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樓的時候,簫音正陪樑棟上完廁所起來,不如跑出來的匆匆忙忙,樑棟捏著簫音的手,站在一株室內盆景前,似乎在說著什麼。
看到兩人站在靳顧桓的包廂外,裴紹君心都要蹦出來了,連忙走上前,“呀,好巧啊!”
五香閣的樓閣之間隔音效果很好,不會因爲隔壁是聚會,大吵大鬧而被影響到,所以其實走廊的聲音,在包廂閣樓內其實挺不不到。但是簫音卻被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看去。
樑棟握著簫音的手,怎麼會不知道她被嚇了一跳,捏了捏她手安慰,才蹙著英氣的小眉毛看仰頭看這個大個子,“喂,怪大叔,你很沒禮貌誒!突然出聲是要嚇我們嗎?”
簫音揉揉他的小腦袋,“不能這麼沒禮貌。”擡頭看裴紹君,她微微一怔,似乎沒看到過人長這麼好看。
裴紹君穿著衛衣牛仔褲,特別休閒的打扮,頭髮被裴老爺子盯著,剃成了寸板,本來略顯陰柔的面部輪廓也剛毅起來,這會兒雙手插著兜,臉上掛著熟稔的又有點壞的笑容,也是透著說不出的帥氣。
不過簫音很快就反應過來,朝他點點頭,尷尬的一笑,“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棟樑嘟嘴咕噥,“明明是他嚇唬人在先。”
裴紹君不知道爲什麼簫音要裝作不認識,但那一瞬間的怔愣,顯然是認出他來的,不然你會盯著一個陌生人發呆嗎?
難道真的跟靳顧桓說的那樣,故意裝作不認識?
“那個……”裴紹君還想說什麼,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溫朗的聲音:“棟寶,音音?”
裴紹君轉頭,看到原先簫音出來的包廂裡跨出一個男人,男人穿著襯衫西褲,一派儒雅,燈光下,五官深邃,帶了點混血的感覺。
樑穆君看到裴紹君和簫音對立而戰,以爲簫音遇到了什麼麻煩,走出包廂,大步來到她身邊,爲了表示自己的立場,他還擡手摟了一下簫音,低聲問:“怎麼了,遇到困難了?”
語氣溫柔極了,簫音搖搖頭,小聲的跟他說:“沒有,可能是認錯人了。”
這個交頭接耳做的並沒有那麼成功,裴紹君清楚的聽到了簫音跟樑穆君說的話,臉色表情僵硬了一瞬,不過只是稍縱即逝,立刻換上尷尬,“不好意思……認錯人了。”說著指了指簫音和樑棟站著對著的包廂,“我看這小姐站在這裡,以爲是我朋友。”說了又道歉了兩句,然後推門進了靳顧桓在的包廂。
樑穆君不置可否,放下攬著簫音的手,“走吧,服務員上菜了。”
“嗯。”簫音彎眼笑,跟著樑穆君進了包廂,這才又轉頭看了剛剛男人進的包廂一眼。他能說……好像也有點眼熟嗎?
但他說認錯人了……
奇怪,見誰都眼熟了,這是失憶的後遺癥吧。
“你怎麼又回來了。”靳顧桓見裴紹君冒冒失失的進來,眉頭一挑,“不是讓你去陪你那個寶
貝妹妹去吃西餐?”
“妹妹哪裡有兄弟重要,我放她自生自滅去了。”裴紹君笑了笑,來到靳顧桓身邊坐下,但到底心裡記掛著事,又問,“菜點了沒有?”
靳顧桓整個人躺在五香閣,“不餓。”
“那你來這裡……”
“大哥讓我出來,這裡還有包間,待會兒就睡這不回去了。”
“不是吧,因爲一個女人頹廢成這樣。”裴紹君話音落下,就捱了一腳,他才坐下的立刻站起身,“別踹我啊。”
靳顧桓指著自己的臉,“你眼瞎,我哪裡頹廢?”
“好,你沒有頹廢,那你現在要怎樣……”
“珠寶現在賺錢啊,我想去拿和梁氏的合作。”
“那就拿啊,不過話說回來,秦家也是珠寶的,你該不會是看到夜欽葉繼承了秦家,你纔想去搶生意吧?”裴紹君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摸了摸下巴,“感情這是一起因爲吃醋……”
“夠了啊,再說滾出去,老子至於和錢過不去嗎?”靳顧桓又給了他一腳,有點煩的嘆了口氣,“我現在是這樣想,和梁氏繼續談合作,那肯定是要見到那個女人的,我現在看到她就煩。”
“小桓桓啊,我問你一個特別嚴肅的問題。”裴紹君想到剛剛和簫音見面時,她的狀態,在靳顧桓應聲之後,他問:“你有沒有覺得,簫音會不會是被物質或者人爲催眠了,所以不認識你?”
