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笑著說:“從前確實是這樣,總想著自己是個孤苦伶仃的,寄人籬下,怕別人看不起我,便裝起那冷傲的面孔出來,來掩飾心裡的害怕和苦楚。這些年了,我也看透了,有老太太的疼愛,有幾位姐妹的愛憐,還有寶哥哥的真心,我竟是比別人還要好得多,何必再去鑽那牛角尖,讓自己活得不痛快,讓疼愛自己的親人看著心痛呢。二姐姐你說呢?”
迎春若有所思地說:“林妹妹的話極是有道理,看來從前,好多的事情,竟然是自己想偏了,鑽了牛角尖死衚衕裡去了。自己給自己找難受呢!妹妹這一想通,心胸豁達大度了許多,其實,我們?nèi)齻€姐妹底下里,還是很羨慕你的。就像前幾天,你把二太太反駁得啞口無言,就是三妹妹還悄悄地說你乾脆利落做得好呢。”
林黛玉眼中有了奇怪的神色:“三妹妹,不可能吧,她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她不是一向都對太太視若神明的麼?”
迎春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便紅了臉,好在紫鵑司棋二人離得遠,方便他倆人說話,這話倒不曾讓人聽到。
林黛玉呵呵一笑便轉(zhuǎn)了話題,說起了別的,引得迎春忘記了剛纔的擔(dān)憂,大家閨秀的規(guī)矩,子不言母過,哪裡有正經(jīng)的姑娘家說當(dāng)家嫡母的,再說了,探春又是那樣的脾氣,所以,怕她心裡懊惱,自責(zé),影響以後的正常交往,正常感情,她們畢竟對自己都不錯。只是,迎春這個姑娘,也太老實了,都成了二木頭了。記得原著中,作者也忒不厚道,給她找個了婆家還是個中山狼,一進門便是悲悲切切的,過了沒多久,便一命嗚呼了,著實可憐——說起來,她也算是一個溫柔敦厚的好姑娘,只是被禮法束縛得太緊實了點。
幾人一直很快到了大觀園的門口,正要說什麼的時候,一座假山後頭,忽然傳來一個柔聲細(xì)語的聲音:“…你呀,怎麼這麼傻,還沒看出來嗎,咱們太太心裡喜歡的是寶姑娘,那個富貴之家的薛家裡的寶姑娘。林姑娘尖酸刻薄,不容人。這府中哪裡有人喜歡她,不過一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罷了。”
另一個細(xì)弱的聲音說:“怎麼可能,老太太可是最喜歡林姑娘的,林姑娘長得又好看,和咱們寶二爺年紀(jì)也適當(dāng)。”
那個先頭的聲音說:“適當(dāng)又怎麼樣?只有一個好看的外表,要家沒家的,要錢沒錢,還在咱們府裡頭,白吃白住,所用之物,皆是咱們賈府裡供著。寶二爺雖然喜歡和她一起玩,不過看的是兄妹情分,打小一處長大的罷了。寶姑娘爲(wèi)人穩(wěn)重溫良,莊重大方,老太太和太太都看在心裡呢,只不過還沒走那個過場,以後,你就長長眼睛吧,別沒事瞎去獻殷勤,投錯了門。”
那個細(xì)弱的聲音道:“多謝姐姐提醒。妹妹記下了。以後姐姐有什麼事,儘管來找妹妹就是了。”
這裡,迎春已經(jīng)聽得面上無色,雙眼怒睜,轉(zhuǎn)眼見林黛玉無事人一般,只是兩眼越發(fā)的黑幽深沉,寒潭水一般,絲絲地往外透著冷氣,還當(dāng)她是氣著了,正要開口喝止住他們,卻被林黛玉伸手擋了。
後面紫鵑和司棋兩個已經(jīng)聽到了,司棋馬上面上大怒厲聲喝道:“哪裡來的下作的東西,背後亂嚼什麼蛆,還不滾你孃的,在這裡瞎說些什麼。”紫鵑臉上卻是表情不明,只是兩眼看著林黛玉。
半響,從假山後頭出來兩個抖抖擻擻的,面無人色的小丫環(huán),看著臉生,像是新來的。可是眉眼間並無多少怯色,眼神閃爍,還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顏色。
一出來,見著林黛玉兩人便趕緊跪下,磕頭求饒不止。
