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煙雨坊,沈碧瑤就直接去了鋪子裡。 :efefd
陸家的鋪子除了正兒八經的行當,也有開樓子,酒館,甚至賭坊。這些地方,最需要一些武功高強的人來鎮場子。
沈碧瑤作爲少東家,自然一開口,就萬事沒問題。不過是養幾個人而已,少東家開了口,哪怕給錢擺著看,那也是無妨的,陸家又不缺這點銀子。
就在沈碧瑤交代完了要離開的時候,賭坊管事的卻忽然把她叫住了。
“少東家,聽說今兒早有您的消息傳來了,在客棧裡。客棧小二帶了話來,說見著您就讓您過去一趟。”
“哦。”沈碧瑤應了一聲,就去了八方客棧。
八方客棧算是連鎖客棧了,畢竟都是陸家客棧,即便是掛了陸家的標識,那也沒有同一個名字來得有辨識度。
客棧掌櫃的一邊在櫃檯後頭看著今日的流水,一邊時不時地朝門口張望。見到了沈碧瑤來,就立刻迎了上來。
“少東家,您來了。”
“嗯。聽說有消息來了,是誰的消息”沈碧瑤道。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掌櫃的把沈碧瑤迎了進來,打開櫃檯後的抽屜,拿出一個小包袱和一封書信,奉上前來道:“今日正午,客棧中正忙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忽然出現在櫃檯上了。若不是這信上有陸姑娘的印信,我還會以爲是哪位客官留下的呢。”
沈碧瑤接過一看,那信上果然印著“璇璣”二字。
這璇璣二字,自是指陸璇璣。江湖上誰都知道玄機女的名號,一語算盡天下玄機,自是沒人敢得罪。久而久之,陸璇璣刻有璇璣二字的印信,也就成了陸璇璣的標識了,見印如見人。
沈碧瑤打開信封,一看到信中字跡,就立刻正了神色。待看完信中的內容,立刻變得一臉死相。
古璟瑄見她滿臉苦悶,關切地問道:“碧瑤,發生何事了”
沈碧瑤一臉掙扎地解開那個小包袱,看到裡面的書時,立刻哀號一聲:“啊果然是這樣,我明明都把這書特意落在師叔公那裡了,爲什麼又被送回來了爲什麼”
古璟瑄一眼瞥見書封上“奇門遁甲”這四個字,不解地問道:“這書,莫不是你師傅讓你學的那本”
沈碧瑤欲哭無淚地朝他看去,可憐兮兮地道:“就是那本可是人家根本學不會嘛,完全看不懂啊,不想學啊不想學啊”
沈碧瑤一撒起嬌來,古璟瑄便沒辦法招架了,只得好言勸道:“你師傅讓你學這些,定然是有他的用意,你慢慢學便是了。”
沈碧瑤攥著那書,怒哭一聲:“這哪裡是人學得會的啊歷史上學會了這些的都成了神好不好左手一揮借陣東風,右手一揮決勝千里,天下只有一個諸葛亮啊,世上只有一個張良啊,你讓我學這個我又不是神”
沈碧瑤那表情,都快哭了。自打拿到這本書之後,她就被翻來覆去地虐了無數遍。每回唐師傅檢查她進度時,她都有一種撒腿就跑的衝動。
原地踏步也就罷了,可她那是在封面原地踏步,連第一頁都沒學會啊
古璟瑄不知道這書有多深奧,也不知道沈碧瑤口中說的諸葛亮張良是誰,可他至少知道沈碧瑤讀書不行。正待想法子哄她時,突然有一人急急地衝進了客棧裡。
來人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一進來便衝到櫃檯前,對掌櫃地道:“大掌櫃的,陸姑娘來信了,說是要給少東家。”
沈碧瑤當地一愣:“師叔”
唐師傅師叔公或是洛叔給她來信這都不奇怪,可是師叔向來不問世事,不管生意,沈碧瑤真想不出來,師叔會有什麼話要帶給她。
來送信的人聽到她的話,轉頭一瞧,發現要找的人就坐在這裡,立刻把信送了過來。
“東家說是陸姑娘的信,讓給少東家,不得耽擱,小的這才火急火燎地趕了來。”
“辛苦你了,去歇一下吧。”
沈碧瑤拿過那信,仔細看了看信上的璇璣印信,稍稍遲疑了一陣纔打開。師叔可是出了名的神算,現在特意送了這封信來,如此鄭重其事,讓沈碧瑤心裡直犯怵。
古璟瑄神情也頗有些緊張。陸璇璣親自蓋了印信的信,在江湖上可不多見。
陸家人生來有靈性,擅長卜算,據說能算盡天下事。是以,陸璇璣從不多言,就連書寫也非必須而不寫。相傳,天生帶有靈性之人,不經意間一句話,隨手書的一個字,都很可能透著天地玄機,故而不得多言,不得多語,甚至連悲歡喜樂的情緒,也不能多有。
江湖中若有人慾得玄機女一卦,須得奉上大筆錢財,而玄機女會將卜出的結果,寫在紙上,封上璇璣印信。是以,玄機女寫在紙上的卦詞,又有“玄機令”一稱。
