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讓我就這麼算了?”呂輕靈不可置信地道:“溫啓他害我至此,難道,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另娶她人,平步青雲?我不甘心!若真是如此,我還不如陪上性命,與他同歸於盡。”
“輕靈妹妹,不可啊。哪裡犯得著爲了那種人賠上自己的性命?”趙延欣連忙回道。
“沒錯,我也覺得沒必要。”沈碧瑤也接道。
趙延欣一聽便瞪了過來:“那你還出這些個餿主意。”
沈碧瑤不幹了,回辯道:“什麼叫餿主意?你搞清楚啊,不是我的主意不好,而是她的想法不對。”
“被欺負了,就報復回去,這樣的想法哪裡不對了?”趙延欣依舊替好姐妹鳴不平。
沈碧瑤無力的扶額,嘆道:“你們沒明白我的意思。”
她道:“這麼跟你們說吧。就算你們能動用一切人物物力和人際關係,讓溫啓升不了官,發不了財,娶不到有權有勢的媳婦,照樣打不倒他。像他這種自視甚高的人,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完美的,是有實力有才學的。不能高官厚祿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世道的不公,是別人有眼無珠,而他自己,只是懷才不遇,命運多舛。”
呂輕靈愣了愣,對趙延欣說道:“他確實一直覺得自己懷才不遇,並且覺得自己日後定能飛黃騰達,官居高位。即便當初我爹仍是尚書之時,他私底下也曾說過,將來定要超過我爹,不會居於我爹之下。”
“看吧。”沈碧瑤手一攤,繼續說道:“所以就算讓他做不了官,窮困潦倒,你們也是改變不了他的想法了。想反,他還可能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到你的頭上,然後,繼續舞文弄墨,用他的甜言蜜語去勾&搭其他有身份有地位,但是卻心思單純的小姑娘,繼續靠著女人上位。”
趙延欣不屑地哼了聲,道:“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我就不信,他什麼都沒了,還會有女子傾心於他。”
“哼。”沈碧瑤輕笑一聲,道:“誰說他什麼也沒有?他有才華啊,還有一腔無處拋灑的熱血。並且還懷才不遇,遭受了許多的苦難,實在讓人心疼啊。呂輕靈,當初你難道不是因爲這些,而迷戀上他的嗎?”
呂輕靈的面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她掙扎了一陣之後,最後誠懇地點了頭。
“沈三姑娘說得一點也沒錯。當初我懵懂無知,讀了他幾首抒懷詠歎之詩後,便覺得他是位有才情有學識的真君子,更覺得似他這般有才華橫溢之人,不該就此被埋沒,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幫著他。”
“然後,他就藉機道謝,一次兩次地接近你,再與你談人生,談理想,談抱負。讓你覺得他是一個志向遠大,心懷天下的大好人。等你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之時,他再說,他其實早就喜歡上你了,只是因爲身份差距,不敢耽誤你,所以一直沒有言明。然後,你就一顆心徹底淪陷了,說身份不是問題,年齡不是差距,你願意與他一生相伴,生死相隨……”
沈碧瑤話還沒說完,呂輕靈就驚得一臉煞白。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你怎會將我們之間的事情知曉得如此清楚?”
沈碧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拜託,這種狗血爛劇情我背都能背下來了。每部瑪麗蘇劇都這麼寫的。像這樣的手段,也就只能騙騙你人這種涉世未深,心思單純又特麼缺愛,沒事就幻想什麼才子佳人,一代佳話的姑娘家家了。要是敢來找我,老孃不一耳刮子扇得他找不著北纔怪呢。”
“實話告訴你們吧。不談實際,只談夢想的人,就是因爲現實中沒能耐,才只能在幻想中尋找安慰。與你談情說愛的時候,說今後房子在哪兒買,孩子怎麼教的人,絕對比那些說空話的男人更愛你。”
趙延欣聽得心裡難受得緊。她也是個姑娘家,也想著將來要嫁一個胸懷天下,才華橫溢的人上人。可沈碧瑤這番話,卻讓他覺得,只要說起志向的男人,定然是像溫啓這樣的大騙子,這倒讓她有些無法接受了。
“難道世界上就沒有好男人了嗎?聽你這麼說,好像男人都嫁不得似的。”趙延欣悶悶道。
“好男人當然有啊,不過,你得先學會甄別纔可能找得到。男人就跟深山裡的花草似的,有些外表絢爛香氣逼人的,很可能就是有毒的,而那些僕實無華外面平平無奇,甚至連花也不開一朵的,很可能是一味良藥,關鍵時刻,能救人性命。”
聽罷這番話,一時間,趙延欣與呂輕靈二人不禁面面相覷,都沉默了下來。
沈碧瑤換了個姿勢,又對呂輕靈道:“在想著報復溫啓之前,你還不如好好想想,從今往後,你自己該怎麼辦。”
呂輕靈無聲嘆道:“我還能怎麼辦?我現下已經一無所有,沒有家人,沒有丈夫,走出去也只能受人指責。一個女人,沒了依靠,在這世上,也不過如影子一般茍活罷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趙延欣道:“輕靈妹妹切不可妄自菲薄。世上受過苦遭過累的人多了,照樣有人活得好好的。就像,就像……對,就像沈碧瑤一樣。”
兩人齊刷刷地朝沈碧瑤看去,直接讓沈碧瑤僵在了那裡。
“喂喂,你別什麼事都扯上我行不行?”沈碧瑤簡直無語了。
趙延欣一臉無辜地回道:“這不是現成的比方嘛。你在大夥中是名聲最壞的,遭難最多的,結果現在還是過得最好的。不拿你打比方,拿誰?”
