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聞衝同樣瞪著他的古璟瑄扯起嘴角笑了一笑,故作無奈地解釋道:“樓裡能住人的總共七間房,佔了四間,就剩下這一間了,總不能讓她住祁風屋裡吧?”
沈碧瑤掰著指頭算了算,說:“不對啊?,七間房間,五間有人住了,應該還有兩間啊。”
易聞轉頭衝她笑了笑說:“是還有兩間,不過,除了你要住的那間,另一間在西北角,是前任樓主的臥房,而且……”
“而且什麼?”沈碧瑤問。
“而且前樓主就是在那間房裡暴斃的,所以,我們才把那間房間封起來了。”
沈碧瑤打了個哆嗦,忙道:“那我還是就住你說的那間吧。”
說罷,擡頭往樓梯上看去。
八樓啊……木梯啊……窄得可以啊……
哎,連地暖都有了,怎麼就不設計個電梯呢?
邊吐槽邊爬樓,爬了兩三樓,沈碧瑤就開始大喘氣了。扶著扶手停下來歇息時又往上一看,還那麼遠,不禁又想:坑了個爹的,八層樓呢,爲啥偏偏把住人的房間安排在最上面?吃飽了撐的麼?
梨花見她走累了,便伸了手來扶她。沈碧瑤扶著梨花又走了兩樓,實在走不動了。就擺擺手說:“停一下,歇會再走吧,這樓梯太陡了。”
才停下來喘了口氣,江成就扛著個榻從上面趕了上來,見她們停在那裡,就嚷道:“讓讓,借個過。”
沈碧瑤一臉驚悚地貼到了柱子邊,江成從她身邊過時,她還特意伸手碰了碰那張榻。
特麼的還是紅木的,那得多重啊?武功高的人都這麼牛嗎?小夥伴們都驚呆了有木有?
等沈碧瑤走一步歇息一陣的爬到了樓頂時,江成早把扛來的榻在她房間裡擺好了。沈碧瑤一進房,就往榻上一躺,開始趴在那裡躺屍。
梨花見了,便道:“小姐,您的臥房在裡間,這張榻是給我……是給奴婢睡的。”
沈碧瑤擡了擡胳膊,有氣無力地說:“先借我躺躺,過會兒再還你。自從那一覺睡醒後,我整個人都提不起勁力,走路都費力……”
梨花聽了這話,點點頭道:“昏睡了那麼多日,醒來後也沒吃什麼東西,自然沒力氣。小姐這身子,還得好好調養一陣才行。”
歇息了一會兒,沈碧瑤感覺力氣回來了些,就起身想去裡間,沒想到,才一起身,就感覺腰間一疼,直不起腰來。
“嘶……”沈碧瑤疼得直抽冷氣。用手一摸,一碰更疼了。
“梨花,把門關了,幫我看看我的腰。”
梨花見狀忙去關了門,過來幫她解了衣裳一看,立刻驚叫起來:“呀,小姐,你的腰上怎麼青了這麼一大塊啊?”
“青了?”沈碧瑤反過頭一看,果然看到腰間青了一大塊,不禁內牛滿面。
這是多大仇才踹這麼狠啊?有武功的人果然惹不起……可她明明沒招她沒惹她啊?坑了個爹的,太特麼悲催了。
“先扶我到牀上去。”沈碧瑤道。
“哎。”梨花應了一聲,輕手輕腳步地把她扶到了牀上躺好。
沈碧瑤躺好了,覺得腰上好受了些,又道:“我現在動不了,你幫我去找易聞,問他要點跌打藥來。”
“好,我這就去。”梨花說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沈碧瑤沒想到她跑得那麼快,忙在她身後喊:“別告訴別人啊。”
可此時梨花早就跑不見影了。
沈碧瑤一臉無語地嘆了口氣。希望她不要告訴別人,最好易聞也別說。這要是傳出去,那多丟臉啊。同樣是女人,她卻是被人一腳踹得起不來的那個,太沒面子了。
可讓沈碧瑤萬萬沒想到的是,梨花急急忙忙地出了門之後才發現,她根本不知道哪間房是易聞的。八角樓裡的每個房間都是一樣的,分不清方向時,走錯房都有可能,更何況,她根本不知道哪間房是誰的。於是,她乾脆在樓裡喊了起來。
“易先生,小姐要我向您要點跌打藥。”
喊聲一出,整層樓都聽得一清二楚。沈碧瑤瞬間想死的心都有了。
隨後,易聞帶著梨花,拿著跌打藥來到了沈碧瑤的牀前。
“沈姑娘,可是腰上……我早該想到的,是我太疏忽了。”
“腰上怎了?”
