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她口乾舌燥的說了這麼一大通啊，總算是讓他同意了。可是還有樁事情，還沒跟他說清楚，又不好意思立馬開口。
按摩了半天，估摸著時機差不多了，她從紙堆裡抽出一張自制的表格。
“爺，您瞧瞧這個。”
接到手中，他瞟了眼，然後放回桌上，又閉上了眼睛。
沒有得到迴應，她尷尬的咳了聲，偷偷拿眼瞟他。
可衛炤舒服的閉著眼兒，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前面還都說的好好的，一談到銀子的問題，他就不吱聲了，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她暗罵道：“裝逼。”
“小婢子……”
她回神兒：“嗯？”
“何謂裝逼？”
“……”耳朵真特麼尖。
腦子飛速轉了下，她道：“就是非常非常牛逼厲害的意思，爺在我心中那是相當的裝逼。”
“哦……”他這聲兒調子拖得老長，聽得她汗毛都豎了起來。
心虛的摸摸鼻子：“爺，這張表您看明白了沒？”
“怎麼？”
她抖了抖肩膀，小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兒：“摩斯密碼學員培訓費用五十兩，爺的個人專門輔導費用一百兩，總共一百五十兩，看在爺跟小的這麼熟的份兒上，算你便宜點，只收一百四十九兩。”
“嗯，也準了。”
路瑾眼冒金光，感激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見他慢條斯理的從長案上的書籍中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然後執起狼毫在紙張上寫的“三百兩”上瀟灑一揮，改成了“一百五十二兩。”
她瞪大了眼珠子，敢怒不敢言，心肝兒都在顫抖、滴血，腳底板拔涼拔涼，這個怎的他還留著！
哭喪著臉：“爺，這是兩碼事兒，能不能……”
“不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說的乾脆果斷。
可這爺不對啊？她指尖兒擱在數目上：“三百兩扣掉一百四十九兩，應該是一百五十一兩，爲何多了一兩？”
衛炤似乎早就知道她會這麼問，斜眼睨了下她，常年冰冷的面癱臉上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賤賤表情。
“還有一兩是利息。”
按理說衛炤堂堂一國皇子，還被封了王，怎會缺少銀子？這廝這麼摳門，同吝嗇的葛朗臺不相上下，指不定他銀庫裡銀子堆得都要爆棚了。
可路瑾不是那麼容易就氣餒頹廢的人，這次銀子沒拿到，下次她一定要叫他乖乖掏出來。
鎮子離京師不遠，趕了大半天的路，臨近傍晚終於到了莊丞相的府邸。
路瑾同衛炤下了馬車，大門外的管家立馬笑著迎了上來，引著他們進了裡院的宴席。
各式燈籠掛於房檐上、院牆上，照的偌大庭院明亮堂皇。
席上早已坐了大半的人，各個衣著華貴，一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中有的交頭接耳，有的獨自品茶，好不熱鬧，並且入口還有人陸陸續續由府上的下人領進來。
尋了塊人少的地兒，衛炤施然坐下，並不理會他人目光。
身爲隨侍丫鬟，路瑾自然沒得座位
，只得畢恭畢敬的站在他身後。
天色越來越暗，客人總算是來的差不多了。
坐在最前方的莊丞相一身青衣，雖已到花甲年紀，頭上多了不少華髮，可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颯爽、精神抖擻，絲毫沒有年老的感覺。
莊厚昌站起身朝在座的客人說了幾句客套話，接著長袖一揮，侍女們端著一盤盤醇酒佳餚款款走了進來，擺到每個人的桌子上。
霎時間，酒香飄溢，美食熱氣騰騰，衆人有說有笑，舉杯互敬，觥籌交錯之間人聲鼎沸。
鼻子吸了吸，路瑾站在一邊早已垂涎欲滴，可礙於場面又不能壞了規矩偷吃。
“小婢子。”
她彎了腰，趕緊應道：“爺，有啥吩咐？”
一盤熱乎乎香噴噴的辣子雞端到她跟前：“這味道不喜歡，你替爺解決了。”
“爺不喜歡辣味兒？”她狐疑的瞅他一眼，接過盤子。
衛炤並未理會，自己替自己斟了杯酒，輕啜了一口。
不理她算了。
找了個還算隱蔽的角落，她直接用手抓起一塊雞肉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子咀嚼起來，吃的津津有味。看著其他客人身邊帶的下人不是替主子斟酒就是剝蝦殼什麼的，突然覺得衛炤還算不錯。