沈碧瑤再次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正面例子是她,反面例子還是她,這還讓不讓人好好喝茶看戲了?
“可沈三姑娘會功夫,有一幫江湖朋友,現在還有了王爺當靠山……我如今一點倚仗也沒有,要像沈三姑娘那般,談何容易?”
“倚仗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啊。”沈碧瑤突然開口說道。
“有?”呂輕靈驚然擡頭,向她看了過去。她的親人們,都因著父親之死與她脫離了關係,而朋友姐妹,自打她嫁人之後,也沒再走往了。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成爲她的倚仗。
沈碧瑤朝趙延欣一努嘴,道:“那兒啊。”又朝她自己指了指:“還有那兒。”
呂輕靈看看趙延欣,又指了指自己,不禁疑惑道:“趙姐姐的確是個熱心仗義之人,只是,輕靈乃是最臣之女,與趙姐姐走得太近,恐連累了趙姐姐。而我……我如今已一無所有,談何成爲自己倚仗呢?沈三姑娘莫不是在笑話我不成?”
沈碧瑤瞥了她一眼,輕輕淡淡地說道:“你別忘了,我剛逃婚出去的時候,比你還一無所有呢。你至少還有一個肯出手幫你的朋友。”
呂輕靈微微一驚,靜下心來認真地想了想,隨後,十分誠懇地對沈碧瑤說道:“望沈三姑娘指點迷津。”
“又是指點迷津,你就不能自己想想嗎?”沈碧瑤簡直心累,一步一步都要教的話,她還不如直接給她寫一部人生規劃書呢。眼看就快要到午飯時間了,沈碧瑤站起身來,道:“時間不早了,先回家吃飯。有什麼事,都等吃飽了再說。”
趙延欣上前扶起呂輕靈道:“你隨我們一同回去吧,現下你已經與溫啓沒關係了,大家不會再記恨你的。”
“這……會不會不妥?”呂輕靈心中很是擔憂。若要跟沈碧瑤一同回去,勢必會見到沈蓮瑤與她的孩子,屆時,定是十分尷尬。
正猶豫不決時,沈碧瑤回過頭來道:“你要是連這點面子都拉不下來。也就不用談振作了。一個壞了名聲的女人,獨自一人生活,定然是要拋頭露面了。連這點覺悟都沒有的話,那你還不如找個寺廟當姑子算了。”
於是,呂輕靈一咬牙,道:“好,我去。”
無非是服個軟,認個錯。這本就是她虧欠沈蓮瑤的,況且,現在的她,也沒什麼豁不出去的了。
回到陸宅之時,沈蓮瑤正抱著隨安在前廳等著。一見她們回來,便急急地迎了出來:“無心,輕靈姑娘可好?”
沈碧瑤側開一步,把身後的呂輕靈讓到她面前,道:“你自己看吧。”
沈蓮瑤見呂輕靈不過是臉憔悴了些,身子看著沒什麼妨礙,不禁鬆了口氣,道:“沒事便好。”又轉頭對沈碧瑤道:“廚房已經備好了午膳。管家方纔來問,說是家中有男有女,午膳是要擺一桌,還是擺兩桌。”
“一桌吧,都是熟人,還那和客套做什麼?”
“還有,那個……東方公子也來了……”
“東方?東方笑?”沈碧瑤皺眉問道:“他來幹什麼?”
沈蓮瑤搖了搖頭道:“你前腳剛走,東方公子後腳就從院牆外飛了進來,說是要找你。我說你出去了,他便執意要等著。我和娘沒法子,只得由著他了。”
“那我去看看吧。”說完,又停下腳步轉身叮囑一句:“記得跟管家說一聲,多準備兩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