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瑤贏過了蠻夷首領(lǐng)之事,早在宮中傳開了,這兩位嬤嬤自然也聽了不少小道消息。
都說那蠻夷人個個是莽漢,是蠻子,萬事只憑拳頭說話,而沈碧瑤可是打贏了蠻夷首領(lǐng)之人,若說她有些個殺人奪命的手段,兩位嬤嬤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再加上沈碧瑤方纔這番話,更是讓她們兩個心裡直髮怵。這位可是敢在皇上面前隨口就跟蠻夷人拿和親大事打賭的姑娘,若真起了脾氣,擡手把她們兩個殺了,那可是死不足惜。
左右這位已經(jīng)說了軟話,兩位嬤嬤對視一眼,也就順著這個臺階下了。雙雙低下頭來,帶著幾分恭敬道:“既然是郡主的吩咐,奴婢們哪裡敢不從。”
秦仙仙見一計未成,此時也不好再次出手,只得款款道:“既然如此,仙仙便不打擾妹妹我。奶媽,隨我廚房看看給王爺燉的湯可好了,若好了,便一起給王爺送去吧。”
說罷,便攙著奶媽的手,娉娉婷婷地去了。
奶媽見沈碧瑤不搭腔,臉上便顯出幾分得色,高聲回道:“是,還是小姐最知道王爺?shù)男乃迹劳鯛攼酆刃〗闾匾鉄醯臏!?
沈碧瑤先前本不想搭理這麼明顯的小心思,可奶媽這話裡的嘲諷之意,實在讓她有些不想忍。當下便輕嗤一聲,故意用剛好能讓她們兩個聽見的聲音嘀咕了一句:“哼,吹吧,古璟瑄明明最討厭喝湯了。”
眼角一瞥,果然,秦仙仙身子一僵,腳步也跟著加快了幾分。
沈碧瑤心裡一陣暗爽。特麼裝啊,繼續(xù)裝啊,裝的很得瑟啊,然並卵!當姐沒見過耍小手段是吧?冷嘲熱諷姐也是高手,無下限秒人分分鐘有木有?哼!
這點小心機在兩位嬤嬤面前,自然是上不得檯面。能在宮裡混到這把年紀的,明裡暗裡的手段都不知道見過多少了。
兩人話語裡的那些明刀暗劍,她們自然看不上眼,可兩人對瑄王的稱呼之別,卻立刻讓兩位人精似的嬤嬤分清了誰親誰疏。
一個口稱“王爺”,另一個卻直呼其名,這豈不是高下立判嗎?
瞬間,兩位嬤嬤便分清了哪位是該巴結(jié)的,哪位是可以不用理會的。
於是,接下來的教習(xí),沈碧瑤便輕鬆多了。有了錯處,嬤嬤會細心指正,稍覺累了,便立刻可以歇息。
正如沈碧瑤說的,兩位嬤嬤也是奉命而來,指在完成任務(wù)回去覆命。若說先前還存著幾分瞧不上這位平民郡主,想耍耍宮裡老人威風(fēng)之意思,在沈碧瑤那凌厲的氣勢和帶有幾分威脅意味的話之後,也歇了這份心。
現(xiàn)下,又得知人家與瑄王關(guān)係非同一般,自然不敢再有所怠慢。
能從平民走到郡主之位,可不是人人能做到的,誰知道這和豐郡主,日後能有什麼成就呢?兩位嬤嬤百般精明,自然知道該如何做才能明哲保身。
中午,古璟瑄特意吩咐了廚房備下了沈碧瑤愛吃的菜,留她一起用午膳。沈碧瑤也沒推辭,直接留下來了。
之前都在這裡住了好一陣,這瑄王府裡她可是熟悉的很,連客氣都懶得客氣。
有客來,自然又把飯菜擺在了廳堂裡。在此之前,飯菜都是分別送到瑄王與秦姑娘房中去的,今日沈姑娘一來,就立刻換了規(guī)矩。
瑄王府的丫鬟僕從都知道瑄王對沈姑娘的心思,皆不以爲意。唯獨秦仙仙,哪怕這只是件小事,也讓她心裡有幾分不痛快。再加上方纔在院子裡的那一番暗鬥,更讓她沒有半分好心情。
但念及又能與王爺同桌用飯,所以午飯時分,她仍是早早地到了廳堂裡。
不料,她來得早,沈碧瑤卻來得晚。就連瑄王都已經(jīng)上了桌,沈碧瑤卻還沒到。
菜已經(jīng)上齊了,沈碧瑤不來,瑄王就坐在那裡等著。秦仙仙心中有氣,卻不敢表露,只得低著頭,作出一番乖順的姿態(tài)來,而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經(jīng)快要把手中的帕子給扯爛了。
沈碧瑤練習(xí)了一大早的禮儀姿態(tài),再擦了臉,洗了手,來到廳堂時便晚了。見古璟瑄正等著,便很自然地朝他露出一個笑臉,徑自走到他身邊的位子上一坐,張口就道:“肚子餓了,吃飯吧。”
古璟瑄聞言,伸手動筷,依舊是夾了她愛吃的菜放進了她的碗裡。
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們見怪不怪,而秦仙仙卻因這一小小的舉動愣在那裡好半天,隨後,眼中神色又黯淡了幾分,露出些許委屈之色。
沈碧瑤一動筷,福貴就殷勤地跑到她身側(cè),小心地給她添了碗湯。
沈碧瑤轉(zhuǎn)頭看他,他立刻露出一個諂媚討好的笑來,把湯奉到沈碧瑤面前。
“和豐郡主,先前騙郡主進宮,乃是奉命行事,還望郡主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記恨奴才啊……”
最後一句話,福貴說得是萬分真心。
這位可是將來的瑄王妃啊,旁人或許還不知道,可他還能不知道嗎?王爺對這位可是千寵萬寵,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了。現(xiàn)下又從宮裡走了一遭出來,還被封了個郡主,這不就相當於,瑄王妃的位子,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嗎?
