天上地下,我想看什麼就看什麼,關你鳥事。”
有些人受不得激,時髦小夥就是,他鬆開手裡的行李箱,舉起手指著我:“你再說一遍。”
我斜眼掃了掃站在身後的兩名保鏢,心想狐假虎威嚇嚇人也不錯,隨即冷冷一笑,不屑道:“知道嗎?小子,在榕城,就三個人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一個是市長,一個是市委書記,還有一個是我自己。”
這句話我說的擲地有聲,說得中氣十足,說得半分不懼。
我想,後面那倆保鏢估計罵我娘了。
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時髦小夥啞口無言。
或許,他覺得我是榕城什麼公子哥,得罪我沒好處。
但有些人爲了挽回顏面,還是要說幾句。
“你想怎麼樣,這可是個法治社會,小心我告你。”時髦青年語氣有些微弱。
我回過頭,看著兩個身材高大的保鏢:“去,叫兩車人來。”
倆保鏢頓時無語,其中一個猶豫片刻,說:“先生,正事要緊,有什麼事回頭解決。”
他這話的意思自然是他跟他的小夥伴不會管這事,打人神馬的回頭讓我自己去幹。
不過這話,就我聽得懂。
而其他人,估計都以爲保鏢在勸我忍一忍。
我正準備說幾句裝逼的話下臺時,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
語氣裡帶著一絲質疑,帶著九絲興奮。
“張希勝,是你嗎?”
張希勝。
好多年沒聽陳萱這麼喊我了,她喊我名字時後面的那個勝讀的特別重。
我輕輕的吸了口氣,強忍著自己不去掉淚。
我說過,我是個很感性的人。
我很容易哭。
慢慢的回過頭,我看著陳萱。笑了笑:“是你啊,陳萱。”
陳萱一臉笑意的看著我,然後將手裡的行李箱交給邊上的同事,俏盈盈的走到我的跟前。
“她不會要抱我吧?”我想。
對方的胸膛鼓鼓的,這要是抱著我,那還不舒服到家了。
是啊,昔日的小女孩長大了,什麼都長大了。
“混得不錯嘛。”
一隻粉拳捶在了我的肩上。
陳萱裝作委屈道:“見面就欺負我。”
我看著她,很認真的看,然後說:“誰讓你十幾年沒讓我欺負。”
這句話說得很曖昧,但我還是想說。
因爲我真的想說。
“也不給個擁抱。”我笑著調侃。
我不想局面太過沉重。
對於陳萱,我心裡的感覺始終是溫暖。
因爲她是我小時候最好的朋友。
沒有之一。
下一刻,我愣住了,周邊的人也愣住了。
陳萱緊緊的抱住了我。
只是很快就鬆開了。
那個時髦小夥用殺人的眼光看著我。
“這是我小學同學,這是我同事。”陳萱微笑著指了指我跟她的同事,互相介紹。
“你們好。”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覺得一個帶著兩個保鏢的老總就應該這麼裝逼。
的確。
陳萱的同事幾乎都一臉微笑的朝我說:“你好。”
“你現在在榕城待嗎?”陳萱問我。
我搖搖頭,說:“在南都做點小生意,這次來榕城玩玩。”
“玩玩你都帶保鏢啊。”陳萱抿嘴笑道:“看來以前玩泥巴的小蹦子現在出息了。”
我的外號,她是知道的。
“你呢,在哪上班?”我問。
“鼎光商城呢,這次來榕城半出差半旅遊。”陳萱笑瞇瞇的看著我:“沒想到快回去時居然遇到你了。”
鼎光商城是國內最大的網上商城,總部位於首都,我有個大學同學畢業後找關係進了鼎光,整天的發說說炫耀自己的工作。
的確,鼎光商城的工作很不錯。
值得裡面的員工驕傲。
但對於我來說,有個卵用。
我小張六月份畢業,不靠爹媽,不靠朋友,現在身價過百萬。
放眼全中國,能有幾個。
“把你電話給我,回頭經常聯繫,我還得趕飛機,再不去就遲到了。”陳萱掏出蘋果手機朝我催道。
還好,我也換了蘋果手機,而且很新。
相互記好號碼,我掃了眼滿臉陰沉的時髦小夥,朝陳萱道:“要不在這裡多玩一天,回頭我安排私人飛機送你回去。”
這句話裝逼到家了。
一時間,周圍的人都紛紛傻眼。其中一個小聲嘀咕:“原來樓頂的直升機是他的。”
陳萱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搖搖頭:“張希勝,不用了,我跟同事一起挺好的。”
“那我叫車送你去吧。”我接著裝。
還好,陳萱依舊搖頭:“真不用了,我們這麼多人,打車過去就行。”
“那你慢走。”我感覺這一切做夢似的。
或許,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