所謂千金一紙玄機令,是江湖中最玄妙之言語,其中所書,必是玄機。參得,與參不得,全看求令之人的天命與悟性。
而沈碧瑤現在手裡的這封,無疑便是江湖傳言中的玄機令了。在外人看來,這玄機令是千金一求,關乎生死性命或是生平機遇之大事,可在沈碧瑤這裡,不過是師叔大人給她提得一個醒。
可即便如此,這樣牛掰的師叔提的醒,沈碧瑤也忍不住有些惶恐。
誠惶誠恐地打開信紙,發現上面只有兩個娟秀小楷:故人。
“故人這是什麼意思”沈碧瑤疑惑地看向古璟瑄,而古璟瑄看了眼信紙之後,也搖了搖頭。
只兩個字,又不曾言明,實在是猜不透這到底是何意
沈碧瑤苦著一張臉,直嘆氣。
她最煩最怕的就是這種無邏輯猜謎了,就像奇門遁甲,就像這信。作爲一個理科生,一個背過成山的公式,刷過成海的試題的大理科生,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思路都是有邏輯的,有據可尋的;任何問題都是有套路的,有公式的,有公理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用數據推論來理解和解釋的。
可現在,她眼前的這些,完全無規律,無頭緒,無可參考信息,全部都是像啞謎一樣。這種情況,就連直覺都不可靠。
被逼著想這種不知道該怎麼想的問題,憋著一肚子公理公式而完全無用武之地的大理科生沈碧瑤,簡直想死。
這跟逼一個相信科學至上的人去理解鬼神論有什麼兩樣兩種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思路,讓她如何轉換得過來這簡直是要逼得她精分啊好不好
“易聞呢”沈碧瑤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易聞算是她認識最聰明的人了,過目不忘,智商過人。既然想不通,就讓聰明人幫她想好了。
誰知這種關鍵時刻古璟瑄卻支吾著回道:“他出去查一些事情”
無力地嘆了口氣,連個外援都找不到,這種感覺簡直痛苦得不能說。
最後,沈碧瑤只能拿著這張寫滿玄機無法理解的信,與那本讓她痛不欲生的書,回到了客棧裡。
剛走到房門前,就遇見沈蓮瑤端著雞蛋羹從廚房回來,看到沈碧瑤滿臉苦相,便開口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可是遇著了什麼事”
沈碧瑤把手裡的書朝她一亮,一切盡在不言中。
沈蓮瑤立刻恍然,笑道:“定是又被催了,既然如此,就別偷懶了,好好學吧。”
“說得容易。”沈碧瑤悶悶不樂地道:“這種東西,哪裡是說學就能學會的可難著呢。”
沈蓮瑤一邊推門進屋一邊道:“對姐姐來說,寫在書上的東西哪樣不難琴棋書畫別人都能學出個模樣來,就姐姐什麼也學不會。根本呀,沒是沒花心思,不然,姐姐的輕功怎得就得那樣好”
“那怎麼能一樣輕功那麼容易,這個可難了”沈碧瑤十分不服。
趙延平正巧過來,聽了這話,一臉興奮地插嘴道:“輕功當真很容易嗎”
沈碧瑤毫不猶豫地回道:“是啊,比學其他的容易多了。”
趙延平立刻就信了,當即問道:“是嗎那要如何練”
沈碧瑤道:“這個簡單,不怕摔就行了,多摔幾次自然就會了。”
話音剛落,縱身而來的東方笑便立刻喝道:“胡說”轉頭又一本正經地警告趙延平:“千萬別聽她的,不然摔死你也學不會。”
頓時,趙延平懵了。兩人都是輕功高手,可說的話卻完全相反,他到底該相信誰啊聽上去,東方笑說得似乎比較有道理,可是,沈碧瑤的輕功分明也十分厲害啊。難不成,沈碧瑤這是在故意逗他
轉頭向沈碧瑤看去,只見沈碧瑤竟然十分認真地生著氣,瞪著東方笑道:“我哪有胡說,我的輕功就是這麼學會的,事實勝於雄辯。”
東方笑冷哼一聲,半點不讓步。
他也是輕功聞名,所習的更是江湖上數得上名號的燕雙飛。別的不敢說,單就輕功而言,他也算是十分有自信的。
“若像你那樣的說話,那不是人人都能摔成個輕功高手習輕功,須得先按照心法練好內功,內功好了,方能將體內的氣勁調動自如,提氣輕身,以氣導力,一躍十丈。”
東方笑這番話說得十分學樣,基本是照本宣科。不過,江湖上幾乎所有會輕功的都是這麼學的,這確實是最官方的法子。
可問題是,沈碧瑤學武的經歷,壓根從來就沒官方過啊。這些教科書式的方法,她從來沒接觸過,哪裡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