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仙仙淚眼朦朧地上來質問:“沈碧瑤,你這樣也太強詞奪理了吧,我姐姐到底做錯了什麼,你非得殺了她的丫鬟不可?你這樣欺負我們姐妹,未免也太不把太后放在眼裡了。紀公子乃是太傅之子,你仗著自己身爲郡主就欺壓紀公子,又將太傅大人置於何地?”
沈碧瑤冷笑一聲,皮笑肉不笑地嘲諷道:“這就扯上太后,扯上太傅了?我看你說這話,纔是要將太后和太傅置於何地呢?難道在你的眼裡,太后就是專門給你們姐妹倆擦屁股的嗎?難道太傅就是專門出面幫兒子吵架的嗎?你們一個兩個自己沒本事就喜歡把長輩給擡出來,這是想告訴我,太后和太傅是有多不會教育後人嗎?碰到點事就得親自出馬,不出馬就是沒面子,不被人放在眼裡了嗎?”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秦仙仙被沈碧瑤駁得小臉煞白,再不敢提太后與太傅了。
紀倫臉色也難看到底,拿著扇子指著沈碧瑤罵道:“沈碧瑤,你莫要太過狂妄!你如此肆意妄爲,視人命如草芥,即便瑄王容得你,天下子民也容不下你。”
“呵,天下子民?”沈碧瑤越聽越覺得好笑了:“你區區一人,憑什麼代替天下子民說這話?天下人,你認識多少?你是一派之主,還是一國之君?你連一家之主都不是,你連你紀家都代替不了,你憑什麼代替天下子民?好笑!”
“你……”紀倫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雖然心裡不服得很,可是沈碧瑤卻句句說得是事實,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寒窗苦讀二十餘年,苦讀詩書幾百卷,最後卻在一個不通文墨的女子面前詞窮。紀倫簡直要被自己羞愧得尋個地洞鑽進去。
沈碧瑤沒理會這一對中二的逗逼,直接衝易聞一招手:“拿來吧。”
易聞心領神會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小布包,朝沈碧瑤扔了過去。
沈碧瑤伸手接過,連看也沒看,轉手就朝安平懷裡扔了過去,道:“自己打開看看。”
安平怒氣未消,瞪了沈碧瑤一眼,動作粗魯地打開了那塊小布包,才一看清裡面的東西,就嚇得大叫一聲,拋了出去。像是蛇蟲鼠蟻般那樣避之不及。
“沈碧瑤,你安得什麼心吶,就算一言不合,你也用不著用那種東西來嚇唬我吧。”安平驚魂未定地拍著胸脯,臉色煞白,呼吸不穩,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沈碧瑤道:“你看清楚了,那個,就是你的貼身丫鬟。你剛扔出去的那張,是從她臉上活扒下來的麪皮。”
“什麼?”安平嚇得連退三步,瞪著地上那片面皮,心底直髮寒。
她身邊的另一個丫鬟連忙扶著她不敢脫手,待她站穩後,忍不住探身上前仔細看了兩眼,到底是認出了這位日夜相伴的好姐妹來。
“郡主,真的是,真的是蘭香……”那丫鬟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一直以來都是與蘭香一同伺候郡主,蘭香不聲不響地死得這樣慘,最害怕地就是她了。郡主身邊就她們兩個伺候,若死的不是蘭香,定然就是她了。
“蘭心,你看清楚了?”安平顫抖著聲音問。
蘭心一個勁地點頭,說話聲也帶上了哭腔:“郡主,奴婢不會看錯的,真的是蘭香。她,她真的死了……”
“是李君逸的人殺的。”沈碧瑤冷冷說道:“不想告訴你們,就是怕你們害怕,疑神疑鬼,弄得人心惶惶,若出許多麻煩。但現在不跟你們說清楚,怕是你們會更加疑神疑鬼。既然你們死活要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們好了。”
“碧瑤……”易聞心中有些擔心,皺眉上前想要阻止。
沈碧瑤擡手製止:“別攔著我,這個黑鍋,老孃可不想替姓李的背。”
於是 ,易聞無力地停在了原地。
沈碧瑤這個理由,簡直正當得讓他不忍阻止,設身處地地想一下,若換作是他,也絕對不會願意替姓李的背這個黑鍋的。
沈碧瑤瞥了眼地上那張麪皮,道:“你那個丫鬟早就被殺了,這些日在你身邊的伺候的,根本不是你的丫鬟蘭香,而是貼著蘭香麪皮的奸細。這麼說,你明白了嗎?隨安與趙延欣中毒是我二姐下的,爲的就是引出亂子,好讓她與那奸細方便行事,而你中,就是你身邊那個奸細下的。其他的,還用我多說嗎?”