古璟瑄也進來了,往牀上躺著的人掃了一眼。
他的房間就在梨花隔壁,梨花急急忙忙地跑出門時,他就已經聽見了,待聽到梨花的喊話後,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過來看看。
沈碧瑤把頭扭到一邊,不想解釋。古璟瑄便看向易聞。
易聞只得道:“方纔,在馬車裡,宮月踹了她一腳,我沒攔住……”
古璟瑄聽罷,立刻沉下了臉來。
“叫她去刑堂領罰。”
“樓主,這……”易聞皺起眉來,顯然覺得這樣不妥,勸道:“宮月向來脾氣如此,就算失手傷人,也不至於……”
古璟瑄看沈碧瑤疼得臉都白了,冷冷道:“她當真是失手傷人?”
“這……”易聞這回不敢說了。
他當初在馬車裡看得清清楚楚,宮月那裡發了狠踹的。也難爲沈碧瑤能一直忍到現在才叫疼,若換了別人,早就起不來了。
沈碧瑤這會兒聽出來了,原來古璟瑄要罰踹她的那個女人。這絕壁不能讓他罰啊,不然面子裡子可都得丟盡了。
自己的賬,不自己討回來怎麼行?要真讓古璟瑄罰了,那她就是名副其實的抱大腿了。
雖說抱大腿並沒有什麼不好,但作爲一個新時代的女強人,她多少還是有些拉不下臉來。
於是,沈碧瑤看向古璟瑄問了:“你爲什麼要罰她啊?”
古璟瑄道:“她無故傷你,難道就不該罰?”
沈碧瑤反問:“你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嗎?你怎麼就斷定她一定是無故踹我的呢?”
古璟瑄眉頭一皺,問:“那你可有做什麼激怒她的事?”
沈碧瑤翻了個白眼,說:“沒做過,不代表我不能激怒她。”
這回,連易聞也聽不明白了。
他見古璟瑄的眉頭越皺越深,臉色越來越沉,忙搶在前面問:“此話怎解?”
沈碧瑤艱難地換了個姿勢,一臉傲然地說:“對於某些人來說,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激怒她們的理由。比如你,比如你們樓主,還比如,我!”
易聞聽完這話想了想,立刻明白了。
“你是說,宮月她嫉妒你?”
沈碧瑤頭一扭:“這就不是你們要關心的了,我們女人間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
易聞偷笑一聲,轉過頭去看古璟瑄,道:“樓主,既然沈姑娘都說了這是她們女人間的事情,我看此事,我們不如就裝作不知道吧?”
古璟瑄沒有答易聞的話,反而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著沈碧瑤。末了,什麼也沒說,就這麼轉身離開了。
古璟瑄一走,易聞就鬆了口氣,敬佩地衝沈碧瑤豎了個大拇指,然後把藥放在桌上,也轉身要走。
沈碧瑤忙叫住他。
“哎,易先生,你先別走啊,既然都來了,順便幫我看看傷。我現在已經疼得不能忍了。”
易聞面露難色。
“這……男女有別,恐怕,不太方便吧……”
沈碧瑤急了,道:“可你是這樓裡唯一的大夫啊,你不方便誰方便?要是我被踹出內傷了,耽誤一下,說不定就死了。”
“咳。”易聞乾咳一聲,尷尬道:“沒那麼嚴重……梨花,你先幫沈小姐更衣,我先去外面等著。”
“是。”梨花順從地應了句。
作爲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農家女,在這些人面前,身份本就低了一等,再加上這幾天的見聞,梨花在大家面前,就變得更加卑謙了。
她已經深刻地認識到,眼前的這些人,與她根本上就不是同的。她們是可以成爲主子的人,而她,只能是奴婢。
有些人,天生貴氣,一舉手一投足間,絲毫不做作,卻能張揚肆意,引人矚目。就像這位沈三小姐,哪怕臉毀了,可是通身的氣派,依然能羨煞旁人。
房間裡沒有屏風,易聞便出去等。梨花幫沈碧瑤把衣服脫了得只剩下中衣中褲,把身子用被子蓋好,只露出腰上那一塊來,然後出門去請來易聞。
易聞見沈碧瑤都遮嚴實了,這才放心地走了過去,問梨花:“傷在何處?”
梨花上前,小心地把沈碧瑤的衣襬撩起起一些,只露出腰上青了的那一塊來。
易聞一見那一大片的烏青,臉色就凝重起來。撩袖探手撫上去,輕輕按了按。
“疼麼?”
沈碧瑤被按得直抽冷氣。
“你說呢?”
易聞皺眉:“很疼?”
沈碧瑤開始淚眼汪汪。
“你說呢……”
“那得罪了。”易聞說罷,撩袖子,往沈碧瑤的傷處一按。
“啊……”
一聲慘叫衝破房頂。隔壁房間正閉目想事情的古璟瑄驚得“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江成慌慌張張地從房間裡跑出來。
“怎麼了怎麼了?有人闖樓?”
易聞收手時,沈碧瑤臉都白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梨花壓根就不忍心再看了,早把臉別到了一邊去。
“易先生……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吶?你要這麼虐待我?”沈碧瑤含淚控訴,好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