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溦溦本來以爲(wèi),這次回到慕提島,朗如焜一定不會饒了她。
路上,她想過朗如焜會用什麼樣的方法懲罰她,送她去鯊客亭喂鯊魚?還是變本加厲地羞辱她?
令她沒想到的時候,這些事都沒有發(fā)生。相反,她的待遇比上一次在島上的時候強(qiáng)多了,朗如焜也不再什麼做女僕的事了,還讓她住進(jìn)了三樓面海的一間大臥房。
而朗朗就住在她的隔壁。
這令她很欣慰,她自己怎麼樣,她倒不是很在乎。可是看不到朗朗,對她來說是最大的懲罰。
她想,也許這一次的日子能好過一些。
可是她料錯了,因爲(wèi)島上多了一個女孩兒,叫遐兒。
她以爲(wèi),自己朗如焜是不可能複合的,因爲(wèi)他們是活在兩個不同世界裡的人,有著本質(zhì)的差異。所以,她不會介意朗如焜跟哪個女人在一起。
他這次出獄後,把莫莉和金莎、麗琪召回到慕提島上,談溦溦雖然心裡很不舒服,但也還能保持鎮(zhèn)定。
可是遐兒的出現(xiàn),卻令她難以淡定了。
遐兒簡直就是初遇朗如焜時的她,年輕活潑,伶俐討喜。她看著遐兒纏著朗如焜撒嬌,要這要那,她就像是看到了那個時候的自己,許多往事便如海底沉沙,被潮水翻卷起來,涌向海岸。
那些事,她刻意把它們封鎖在內(nèi)心一個隱蔽的角落下。她想,時間久了,她就會忘記。
現(xiàn)在,它們?nèi)绯辽撤浩穑砸誀?wèi)的冷靜和理智,一下子就被這些往事給淹沒了。
尤其是朗如焜對遐兒的態(tài)度,不親近也不推拒,像極了最初他和談溦溦相處時的樣子。
回到慕提島的第一天早晨,談溦溦起牀後,帶著朗朗去海邊散步。
遠(yuǎn)遠(yuǎn)的,她就看到朗如焜穿著一身黑色運(yùn)動衣褲,正沿著海灘跑步。在他的身邊,身穿紅色動運(yùn)衣的遐兒像一團(tuán)火,跳躍燃燒著,追隨著朗如焜。
談溦溦突然想起來,晨起跑步,這還是她給朗如焜培養(yǎng)起來的習(xí)慣。
以前朗如焜的生活習(xí)慣非常不好,喝酒晚睡泡女人。仗著年輕,他從來不覺得這是問題。
而談溦溦的生活習(xí)性卻與他不同,她讀警院的時候,每天會早早地起牀,完成十公里拉練的任務(wù),這已經(jīng)成了她的習(xí)慣。
她每天都要晨跑,朗如焜嫌她起太早,吵得他睡不好。
她一生氣,便起得更早,並且非要把他從被窩裡拖出來,陪著她一起跑步。
那個時候,朗如焜是多麼寵她。換一個女人,敢吵他睡覺,他早就抽出枕頭下面的槍,開槍逐人了。
不過,自從朗如焜入獄,談溦溦開始過流亡的生活,她就放棄了晨跑的習(xí)慣。她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也許是她變懶了吧。
沒有想到,朗如焜竟然把這個習(xí)慣保持了下來。而現(xiàn)在,又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兒陪著他跑步,就像當(dāng)初的她自己,朝氣蓬勃,跟在他的身後,邊追邊喊:“你不是說你從來
不跑嗎?你是不是騙我的?怎麼跑這麼快?快停下來等等我!”
“焜哥!你跑太快了!等我一下,我跟不上你啦!”這是遐兒的聲音,清脆得像銀鈴一樣動聽。
朗如焜便不再前進(jìn),原地跑著,等著她靠近:“都讓你不要跟了,跑不動就不要跑了呀。”
“那可不行,我要隨時追上你的腳步!不能被你落下,否則我一眼看不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那可怎麼得了?”遐兒氣喘吁吁地追上朗如焜。
朗如焜剛想取笑她一句,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了談溦溦。
他扭頭看過來,見談溦溦穿著一條米白色的棉質(zhì)長裙,鬆鬆地梳了兩條辮子,牽著朗朗的小手兒,正往一個與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馬上對遐兒說:“想追上我的腳步,那可不太容易啊。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要不要再努力一次?”
“還跑?”遐兒翻了白眼,表示自己跑不動了。
“我是要跑的,你不要追哦!”朗如焜說著話,長腿已經(jīng)邁開,朝著談溦溦的方向跑了過去。
年輕人激不得,遐兒彎著腰深呼吸兩次,便直追著朗如焜跑過去:“我要追!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追上你!”
朗如焜很快就追上了談溦溦,他擦著她的肩膀跑過去,漫不經(jīng)心地撞了她一下。
談溦溦頭都沒有擡,繼續(xù)低著頭,幫著朗朗尋找沙灘上的貝殼。
朗如焜往前跑出去老遠(yuǎn),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便轉(zhuǎn)回頭,對遐兒說:“你追不上了吧?看你慢得像一隻蝸牛!你還不如爬回城堡去睡覺呢!”