現(xiàn)在還不討好巴結(jié),那以後他也就不用混了。
福貴這話一說出去,心裡就跟十五個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生怕這和豐郡主還記恨著他呢。
沈碧瑤也知道這事怪不得他,畢竟皇上的命令,哪個奴才敢不聽?但她心裡多少也有點不痛快,畢竟這福貴是古璟瑄的人,可是卻聽了皇上的命令,不然的話,她也不會那麼輕易上當了。
接過湯來喝了一口,沈碧瑤道:“行了,知道你是不是有心的。但是,你好歹是你們王爺身邊的人,以後,還是多聽你們家王爺?shù)陌伞!?
福貴如蒙大赦,一個勁地點頭哈腰,口中連連稱是,就差沒跪下叩頭謝恩了。
古璟瑄見她沒有生氣,臉色神色也緩了些,時不時地給她的碗裡夾菜。
沈碧瑤來者不拒,吃得各種暢快。
秦仙仙在一旁看得心裡犯堵,明明是三個人在桌上吃飯,福貴兩邊伺候,而她卻只有自己的奶媽在一旁跟著。叫旁人一看,倒像王爺與沈碧瑤兩個是主子,而她只是個陪桌的丫鬟一般。
秦仙仙自小心高氣傲,哪裡受得這般委屈?當下便紅了眼眶,低下頭來放了筷子。
“王爺,仙仙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古璟瑄看也沒朝她這邊看一眼,只應(yīng)了句:“回去休息吧。”
秦仙仙一愣,心中委屈更甚,起身便離席了。
雖是自請離開,可心裡卻到底有幾分不捨,一走出廳堂,腳步便慢了下來。正是慢了這幾步,卻正好聽到了沈碧瑤接下來的話。
“喂,剛纔那個秦仙仙好像沒吃幾口,身子不舒服連飯也不吃了?”
話音剛落,便聽得王爺說道:“福貴自會安排。”
“哦。”
沈碧瑤應(yīng)了一聲,便再不說話。
秦仙仙此刻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怕人瞧見,便埋著頭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小院裡。
纔回去不久,便有人送了一份飯食來。秦仙仙此時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房門一關(guān)上,便把桌上那些送來的飯菜全都掀到了地上,灑得滿地都是。
奶媽忍不住嘆了聲:“小姐,這又是何苦呢?”
秦仙仙一邊哭一邊道:“我就是覺得委屈,覺得不甘心。論相貌論涵養(yǎng),我哪裡比不過那個沈碧瑤?爲什麼我如此盡心盡力地對王爺,王爺眼裡卻還是隻有她一個?她明明只是一介平民,竟然還敢如此羞辱於我……”
秦仙仙越說越傷心,把這些日子的委屈全都哭了出來。
原本,她是大家小姐,還有一個高高在上的郡主姐姐,而沈碧瑤只是一介平民,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縱是王爺對沈碧瑤有幾分好感,她也自認爲不輸給她。可現(xiàn)如今,沈碧瑤被封爲了和豐郡主,與姐姐平起平坐,而她卻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這讓她如何甘心?如何能甘心?
沈碧瑤和古璟瑄吃完了飯,正坐在一旁休息。忽然,古璟瑄屏退了下人,對沈碧瑤道:“近日,我得到一個消息。”
沈碧瑤隨口問道:“什麼消息啊?”
“毒手醫(yī)聖歐陽呈出山了,八天前,曾在西南現(xiàn)身。”
“哦,就這個啊,我還當什麼大事呢。”沈碧瑤暗自盤算。八天前還在西南,難怪這會兒還沒到京城呢。
古璟瑄見她如此態(tài)度,不禁問道:“莫非,你早已知曉此事?”
“呃……嗯。”沈碧瑤遲疑了一陣,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古璟瑄正了正神色,問道:“你與歐陽呈……你果然與他有何關(guān)係?”
沈碧瑤看了他一眼,似是下定了決心,湊了過去,神秘兮兮地說道:“這事我只告訴你,你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啊。”
古璟瑄認真地點了下頭:“這是自然。”
沈碧瑤道:“其實,歐陽呈是我?guī)熓骞矣械倪@些迷藥啊毒藥啊解藥啊,都是他研製出來的。”
古璟瑄一驚:“當真?”
“我?guī)致镆_你?”沈碧瑤一眼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