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說來真可笑,特工部最優(yōu)秀的軍醫(yī),竟然會落到被小小流感擊垮的地步。
“報!”一名鐵騎兵匆匆來到慕逸容身邊,臉上神色慌亂。
“出什麼事了?”
“有兩個人……病死了。”
慕逸容聽罷,一甩衣袖,朝前踏了幾步,忽的腦中冒出路瑾方纔對他說的幾句話,立時頓了腳步。
在前方領路的鐵騎兵疑惑的回過頭看向慕逸容。
“將死去的兩人找個地方埋了,記住,找塊布遮住口鼻,還有這件事情不要到處宣揚。”
那名鐵騎兵一聽,心中驚異,卻不敢多問,領了命令匆匆離開。
崖頂下方,巒疆國軍隊點著篝火,嘻嘻哈哈說著笑話,吃著各種熱乎乎的食物,他們故意將伙食都擺在外面,藉著風勢將食物的香氣飄散到鐵騎兵的方向。
“一羣混蛋!”
楊熊站在崖頂看著那些悠哉自得的巒疆國士兵們,手握成拳頭放在身側,氣得咬牙切齒。再回頭看著地上的一衆(zhòng)弟兄們,心裡泛起絲絲疼惜,要是現在凌王殿下能出現就好了,定能將這羣兔崽子打的滿地找牙!
突然,遠處影影綽綽出現一線黑色事物,站在高處的楊熊藉著巒疆國士兵們燃著的亮光竭力朝遠方眺望。忽的,他心臟噗通噗通跳如雷鼓!連著呼吸也緊湊起來,遠處,那躍動的茫茫黑影,會不會是京師的援軍?
楊熊繃緊了神經,如一座小山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唯有那雙眼睛隨著遠方的黑影逐漸移動,再近一點,近一點,他就可以分辨出新來的軍隊是敵是友!
此時,魏勇率領的巒疆國軍隊似乎也感應到前方的動靜,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手持長劍,蓄勢以待。
魏勇已經迅速上了戰(zhàn)馬,左右兩將軍快速整個軍隊,紛紛將目光投向正在朝他們奔馳而來的大軍!
“大將軍,情況不妙,那些人會不會是衛(wèi)國的援軍?”左將軍蹙眉遠望。
魏勇冷哼一聲:“管他是敵是友,咱們二十萬大軍還怕他們不成?”
遠方,黑色長影漸行漸進。
崖頂上,楊熊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慕逸容。
“三少,前方是不是京師派來的援軍?”
慕逸容往前站了一步,瞭望遠方,原本鎖著的雙眉鎖的更深了,朝楊熊淡淡搖頭:“不是。”
“難道又是巒疆國的軍隊!”楊熊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慕逸容手指著前方最中間的一點,淡聲道:“看見那副銀色面具沒?巒疆國的小王爺親自率剩下的十萬大軍來了!”
他原本也以爲是衛(wèi)國的援軍,可那一點反射出的銀光登時打消了他這個想法,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
心下猛的一沉,楊熊頓時沒了聲兒。四萬兄弟們,難道要在這節(jié)骨眼上全軍覆沒了嗎?
狂亂的馬蹄聲驟然奔近,魏勇等人露出激動之色,立時下了馬,對著即將到來的小
王爺深深叩首。
十萬大軍在魏勇面前停下,馬背上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看了眼地上的衆(zhòng)人,手一擡,衆(zhòng)人道了聲謝,紛紛起了身。
馬背上的百里寂月腰間配著一把長劍,目光朝崖頂上方仰望而去,看見佇立在崖頂的慕逸容時,眼中的神色頓變,脣瓣輕輕掀了幾下,輕笑聲從喉嚨裡迸發(fā)出來,他身邊的將領聽到也當做沒有聽到,只是內心有點發(fā)毛。
慕逸容,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
百里寂月脣角勾勒出彎弧,定定望著慕逸容,久久不曾移開目光。
就在楊熊幾乎以爲沒有希望的時候,慕逸容卻突然望向東面,目光堅定有神,脣瓣輕輕掀起:“楊熊,傳令下去,讓沒有感染風寒的鐵騎兵迅速前往崖頂後方,準備好充足的巨石在後方蹲守!”
楊熊猛然擡起頭,心下似有所悟,看向身姿挺拔的慕逸容,語氣帶著些許激動:“三少,援軍真的來了?”
慕逸容點了點頭,目光還停留在東面那攢動的一片黑影:“正是。咱們就在後方將後路堵死,讓他們無路可逃!”
“遵命!”楊熊大聲應道,隨即匆匆離開,腳步像生了風一般。
得知京師援軍到來,衆(zhòng)鐵騎兵們瞬間有了朝氣,除了生病的被強制安排休息外,其他人跟著楊熊紛紛趕往崖頂後方,個個激動不已,動作也變得利索了許多。
“咱們終於有希望了!”
“是啊,有凌王殿下在,去他的狗屁百里小王爺!”