“爬也爬不動啦!我哪兒也不去啦!你來揹我!否則我就睡在這沙灘上!”遐兒是真的跑不動了,撲通趴在沙灘上,再也不肯動了。
朗如焜站住,他看到談溦溦又轉(zhuǎn)了身,仍然是朝著他相反的方向,背對著他,慢慢地走遠(yuǎn)了。
他頓時便意興闌珊,渾身的力氣都泄掉了,慢吞吞地走回到遐兒跟前,坐下來:“我也跑不動了……我老了,也不如當(dāng)年體力充沛了。”
“我不許你說自己老!人家都說男人三十而立!你才長大而已!”遐兒從沙灘上爬起來,帶著一身的沙子,毫不顧忌地?fù)涞嚼嗜鐭j的身上。
“你的書是怎麼讀的?三十而立,是說男人過了三十歲,就應(yīng)該成家立業(yè)了,什麼才長大?三十歲才長大的男人,那是智商有問題吧?”朗如焜笑著說遐兒。
“過了三十就要成家立業(yè)了嗎?那你不是已經(jīng)過了年紀(jì)了嗎?你娶我吧,我們成個家!我會支持你的事業(yè)……哦……你的事業(yè)是什麼啊?”遐兒扒著朗如焜的肩膀,問他道。
朗如焜哈哈大笑起來:“你連我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就嚷嚷著支持我的事業(yè)?我是專業(yè)殺人放火的,你要不要跟著我一起去幹壞事啊?”
“當(dāng)然要!那我們就做一對雌雄大盜!攜手闖蕩江湖去!”遐兒揚(yáng)起手臂來,握拳宣佈。
“你這個傻丫頭,武
俠小說看多了吧……”朗如焜說著遐兒,卻扭頭看著談溦溦。
如果她也能有這份心意,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會追隨在他的身邊,那該多好!
談溦溦就在不遠(yuǎn)的地方,幫朗朗挖開一個沙洞,捉裡面的小螃蟹。
這邊兩個人的對話,一字不落還被風(fēng)吹進(jìn)了她的耳朵裡。她覺得自己像是喝多了海水,心裡鹹鹹的潮潮的,十分難過。
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愛著朗如焜,並且宣佈和他共榮辱,哪怕他去殺人放火,她也會相隨支持。這樣的一份感情,朗如焜沒有理由不接受吧。
這樣也好,等朗如焜有了新的感情,也許就沒有精力和時間來恨她了,到時候他說不定會放她自由,讓她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裡去。
只是……她的心爲(wèi)什麼會痛?是不是昨天被啞婆婆薰了太多的安眠藥的緣故?還是昨晚沒有睡好,今天又起太早了?
她還是回去補(bǔ)一個回籠覺吧,睡飽了,心就不疼了。
“媽媽,小螃蟹都跑了,我抓不到……媽媽,你發(fā)什麼呆?快幫我抓螃蟹啊!”朗朗抓不到螃蟹,坐在沙灘上耍賴。
談溦溦走過去,將他抱起來,說:“小螃蟹還沒有長大,我們不要傷害它們好不好?讓它們?nèi)ゴ蠛@锇桑茄e是它們的家。”
朗朗看著沙灘上螃蟹留下的細(xì)細(xì)的痕跡,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好吧,讓它們回家吧……”
“媽媽好累了,我們回去好不好?”談溦溦說著話,已經(jīng)抱著朗朗往回走去了。
朗如焜瞇著眼睛,一直看著母子二人遠(yuǎn)去的身影。遐兒在一旁,靜靜地觀察了他好久,笑了一聲,突然問:“焜哥,你還愛談溦溦嗎?”
“當(dāng)然不!”朗如焜像是受了驚嚇,趕緊否認(rèn)。
“那你還一直盯著她看?”遐兒撅著嘴,一副吃醋的樣子。
“我不是看她!我在看我兒子!你有沒有看出來,那小子長得跟我一樣啊!每次看到他,我就像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那種感覺真是太奇妙了。”朗如焜不承認(rèn)自己是在看談溦溦,把話題往朗朗身上扯。
遐兒馬上點(diǎn)頭:“當(dāng)然!小朗哥簡直就是你的翻版啊!超萌超可愛的!你放心!將來我們結(jié)了婚,我一定好好對待他,像親媽媽一樣疼他……就怕他的親媽媽不肯把兒子讓給你啊!多好的寶貝兒!如果他是我生的,我也不肯把他讓給別人,拼了命也要保護(hù)住他……”
朗如焜聽遐兒的話,頓時覺得邏輯混亂:“結(jié)婚?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結(jié)婚了?再說了……你到底在向著誰說話?我怎麼聽著,你像是在幫談溦溦說話呢?那可是我朗家的孩子,我不會把他讓給別人的,親媽媽也不行!”
“唉!這就難嘍……你也不撒手,她也不撒手,難道要把小朗哥劈成兩半嗎?”遐兒坐在朗如焜的身邊,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
朗如焜聽她這樣說,陷入了沉默。
她突然一拍手:“啊!我有好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