“誰會對一個沒有半點作用的人做這麼大工程?”靳顧桓不耐的反問,話音落下之後,纔想到什麼,冷下臉來。
裴紹君見他開始思考,知道很多事情都是點到爲止,所以不想多說,沉默的等待他自己的結果。
靳顧桓從來不覺得自己大哥會做到這地步,那天打完電話之後,他沒有立即動身,而跟是六嫂說自己去S市一趟,收拾了些衣服卻自己去了公司。這樣一旦靳毅承回來,詢問他的去向,六嫂肯定會說是去S市。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靳毅承肯定會派人去S市找他,或者一開始就在S市佈下天羅地網,而他要做的就是和靳毅承稍微談判一下。
靳毅承當然不會真的讓他在龐大的靳氏和一個女人之前坐選擇,因爲結果太明顯了,他只是想讓簫音死心罷了。
而他偏偏不想那個小女人死心,所以纔在電話裡那麼說。他知道簫音這人太認真,別人只是緩兵之計的話,她都聽不出來,很死心眼,所以,他寧願等到靳毅承回來,和他談判,也不想讓簫音誤會,亂七八糟想一通。
可惜事情不像想象中那麼順利,靳毅承是從S市回來了,但是確實驅車直接來了靳氏,從辦公室找到的他。然後說,想要他不除掉那個女人可以,先訂婚,讓他放心只是和那個女人玩玩,不是認真。
一個人可以有很多消遣,可是,你可以玩,但絕對不能玩物喪志。
這還是靳毅承的原則,也是不能觸碰的底線。
靳顧桓同意了,簫音在S市,沒有任何眼線,當然也不會知道這些。何況他之前也和簫音說過,自己應該是會結婚的,那時候她也信誓旦旦的說,沒關係,只要繼續留在他身邊就好。
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樣,所以,上午裴紹君問會不會因爲別人添油加醋將他訂婚的事情講給簫音聽,靳顧桓很清楚,她不會因爲這麼一件事離開自己。
但如果她本來就是個見誰都能逢迎諂媚的人,就另當別論了。
想到白天裡見面,她穿著奶白色的衛衣,槍灰色的百褶短裙,加絨打底褲,一雙淺口皮鞋。打扮的就像是一個大學一樣,雖然他從來知道她年紀不大,可這樣一打扮,卻讓他已經有了隱隱的危機感。
他不清楚樑穆君這個人,只知道他是混血,離婚,孩子他養,回國之後,涉獵三個產業,一個是餐飲一個是紡織,還有一個是珠寶。紡織是大頭,但其他也不是玩玩而已,每年的收入讓其他人當主業都綽綽有餘。
這樣的人,爲什麼好端端的會離婚?個人有什麼見不得光的嗜好?
明明只是看見了一個將近半個月沒看到的人,明明只是這麼一面,他都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想那麼多。
然後他扶起冒失的她之後,她依舊和以前一樣,靦腆的沒有直接擡頭,而是在樑穆君出聲之後,走到對方身邊。
那從下意識的反應,以前一直都是給他的,他也深以爲然,就像是一個小寵物,看到主人會不自覺展露出親暱一樣,隱隱有些自豪。
可簫音卻把這些都給了另外一個男人,她明明是認出了他,她看他的表情怔了一下,似乎詫異爲什麼會碰到他,但是她還是選擇了裝作陌生。
如果,如果她能在當時往前走一步,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選擇跟他解釋,也許他能和她冰釋前嫌。
那天在S市,靳毅承說了,她是跟別人跑了的,如果她沒有跑,他或許可以帶著人回來M城,給她應該得到的一些,然後接她回靳家。雖然她和裴韶妍之間有點不愉快,但是時間會沖刷一切,而且簫音一直都不是個記仇的人。
然而,這一些的前提都是,簫音是他認識的那個簫音。
那個不知道如何僞裝,心地善良到讓人覺得無奈可恨又可氣又無可奈何。
那樣的簫音,纔是他喜歡的,想要留在身邊的。
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他靳顧桓不需要。
可,真的沒有可能是靳毅承在背後做手腳嗎?
靳顧桓迷惘了,都說旁觀者清,會不會大哥誤以爲他對簫音其實是情根深種,所以用這種方法讓兩人分開?既然是這樣,爲什麼又將簫音給樑穆君,爲什麼讓他們又回來M城來,這不是讓人懷疑?
見靳顧桓半天沒有結論,裴紹君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此時此刻簫音和樑穆君就在隔壁的包廂,而且簫音和樑穆君的兒子似乎還很要好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