躺在巨石後休息的路瑾聽到大家議論援軍到了的時候,心裡始終緊繃的那根弦頓時鬆弛下來,脣角往上一翹,整個人竟然昏了過去。
第一次,她在聽到衛(wèi)炤名號的時候沒有覺得那麼討厭,相反像是一種盼了許久的希冀如願以償,讓她發(fā)自內心的感到愉悅。其實她知道,作爲一名軍人,骨子裡會不自覺地承認一位有實力的統領,而她從一開始就已經從骨子裡認同了衛(wèi)炤。
下方,東面的軍隊越來越近,站在頂端的慕逸容眉梢上揚,望著軍隊前方一身銀甲的男子,忽然舉起右手。這是長年以來他同衛(wèi)炤之間的手勢,也只有他們二人才看的明白,必勝!代表勝利的手勢在二人心中高高豎起,這場戰(zhàn)爭他們必須要贏!
魏勇注視著前方浩瀚大軍,對百里寂月道:“小王爺,現下咱們如何應對?”
百里寂月只是坐在馬上靜靜觀察著前方,左手一擡,他身後的幾萬軍隊推著一輛又一輛武器蹲守於最前方。
“小王爺,這是何物?”魏勇事先並不知道,現下瞧見不免震撼。
百里寂月收了手,語帶笑意道:“投石器,一次性能連發(fā)數枚。”
崖頂上,慕逸容瞧見下方巒疆國軍隊前陣擺出的武器,臉色一剎變成灰色,木頭般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怎麼會這樣?那不是他研製的投石器嗎,爲何巒疆國也會有同他一模一樣的?
幾乎是歇斯底里的一瞬,他對著正趕過來的衛(wèi)國
援軍大聲吼道:“快逃!快!”一聲接著一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大軍踏踏的馬蹄聲、鼎沸的衝鋒聲將他的聲音無情的全部湮沒。
百里寂月只等著前方大軍再靠近一些,便下令發(fā)射。他回首望了眼崖頂上的慕逸容,面具後面一張臉扭曲的變了形,是激動,是興奮,是狠辣,是悲傷,是孤寂?
就在這時,原本一直朝巒疆國軍隊靠近的衛(wèi)國援兵倏地停住了步伐,站在遠處竟不動了。
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幹什麼,茫茫大軍突然後退,只留了百來人在最前方擺置著什麼東西。
百里寂月一聲令下,前方的巒疆國士兵紛紛用力按動投石器上的長柄,一顆顆巨大的石頭飛速朝前方射了過去。坐騎上,百里寂月、魏勇等人眼中盡是得意之色,只等著看衛(wèi)國軍隊痛呼倒地!
但他們玩玩沒想到的是,最後倒地痛呼的並不是衛(wèi)國大軍,而是他們自己!
投出去的巨石還沒到達衛(wèi)軍,迎面破空而來一顆又一顆黑色的圓球,圓球衝擊力強大到直接將在空中飛旋的巨石擊碎,不僅如此,一顆又一顆足有七八枚相同的圓球極速朝他們的方向飛射而來!
圓球並不大,前方還要繼續(xù)發(fā)動的巒疆國士兵根本毫不畏懼,瞧見一顆圓球落在自己身邊,鄙視的輕嗤了一聲,可他那嗤聲兒還沒完全收回,圓球在他眼前以雷霆萬鈞之勢轟然爆破!登時,滾滾黑黃色的濃煙瀰漫四周,四分五裂的屍首橫飛四濺,炎炎烈火劇烈燃燒成一大團。
頃刻間,巒疆國士兵均驚恐不已,像見到了不可思議的鬼物一般,失去嚴謹的秩序亂成了一片,有的包頭逃竄,有的說是天罰來了,有的還來不及逃跑就被接下來的實彈擊中,血肉橫飛!
一顆被炸爛的手臂飛落至魏勇的馬頭上,魏勇呼吸一滯,顫抖著手將那手臂拿起來,遞給百里寂月:“小……小王爺。”
百里寂月“啪”的將那斷臂打飛出去,瞳孔中映射著前方燃燒的熊熊煙火,手背上青色筋脈噴張,緊緊握著馬上的繮繩。
“聽我命令,全體撤軍!”百里寂月一聲令下,大軍迅速集合整隊,朝著瀾滄河的方向逃去。
“追!”戰(zhàn)馬上,衛(wèi)炤率了一撥人尾隨於巒疆國軍隊後面,乘勝追擊!
此時,在前方騎馬的百里寂月根本不知道,衛(wèi)炤身後僅僅只率了一萬大軍,由於他們對新式強力武器的未知和恐懼,忽略了敵方的人數、敵方具體的情勢,只顧著逃竄回國。
崖頂上的慕逸容望著下方三十萬大軍奔逃在前方,而他們後方只有區(qū)區(qū)一萬人的時候,心裡那叫一個痛快!這些天被巒疆國逼上崖頂的那些個委屈頓時煙消雲散,一吐心中鬱結。思及此處,慕逸容迅速整頓崖頂上的鐵騎軍,衆(zhòng)人臉上盡是激動喜悅之情,紛紛下了崖頂,同下方剩下的千名鐵騎兵同胞相聚。
瀾滄河上結的厚冰尚未消融,前方的百里寂月一邊騎馬一邊傳令讓三十萬大軍分開過河,以減輕冰塊上的壓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