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提島自歸屬朗家以後,從來沒有過這樣風波不息的時候。
沈遐死了,麗琪死了,醫生死了。
談溦溦流產了,韋野平被逐出龍聯幫了,莫莉被送走了,金莎中毒了。
這一切,就像一團亂麻,纏得朗如焜鬱煩無比。
可是不管有多少煩惱,他都藏在心裡,並不流露到臉上。對於他來說,除了一個人和一件事,其他的都不重要……那就是談溦溦的身體以及沈遐偷走的秘密。
他很想從談溦溦的言語表現之間找出蛛絲馬跡,弄清楚她與沈遐的事有沒有關聯。但是談溦溦表現淡定,他完全看不出痕跡來。
有時候他也在想:也許是他多疑了,因爲沈遐和談溦溦根本不是一個系統的,而且沈遐和談溦溦也沒有多熟,這麼重要的事,也許她不會信任談溦溦吧。
如果不是談溦溦,那麼秘密在哪裡呢?難道真的跟著沈遐一起葬身大海了嗎?那這個國際刑警當得也太遜了吧,白白送了一條命。
在這件事上,他很糾結,所以龍叔給他出了一個主意……
那天早上,談溦溦剛剛起牀,正在洗漱呢,就聽到門響了。她也沒有介意,最近一段時間,朗如焜一直自由且頻繁地出入她的房間,不管她的臉有多臭,態度有多差。
她擦了臉,正在往臉上拍化妝水,衛生間的門開了,朗如焜出現在門口。
“你連門都不敲,直接闖進我的衛生間,是不是太沒禮貌了啊?”談溦溦斜他一眼。
朗如焜對她這一句關於禮貌的話充耳不聞,衝她擺了擺頭:“你出來一下,我給你帶來一個人。”
“什麼人?”談溦溦好奇,往門外探了一下頭,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兒,穿著白色的護士制服,站在屋子中央,正微笑地看著她。
“這是誰啊?”談溦溦走了出來,指著女孩兒子,問朗如焜。
朗如焜說:“她叫樑雯雯,是我從香港請來的特別護理,在母嬰護理方面很突出。你小產後,氣色一直不好,我想找一個專業的人來照顧你,順便也照顧一下朗朗,以後你和朗朗的生活就由她來負責了。”
“我可不用人照顧,我有手有腳,身體好好的,爲什麼要別人來管?你還是把她送走吧……或者把她送去金莎那邊,金莎的身體不是還沒有恢復嗎?聽說已經過去幾天了,她仍然不能下牀呢,她纔是最需要人照顧的。”談溦溦對這位特護不感興趣,揮揮手讓朗如焜帶人走。
朗如焜當然不會聽她的,也故意忽略到她特意提起的金莎,已經開始給這個叫樑雯雯的特護安排工作了。
“我告訴你,這個女人逞強得很,她總說自己身體好,不用照顧,其實她纔剛剛小產一個星期。你不用聽她的話,你直接聽命於我,每天給她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她幾點起牀幾點睡覺,走了多遠曬了多久的太陽,全部都要向我彙報。還有我兒子,他跟著他媽媽,一直處於一種
放養的狀態,吃什麼喝什麼都沒有講究,我想要他接受科學的飲食方法和有規律的生活方式,所以你也要制定出一個計劃來,拿給我看一下……”
“你瘋了吧?”不等朗如焜說完,談溦溦就衝上去拽了他一把,“你這是要把我們母子二人當動物養嗎?什麼科學的飲食?他是男孩子!爲什麼要養得那麼嬌氣?愛吃什麼就吃什麼,摔摔打打就長大了!我兒子長大了要成爲真正的男子漢!你可別把他養成了一個小白臉兒!你不懂養小孩的事就不要瞎摻和,我自己的兒子我來養!”
“我從小就有兩個保姆兩個營養師跟在身邊,你看我現在像是小白臉嗎?我不要我兒子像野小子一樣長大,我要把他培養成一個貴族!你懂嗎?”朗如焜反駁道。
“貴族?哼!”談溦溦冷笑了一聲,“他媽媽是警察,他爸爸混黑幫,請問他身體裡有貴族基因嗎?你可別逗了!”