突然，肩上一隻大手落下：“又見面了。”
聲音陰冷入髓，直擊心房，嚇得她將剛入口的雞肉吐了出來。
“怎麼，看到本尊嚇成這樣？”
連忙丟了手中的菜盤，她頭也不回的就朝衛炤方向邁腳，卻被司寇晏殊一臂攔住。
緩緩側過身子，看向一旁的玄衣男子，毛骨悚然的感覺從頭頂迅速鑽到腳底。
“呵呵，許久不見，國師大人越發風情萬種了。”
“風情萬種？”
司寇晏殊笑著瞇了眼兒，忽的貼近她，手指朝她臉上伸去，她嚇得立馬後退一步，躲了過去。
無趣的收了手，他輕蔑的看了她一眼，轉過身：“粗鄙的吃相，拿鏡子照照。”
去你大爺的！老子吃東西還礙你眼了？
拿袖子擦了擦嘴兒，她趕緊回到了衛炤身邊，可側眼一瞧，那變態國師正坐在衛炤旁邊的位子上。
趕緊垂了腦袋，乖乖立在一旁不去看司寇晏殊。
“莊丞相，本尊有事來遲，還請您見諒。”司寇晏殊倏地站起來，朝莊厚昌行了一禮。
莊厚昌也站了起來，摸著鬍鬚笑道：“哪裡哪裡，國師客氣了，今晚你能來參加老朽的壽誕，老朽已經很高興了。國師無須多禮，快快坐下。”
“多謝莊丞相。”
他並沒有立馬坐下，朝身後的小廝擡了擡手。
小廝會意，手中端著個盒子朝莊厚昌走了過去。
“小小心意，還請莊丞相笑納。”
司寇晏殊的話音剛落，小廝便將裝著禮物的錦盒打了開來，只見那大紅色錦盒中躺著一尊金燦燦的長壽佛，一頭二臂，身紅色，盤發成髻，戴五佛寶冠，雙手結定印於膝上，手臂置長壽瓶，具足一切報身佛的種種莊嚴。
衛國尚佛，這
長壽佛像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能擁有此佛像的人必定去過五佛山，五佛山地處險境，高山聳立環繞，而那最尊貴的普佛寺就在最高的山頂，除了要翻山越嶺到達普佛寺，還要得到寺廟中主持的許可，誠心向佛，心懷仁慈，方能得到主持的信賴，並賜予其想要的金雕佛像。
據說持誦長壽佛咒，能增長壽命以及福德智慧，避免非時而死和夭折火意外身亡，消除一切罪業，證無死成就或住生西方極樂淨土。可以說，這尊長壽佛像是一個欲求難得的至上寶物！
莊厚昌看到那寶物的第一眼，心裡早已樂開了花，雖然表面上並沒有顯露出太大的情緒，但誰不知道莊丞相尚佛，現在得了此寶物可以說比任何禮物都要貴重許多。
“國師心向仁善，懷天下廣智，能從普佛寺主持得到這長壽佛雕實數不易啊！”莊厚昌收下禮物的同時，不忘大加稱讚。
一時之間，宴席上衆人紛紛道賀誇讚。
衛國子民崇尚佛教，就連衆多官員也是佛教信徒，現下這鍍金長壽佛可以說是一箭雙鵰，司寇晏殊不僅送的好送的妙，更是爲自己攏了人心！
莊厚昌笑著朝一側拍拍手，不一會兒一個個美女從錦屏後面魚貫而出，她們身著薄紗、面帶絲巾，手持細劍，水蛇般的細腰上繫著彩色鈴鐺，隨著曼妙的舞姿發出清脆好聽悅的響聲，琵琶聲起，竟是一曲“十面埋伏”。
趁大家目光都落在那羣舞女身上，路瑾伸手朝桌上的點心抓去，一邊看著那賞心悅目的美女，一邊吃的甚是歡樂。
“夫唱婦隨，姦情四射。”
小聲嘀咕一句，她順過衛炤的酒杯，灌了一口，可酒杯還沒落到桌面上，腦袋上就吃了一個暴慄。
衛炤幽幽睨她一眼，換了個新的酒杯，將吃食都挪到自己跟前。
翻了翻白眼，她老老實實站直了身子。
一曲舞畢，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投了過來，但見司寇晏殊陶醉的瞇著狐貍眼，聲音悠然：“恕本尊好奇，不知道凌王殿下今日送了什麼賀禮？”
好一個滿肚子壞水的黑狐貍！
衛炤輕抿了口酒，客氣的回了個官方的笑：“本王小小薄禮，怎能同國師送的相媲美。”他偏了臉，看向一旁的路瑾，“小婢子，將本王的賀禮給莊丞相送上。”
路瑾得了令，應了聲好，眼角餘光偷偷朝司寇晏殊瞄去，嘴裡輕念著變態兩字，只是沒出聲兒，料他也看不懂她脣語的意思。
司寇晏殊回以一副看好戲的賤笑，夾了菜斯文的吃著，不再看她。
“莊丞相，本王今日的賀禮不好直接相送，所以還須等這宴會到了末尾才行，現下時機也差不多了，本王的小婢子已經去準備了，希望莊丞相不要嫌棄纔好。”
難怪一開始就沒收到凌王的禮物，他還以爲凌王此次不知輕重，來參加壽誕連禮物都沒準備，沒想到是沒到送禮的時候。
莊丞相和席上衆人也不由好奇這凌王殿下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路瑾一路小跑出了宴席，來到庭院後方的一處空地，朝早已候在不遠處的慕逸容、香兒和小琨招了招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