林黛玉看著二人磕得夠了,便悠然地開口說:“行了,別磕了,我也擔(dān)待不起,畢竟我不是你們賈府裡的主子,就像你們說的,白吃白住的可憐蟲子。前頭的話,我也當(dāng)作沒聽到,看在老太太的千秋快近了的份上,就算了。不過,無論你們兩個是什麼來頭,不管你們是無意還是有心說出來那種話,也不講你們是哪個院子裡出來的,都應(yīng)該知道,在背後嚼舌根子,都不是一個好奴才,若是想在這府裡活下去,你們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
兩個小丫環(huán)堆委在地,見林黛玉並沒有處罰她們,感激涕零,發(fā)誓再也不敢了,面上卻並無多少恭敬。
林黛玉嬌聲笑著說:“敢不敢的,是你們的事,也是你們主子的事,和我無關(guān)。這沒用的的便宜話,就留到你們主子那裡去說吧。”兩個丫環(huán)這才鬆了一口氣,相視一笑,果真無事。
剛走兩步林黛玉又回過頭來,輕聲說:“我記得你們兩個像是怡紅院的春巧和小桃兩位姑娘,你們不應(yīng)該是在茶水房裡,不常出來嗎,今天…可真是巧啊。怡紅院裡的襲人姑娘沒有安排你們做事嗎?她可真是好心!”
話音一落,兩人的小臉霎時白了,相視一看,眼中驚恐立現(xiàn),完了,襲人姐姐不是說林姑娘不認(rèn)得咱們兩個的嗎?頓時委倒在地上,灰溜溜的沒有剛纔的樣子了。
迎春皺著眉頭,見林黛玉不計較,便氣呼呼地說:“這怡紅院裡的丫頭也太沒規(guī)矩了吧,會不會是才進府裡的,這襲人,也太面和了些,對這些人竟是不加約束些。”
林黛玉不屑地說:“才進府裡的小丫環(huán),就能把我的底細(xì)打聽得這麼清楚?再說這兩個丫頭,紫鵑也應(yīng)該認(rèn)識吧。”說著便看了下紫鵑。臉上表情卻是看不出的深意,弄得紫鵑心裡忽上忽下的。
聽到她問話,紫鵑心頭一跳趕緊說:“回姑娘,是的,這兩個丫頭進怡紅院有兩年了,上次襲人姐姐打發(fā)春巧拿茶水給奴婢時,才見過一面,規(guī)矩不好很少出來,大家都看著面生也是有的。”
林黛玉笑了笑,便不理會了,自去和迎春二人討論起給老太太做衣服的事情,還約了她有空去惜春那裡坐一坐,上次妙玉帶來的好茶葉還沒有喝完呢,言談之下,輕飄飄地,竟把此事揭過去了,迎春等人心內(nèi)暗自納罕。
紫鵑卻暗暗起了心思,回到瀟湘院後,便尋了個由頭出門子去了。雪雁端著茶水給林黛玉,低聲說:“紫鵑姐姐這是怎麼回事,交代奴婢過來伺候姑娘,自己卻跑出去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林黛玉笑著說:“應(yīng)該是吧,大約是去老太太那裡問個安吧。對了,王媽媽那邊如何了?揚州那邊有沒有消息傳來?”
雪雁奇怪地說:“這是什麼時辰了,是奉姑娘的命麼?王媽媽找人帶了消息,奴婢也代媽媽寫了一封信,把姑娘的意思寫了。交代他把咱們原來府上的老人尋一尋,想來至少也得上十來天才會有消息了。”這交通基本靠走的時代,無力啊。
林黛玉便把剛纔的事情略略一說,雪雁氣得紅了臉說:“這羣下作的東西,背後議論主子,黑心肝子。個個都是勢利眼。姑娘也是好心性,原應(yīng)該好好的處罰了他們纔是,狠狠地把她們收拾上一回,再不的叫寶二爺來,看一看他的人怎麼回事,竟如此大膽侮辱起姑娘來了,怎麼卻是放了她們。”一付憤憤不平的模樣,比她自己受了這閒話還難受,林黛玉心裡一動,想起了紫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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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本本開不了機,電源也不亮,送去維修,可氣,昨晚寫的東西都在裡頭,無奈,只有瘋狂碼出點回憶,上傳晚了一點,各位,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