話已至此,一切皆明瞭,不用再多說什麼了。
秦仙仙與紀倫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竟然如此鮮血淋淋。看著地上那張麪皮,她們已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一想到整日在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就是叛黨的奸細,隨時能將自己至於死地,安平就止不住害怕地直打顫。
“你,你們怎麼發現蘭香是奸細的?除了蘭香,那其他人呢?會不會也是李君逸派來的奸細?”安平現在是誰也不敢信了,看身邊的誰都像是心懷不詭。
沈碧瑤無語地道:“就知道你們會疑神疑鬼才不告訴你們的,要我們都像這樣嚇破了膽,那不就任人宰割了?把心放回肚子裡回去歇著吧。”
福貴也上前勸道:“安平郡主,和豐郡主都這麼說了,那就是沒事兒了。趙世子帶著這麼多護衛,一定會保護皇上太后和郡主們的安全的。”
“趙延平?”安平一臉狐疑地向趙延平看了過去:“他行嗎?他連一個江湖人都打不過,怎麼保護我們的安全?”
正準備上前以表忠心的趙延平,聽了這話又默默地背過身去傷心去了。
身邊的趙延欣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哥,別難過,不是你的錯。江湖人,一個個都跟妖怪似的,別跟他們比。”
趙延平:“……”
事情果然如沈碧瑤之前擔心的一樣,蘭香死的真相一揭露出來,大夥就開始人心惶惶了,就連太后,都有些疑神疑鬼的。安平更是,吃也不放心,喝也不放心,袖子裡藏了根銀簪子,樣樣入口前都要親自試了毒才安心。
夜裡投時,太后把沈碧瑤叫到了自己的房裡,屏退了衆人,才向她問道:“沈碧瑤,你與哀家說實話,那李君逸,到底打的什麼主意?現如今,有了多大勢力?”
沈碧瑤皺著眉想了一陣,沉吟道:“現在還不好說啊。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李君逸已經和江湖門派有所勾結了。所以,我們現在在宮外,並不比宮裡頭安全。”
太后神色凝重,對沈碧瑤道:“李君逸是一個將軍,是朝廷重臣,如何會與那江湖門派勾結上?沈碧瑤,你老實告訴哀家,這其中,是不是有何隱情?”
“隱情肯定是有的。”沈碧瑤道:“可到底有什麼隱情,現在我們還在查。那個李君逸就是個狐貍,我們現在還沒抓到他的尾巴,他藏得深著呢。所以太后,我建議您一定要看好安平與秦仙仙那兩姐妹,她們什麼事都不知道,萬一做事失了輕重,那可能會造成大麻煩。”
太后皺著眉點了點頭,道:“哀家知道,此事非同尋常,定會約束著她們姐妹倆,讓她們都安份些。”
沈碧瑤這才滿意道:“這就對了。有您發話,她們兩也應該不會使性子。說實話,像她們姐妹倆這脾氣啊,平時任性點也就算了,這種關鍵時刻,最好還是以大局爲重。說句您不聽的話啊,其實江湖中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比後宮爭寵什麼的簡單,甚至加血腥,死傷無數也有可能。這種時候,可能一點小事都會讓敵人乘虛而入,不得不謹慎些。”
“這些哀家自是明白。”太后說道:“只是皇上與璟瑄……”
太后畢竟是個母親,一想到王朝將亂,自己的兩個兒子首當其衝地陷入危險之中,便擔心地吃不下睡不著。畢竟是老了,也沒有年輕那時候的心氣剛硬了,總忍不住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沈碧瑤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真相告訴太后。她道:“其實,皇上和古璟瑄已經回宮去了。”
“回宮去了?”太后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那,那與哀家同行的是……”
“是我們的江湖朋友易容假扮的。其實,宮裡出了事,皇上怕太子處理不了,就想辦法暗中回去了。找人假扮皇上與古璟瑄,爲的就是瞞天過海,不讓敵人察覺。一來,這樣可以讓皇上和古璟瑄在路上更安全,二來,也能殺宮裡那夥人一個措手不及。”
太后也是在爾虞我詐中一種趟過來的人,沈碧瑤解釋到這般地步,她如何還能不明白。
“哀家明白了,你且放心,哀家自會拘著安平與仙仙,不會讓她們妨礙你行事的。”
說完,太后又嘆了一聲,正色道:“時至今日,哀家才明白,爲何皇上會看重於你。你的膽氣確實與尋常女子不同,就是比之男子,也不遑多讓。此番,還要靠你了。”
沈碧瑤勾脣一笑:“我明白。您也放心好了,我沈碧瑤雖然肚量不大,但是也分得清輕重,不會這在種關鍵時刻找那兩姐妹麻煩的。”頓了頓又道:“只要她們給我添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