“談溦溦!你搞清楚!我們家可是黑道貴族!我爺爺可是受過勳的爵爺!你沒有貴族基因,我有!”朗如焜被她激怒了,爭辯道。
“黑道貴族?這說法可真新鮮了,聽起來像是癩蛤蟆上高速,愣裝綠色吉普啊!”談溦溦鄙夷地撇了嘴。
朗如焜差點兒被她這個比喻氣瘋,特護樑雯雯卻在一邊笑出聲音來:“談小姐太幽默了,癩蛤蟆上高速……好好笑!不過你可能誤會我們特護的工作了,我們的工作並不是限制主顧的人身自由。我剛纔在外面遇到小少爺了,他看起來面色紅潤,精神飽滿,即健康又活潑,但是恕我直言,我和他交流了幾句,發現他比同齡的孩子敏感哦,我不怕你生氣,你不要小瞧了小孩子的敏感,這可能是因爲他在生活中心理壓力過大造成的,小孩子表達能力有限,很多事他都說不清楚,但是他能感受得到,這些感受積壓在他心裡,對他的人格形成會造成影響的……”
樑雯雯這一番話,一下子就擊中了談溦溦的心。
其實她早就發現了,朗朗自從來了慕提島後,變得越來越敏感,易受驚嚇。她知道問題的癥結在哪裡,可是她暫時沒有辦法解決。
眼前這個年輕的特護,她只與朗朗見了一面,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可見她的確夠專業呢。
“你有辦法嗎?我只希望他能像同齡的小孩子一樣沒心沒肺,快樂地成長,不要有那麼多的心事。”談溦溦往前走了一步,接近樑雯雯。
朗如焜見她這樣問,就知道她已經接受樑雯雯這個特別護理了。目的達到,他也不計較她把自己比喻成“癩蛤蟆”了。
在談溦溦的印象裡,所謂的特護,就是穿著白色的制服,像一部監視器一樣,每天盯著你,提醒你吃藥,不讓你幹這個不讓你那個,逼著你吃這個逼著你吃那個。
樑雯雯來後,她發現不是這樣的。
樑雯雯好像是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她總是靜靜地呆在某一個角落裡,看看書,思考著什麼,寫著什麼。
唯一能展現出她身爲年輕女孩子天性的時刻,就是她陪朗朗玩耍的時候。
有一次,談溦溦問她:“我以爲特護都很專制霸道,沒想到你是這個樣子。”
樑雯雯笑道:“你說的那是照顧病人,可你是一個健康人,並且有很強的健康意識,並不需要我提醒太多,我只關注一下你的飲食和身體變化就好了……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我做特別護理這一行八年了,這是我最輕鬆的一次工作,每天看看書喝喝咖啡,陪小帥哥玩一玩,還能賺到可觀的薪水,這樣的工作哪裡找去啊!”
談溦溦聽她這樣說,也笑了:“如果你不覺得這個地方像牢籠,你就可以一直呆下去,朗如焜有的是錢,他不在乎島上多養一個人。我就怕時間久了,你自己就堅持不住了。你這個年紀,總要談戀愛的,總要生活的,而這裡是一個沒愛情沒有生活的地方……唉!”
“誰說這裡沒有愛情?我看朗先生就很愛你啊!我第一次看見朗先生,嚇得我渾身發抖,我心裡想,怎麼會有這麼兇的人啊,明明長得挺帥,看起來卻冷冰冰的。要不是他給的薪水太具有誘惑力,可能我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跑掉了,哪還能有機會認識你?可是他在你面前就不一樣啊,好像變了一個人,溫柔,隱忍,體貼,這些品質加上他那張帥臉,簡直迷死人了!他把最溫情的一面只給你一個人,這就是愛情啊!”
樑雯雯說著話,眼睛裡閃著感動和豔羨的光。
談溦溦苦笑:“雯雯,你是言情劇看多了吧?我和他之間……算了!說了你也不會懂。”
“我是不懂啊,你和朗先生多般配的一對兒啊,爲什麼你總是和他鬧彆扭呢?”樑雯雯困惑地看著談溦溦。
談溦溦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她對這個小護士說得夠多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因爲職業的緣故,她不是一個話多且沒有提防的人。可能是這因爲樑雯雯不是龍聯幫的人,她從樑雯雯身上感受到了那種來自正常人類世界的氣息了吧。
總之,她與樑雯雯相處得還挺愉快。
而樑雯雯對朗朗也很用心,每天陪他做很多的心理遊戲,縱容和滿足他很多小孩子式的無理要求。
前幾天,朗朗還一直在問談溦溦:“媽媽,遐兒姐姐哪裡去了?她走了嗎?她不回來了嗎?”談溦溦知道,那是因爲朗朗在想念沈遐,因爲沈遐是他在這個島上唯一的玩伴。
樑雯雯來了一個星期後,朗朗就再不提沈遐了。
小孩子總是健忘的,他不再念叨沈遐,讓談溦溦鬆了一口氣,因爲她不想一再地向兒子撒謊。
可是,她又有了新的顧慮:樑雯雯與朗朗相處的時間很多,她經常呆在朗朗的房間裡。而朗朗的房間,靠牆的那個櫥櫃最上面,一個裝玩具的盒子裡,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兒子的房間不安全了,她要把盒子藏在哪裡,纔不會被朗如焜發現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