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如焜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總是能輕易被談溦溦撩撥起怒火來。
明明白天玩得挺高興的,晚上她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愛理人。
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先是上樓,去了自己的辦公室,通過聯網神頻,瞭解一下幫會在世界各地的分會這一天裡的運作情況。
這是他的例行工作,人在慕提島,每天也要掌握幫會的動態。
各地的負責人紛紛向他彙報工作,也沒有什麼新鮮事,一切如常,朗如焜聽著聽著,便有些走神。
他在想:朗朗現在做什麼呢?他睡了嗎?今天帶他去新的遊樂園,有沒有令他對自己的態度改觀呢?一會兒要去看一看他,奶奶說了,小孩子很單純,只要對他好,他就會感受得到……
他正想著兒子的事,突然聽到香港分會的負責人說話:“焜哥,我上次向你提的建議,不知道你考慮過沒有。大陸是這一塊大肥肉,我們還是要吃啊,不能因爲我們上一次拓展失敗,就放棄了對大陸市場的佔領。”
“這件事先不用考慮,我有我的想法。”朗如焜雖然口中說他有他的想法,可是他其實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什麼。
他不是一個輕易會放棄的人,上一次的失敗沒有令他失去自信。他只是覺得,談溦溦也許很介意這件事,就憑這,他也不想再往中國大陸發展他的勢力。
可是那位香港負責人卻接說著說:“焜哥,一塊肥肉擺在那裡,我們不吃,總會有人吃。最近天祈幫在大陸發展得很好,他們養得肥壯了,腰桿子硬了,就覺得自己可以來對抗我們龍聯幫了。我這裡是離大陸最近的,我們首當其衝,最近頻頻被天祈幫的人搶生意。”
“焜哥,林子就這麼大,狼就這麼多,你不搶肉吃,你讓出來的肉就可以把別的狼養肥。如果放任天祈幫在大陸發展下去,他們在大陸獲得利益,將使他們具備足夠的實力,在世界各地與我們龍聯幫抗衡。這不是你捨棄一塊地盤的事,這關係到龍聯幫未來在江湖上的地位。最近我們也經常受到天祈幫的滋擾,雖然規模都不大,不值得跟焜哥提,但是我認爲,這恐怕只是開始啊。”東南亞區的負責人也幫腔。
朗如焜啜了一口咖啡,振奮了一個精神,然後說:“天祈幫?他們與我們素無往來,也無怨仇,爲什麼最近頻頻給我們找麻煩呢?”
“焜哥,聽你這麼說,似乎還有別的事情啊。”香港負責人聽出了朗如焜的話外音。
朗如焜沉吟。
他想起自己追著談溦溦到了大陸,談溦溦就住在家裡,也沒有警方的保護,可他的人就是接近不了她。天祈幫明著說是怕龍聯幫搶了他們的領地,其實談溦溦家那一片兒只是一個安寧和平的民居區,天祈幫佔下那裡能做什麼?
想來想去,他都覺得是天祈幫在暗中保護談溦溦。
只是他當時想不明白,爲什麼天祈幫的人要保護談溦
溦。在他沒有弄清楚之前,他只能理解爲,杜奮或羅局二人中的一個與天祈幫的人有些私交,警方分不出人力來全天候保護談溦溦,只好暗中向天祈幫求助,畢竟這種事黑道中人做起來更順手。
爲此,他還惱火不已,暗罵杜奮和羅局僞善,一邊嚷嚷著要打擊黑道,還社會清明,一邊又與黑道暗中勾結,指使黑道中人爲他們做事。
可是聽他手下的兩位負責人這樣講,他便又些疑惑了,以天祈幫目前的實力,與龍聯幫抗衡,無異於以卵擊石。在中國大陸以外的地方,天祈幫根本不是龍聯幫的對手,他們爲什麼要找龍聯幫的麻煩呢?
“好的,你們說的情況,我記下來了,我考慮一下,你們只管守住自己的地盤,敢犯我龍聯幫者,一律誅殺!”朗如焜敲了一下桌子,強調了他對這件事的態度。
視頻會議結束後,朗如焜對韋野平說:“知道陳鬆基在哪裡嗎?能不能約他一下?我想和他見個面。”
“焜哥,都是一些小事,不勞你親自出面吧?你見陳鬆基?那也太擡舉他了吧?”韋野平覺得這樣不妥。
朗如焜揮了一下手:“你不明白,我總覺得天祈幫另有意圖。”
“什麼目的?”韋野平不明白。
朗如焜搖頭:“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要見一見陳鬆基,猜來猜去費神傷腦,我還不如直接去問他,看他怎麼說!”
