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照自己的,靳顧桓就在一邊冷眼看著。怎麼看怎麼覺得於智霖是個實打實的娘炮,他心裡冷笑,你得意個什麼勁,隔著衣服摟摟抱抱得意成這樣。
我靳顧桓會親手把這衣服脫下來!
說是這樣說,但靳顧桓見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還是有點不爽,特別是岑樂還笑得燦爛如花,好像真的是在辦什麼大喜事一般。
他不爽的是簫音這張臉穿著新娘服和其他男人拍照片,就算只是寫真也不行!
但誰讓他自己做錯事在前,誰也怪不了。
機會提前給他,是他自己拒絕的。
靳顧桓只是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覺得自己起碼要留這麼個原則給簫音,卻沒想到,他更不能忍的是看著這些。
他走去外面,靳席也許察覺到自己爸爸情緒不太對,也沒之前火上澆油的態度了,走過去抓住靳顧桓的手,跟他一起出去。
“爸爸也不想她和其他叔叔在一起對不對?”
細小的聲音幾乎要被海浪給蓋過,但就是那麼奇怪,靳顧桓聽的一清二楚,他抱起靳席,將他舉的高高的,似乎想將刺眼的陽光給擋住。
他笑,然後上揚的嘴角在下一秒就拉了平,他抱著靳席躺在了曬日光浴的椅子上,很平靜的說:“她不是你媽媽。”
靳席卻用比他還要平靜的聲音回答:“我知道。”
“那……”
靳席垂著眼,“從有記憶開始,我只知道她叫簫音,什麼都不知道,後來我看到了爸爸錢包裡的照片。”
他從小就沒有媽媽,雖然爸爸每天都會陪他,但他心裡也是怨恨的,爲什麼他沒有媽媽,他把他媽媽給扔到哪裡去了?
靳席也聽到自己爸爸就和爺爺奶奶爭吵,說他不會再娶妻子,那是不是代表,他一輩子都不會有媽媽了?
然後那天,靳顧桓照常來哄他入睡,他才小聲的問了一句,自己的媽媽去哪裡了。
那個時候,他爸爸的回答是……去很遠的地方,等東
東長大了就能看到了。
哪個媽媽會在孩子還那麼小的時候,去很遠的地方?
哪個媽媽會捨得?
然後,他聽到一些人在耳邊說簫音已經死了,那些人在反覆強調,其實不是對他說,而是對隔壁那個酩酊大醉的他的爸爸。
彷彿這樣多說幾遍,就能讓事實被相信,被認可,讓活著的人不再逃避,然後認命的承受下所有的痛苦。
他那個時候還不懂事,偷偷的瞞著大人找“死亡”的意思。
它是相對於生命體存活的生命現象,死亡了,那麼維持一個生物存活的所有生物功能永久終止。導致死亡的現象,有衰老,疾病,自殺,被殺,以及意外事故。
絕大部分已知生物,都不能避免死亡。
他的媽媽還很年輕,她死去是因爲車禍,是他爸爸親手導致的。
他生病的時候,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好爸爸的靳顧桓就會抱著他一起睡,但是,爸爸睡的比他還要不安穩。他會說夢話,會讓他嘴裡那個叫做音音的人原諒他,會突然全身僵硬,彷彿在睡夢中看到什麼讓他不能控制身體的場景。
所以,他討厭和靳顧桓說話,討厭這個他要叫爸爸的男人,因爲他親手殺害了他的媽媽,讓他變成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
可是,原本以爲這樣的厭惡會延續到很久很久,久到他懂事,或者靳顧桓主動來和他解釋。
卻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麼早,因爲出現了一個長的很像他媽媽的女人。
如果沒有看到岑樂,他不會知道,自己再恨靳顧桓,也只是希望給自己一個不去想念媽媽的理由。他想讓怨恨讓疏離填滿自己的心,這樣才能不浪費時間去思念,去做一些沒有必要的假如。
“阿姨很像媽媽。”他說,依舊垂著眼睛,依舊是很內向的樣子沒有去看靳顧桓,但他內心的怨恨卻不知道爲什麼因爲岑樂的出現而減少了不少。
今天看到自己爸爸不答應岑瓔,他才重新有了討厭的情緒。
他知道靳顧桓很厲害,也知道他似乎很愛他媽媽,也許不是愛也許是因爲內疚,但他不想知道爲什麼,他只知道,他拒絕了岑瓔的提議。
將那個和他媽媽長的一樣的女人推到了別的男人的懷裡。
靳席覺得,如果他,他捨不得拒絕岑樂的任何要求,不爲什麼,僅僅是因爲她像簫音,像他的媽媽。
你愛一個人可以原諒她的所有,甚至讓你討厭不起一個和她相像的人。
他有些沮喪的想,果然,他爸爸不夠喜歡媽媽。
所以……纔會一直在心裡和自己作對。
“但那也只是像,她不是你媽媽。”靳顧桓似乎是想要強調些什麼讓自己兒子知道,“你媽媽是個很可愛的人,所有人都比不上她。”
這是他第一次就在孩子面前,沒有任何掩飾的提起簫音。
也許是今天看到兩人拍照,讓他有點心浮氣躁,所以他想要去想一想簫音,讓自己平靜下來。
“是……怎樣的人呢?”靳席擡頭看他,看他目光落在遠處,看著他深邃的眼裡,一片金黃色的海洋和天空連著,看他思緒飛到很久以前。
“她啊……很善良,喜歡收養貓貓狗狗,家裡的大雨就是她收養的,也是她給取的名字。”
“她也很執著,我們屋子前不是有個小空地?那些花就是她種的,草皮下面本來就不是泥土,她非要刨坑種花種,還是我讓人將那一整片給翻新,下面墊上肥沃的泥土,重新播種。”
“她也很傻,傻到就受了傷不知道和人說,就一個人默默承受,覺得只要不說,傷口總會有一天會好。她覺得所有人都是好人,沒有壞人,所以她可以原諒所有人,所有傷害她的人……”
甚至是他,他做了那些事,她依舊給他準備生日禮物。
靳顧桓覺得自己真是失敗透頂,他苦笑一聲,“她感情很遲鈍,誰喜歡她都不知道,傻乎乎的覺得她自己不會被其他人喜歡,她覺得她自己很糟糕,但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