韋野平想了想,點頭:“好的,我去安排。”
“這樣的話,你可能要離島幾日,不如你把遐兒一起帶走吧,島上不適合她生活,她年紀輕輕,還是應該好好回去讀書。”朗如焜說。
韋野平趕緊答應:“她太頑皮了,要不是焜哥護著,我是不可能讓她來島上的。”
朗如焜也沒法向韋野平解釋自己帶遐兒來時的隱衷,他只能說:“遐兒是你妹妹,也算是我妹妹,她要來島上玩幾日,我還能不讓她來嗎?”
“那是。”韋野平口中答應著,心裡卻想:你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嗎?你要是真能移情遐兒,我也不會阻撓,就怕遐兒成了你利用的工具,最後搞得她傷心不已。
“野平……”朗如焜突然鄭重其事地喊了韋野平的名字。
“焜哥,什麼事?”韋野平心中一凜。
朗如焜站起來,去酒櫃取出一瓶酒來,倒了兩杯酒,把其中一杯遞給韋野平,自己端起另一杯來,說:“我想對你說,你始終都是我最信任的兄弟!”
韋野平趕緊舉起杯子,恭敬地回敬:“焜哥,你放心!我這一輩子都會效忠你!若有背叛,天打雷劈!”
朗如焜和他碰了一下杯:“但願我們兩兄弟的情義堅如磐石!”
“你是我一輩子的大哥!”韋野平說完話,一仰脖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韋野平先離開了,朗如焜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又坐了一會兒。
他想起那一晚,他親眼看
到韋野平把談溦溦從水牢裡背出來,送去奶奶的小石屋的情形。還有莫莉曾經告訴過他,談溦溦剛進水牢,韋野平就給她送去潛水服的事情。
曾經他爲這兩件事,對韋野平起了猜忌。
可是現在他自己慢慢地對談溦溦放開了胸懷,也能瞭解韋野平的感受了。
韋野平喜歡談溦溦,這是毋庸置的事。像談溦溦那樣的女子,總會有男人去喜歡她的吧。
重點不在於韋野平有多喜歡她,而在於韋野平會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她。他曾經一怒之下,把韋野平調離了慕提島,現在想來,那樣的做法是不對的,只會令他失去一個得力的助手。
據他這幾天的觀察,韋野平對待談溦溦的態度,還是有禮有節的。
也許他應該對韋野平有信心,畢竟多少年的兄弟,他應該相信韋野平不會動大哥的女人。
這樣想著,朗如焜的心裡又放下一件事,輕鬆了許多。
他下樓去,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進門,就看到莫莉在他的房間裡忙碌,正在往他的牀上鋪乾淨的牀單。
“莫莉?你怎麼在這裡?”朗如焜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莫莉停下動作,回頭看了他一眼,展顏一笑:“怎麼?我出現在這裡很奇怪嗎?你的生活不是一直由我打理嗎?雖然我生著病,照顧你起居的事,我還是想自己來做。”
她特意強調了一下自己生著病,朗如焜這纔想起來:“哦,對了,你生病了呢,應該好好休息纔對。”
其實莫莉一大早就讓人帶話給朗如焜,然後她就在牀上躺了一天,等著朗如焜去探病。可是她躺得腰都酸了,也不見朗如焜的人影,直到下午,她忍不住向傭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朗如焜帶著談溦溦母子去了紅山上新建的遊樂園。
她以爲他從遊樂園回來,總該想起她來了吧?可是他那麼晚纔回來,一回來就和遐兒嬉鬧在一起,隨後又去了辦公室,根本沒有想起她來。
她想,算了吧,還是自己主動去找他吧。
“是啊,我是想好好休息,可是最近島上的人多事多,我想休息也不行呢。”莫莉提醒他不要忘了她還是慕提島的大管家。
“聽說你心臟不好,要不要送你去好的醫院看一看啊?”朗如焜隨口應和著她,邊說邊脫下外套。
莫莉趕緊上前,接過他的上套,掛好了,然後說:“不必了,我這病不是醫生能治好的,我自己心裡有數。”
“你這話說得奇怪了,生病當然要醫生治……”朗如焜說著話,拿了自己的睡袍,進了衛生間。
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等他再走出衛生間的時候,發現莫莉竟然還在房間裡。
牀已經鋪好了,珍珠白的被子上灑了一層的紅色花瓣。睡前紅酒也準備好了,盛在兩隻精緻的水晶杯裡,擺在牀頭櫃子上,而燈光也已經調到一個曖昧的暗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