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點點頭:“她看你最近臉上血色不好,舌苔發(fā)紅,應(yīng)是作息不規(guī)律又思憂過度,導(dǎo)致葵水失調(diào)。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不想看見她,所以讓我來將這藥送給你,順便讓我捎句話。”
錦繡冷哼一聲:“現(xiàn)在爺只喜歡她伺候,她不是應(yīng)該巴不得我和琳瑯被爺不待見麼,爲(wèi)何還要在這裡假惺惺,指不定這藥裡摻了不好的東西,誰知道呢?”
香兒聽罷,心中升起怒火,可爲(wèi)了路瑾她還是忍住了。
“阿瑾說了,她對爺毫無其他念頭,她早已有了心上人,至於爺爲(wèi)何那麼待她,只是因爲(wèi)她對爺來說還有些利用價值。”
錦繡似乎有些不信,沒有吱聲兒。
將一張紙塞到她懷裡,香兒道:“自個兒瞧,信不信由你。”
說完,香兒轉(zhuǎn)了身子離開,懶得再與她多話。
打開紙張看了看,錦繡黛眉微顰。
這是一張情書,落款是路瑾的名字,而信中愛慕的男子卻是個姓李的秀才,這字歪歪斜斜極爲(wèi)好認,確實是路瑾的筆跡。有了這封情書,那麼就等於她捏住了路瑾的小辮子,只要將這情書交給爺,那麼爺定會對她產(chǎn)生偏見,不會再那般給她特殊待遇。
將情書妥當(dāng)收好,錦繡合上了房門,坐到牀榻上,她心中放心了不少。看來這路瑾對主子爺並無肖想,將底子掏出來應(yīng)是想巴結(jié)於她。
繞過錦繡所住的地方,香兒並沒有直接回屋,而是進了隔壁慕三少的院子。
輕輕推開院門,來到燃著燭火的房門前,她呼吸緊了緊,擡手朝門上輕叩了幾下,可半晌都沒聽到屋裡的動靜。
奇怪,屋裡燭火還是亮著的,怎麼會沒人呢?
再次伸手敲了敲門,裡面依然沒有反應(yīng)。
她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就在這時,慵懶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小香兒,深更半夜來這裡找我有什麼事情?”紫衣男子從屋頂上跳下來,手裡拿著一壺酒。
香兒險些被他嚇得叫出聲,拍了下胸脯,聲音支支吾吾:“我,我有事情找三少您。”
慕逸容眼帶醺意,清香的酒氣縈繞周身,甚是好聞。
“香兒姑娘莫不是想念本少了?”
香兒小臉頓時紅了,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是來找您幫個忙,不對,是阿瑾讓我找您幫個忙。”
眼梢輕揚,他口中吐出的熱氣噴在她臉上:“找我?guī)兔Γ糜袀€交換的條件。”
條件?香兒愣了。
他擡手挑起她的下巴,妖魅的俊臉慢慢朝她貼近,寶石般的紫眸風(fēng)情萬種。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她輕輕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可許久,都沒有迎來心中渴望的事情。
“呵,路瑾那丫頭還真是瞭解我。”他倏地收回了手,背倚向一邊的柱子,喝了口酒下肚,“讓這麼嬌滴滴的小美人兒來找我,我怎麼忍心拒絕呢。”
香兒心中頓時被失望填滿,但聽到他這句話,多少還是舒服了些。
“說來聽聽,
什麼事情?”慕逸容略帶好奇道。
“多謝三少。”她感激的行了個禮,將路瑾寫好一封信遞給他,“阿瑾說了,只要三少看了這信,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嗯?”他接到手裡看了看信封,隨意的放進廣袖中,側(cè)了身推開房門。
不知怎的,月色下那一身紫衣總讓她覺得有種蕭瑟落寞的意境,還想再說點什麼,他人已經(jīng)進了屋,帶上了房門。
雞打鳴,天蒙亮。
看著長案上厚厚的一摞鬼畫符,衛(wèi)炤臉色陰晴不明。
“這就是摩斯密碼?”
路瑾站在一旁,拿起一張寫了英文字母的紙張鋪到他眼前,手指著第一個A道:“爺,這不是鬼畫符,這叫English,摩斯密碼的組成部分,從今天開始我會教給你選中的手下,當(dāng)然,爺您要是想學(xué),我專門給你獨家輔導(dǎo)。”
“迎哥來噓?”他念起來奇怪蹩腳。
憋住笑,路瑾嚴(yán)肅的點點頭:“正是,這種字符只有我識得,一旦學(xué)會了受用無窮。”
她知道,只要是越難懂越不明白的東西,聽起來纔會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才能唬得了這位主子,才能在他面前好好顯擺顯擺,才能看看他一無所知的懵懂樣,心裡就會有種說不出的優(yōu)越感。
“爺,您要學(xué)不?”她眨眨眼。
看著紙上奇形怪狀的字符,衛(wèi)炤略微沉吟。
“教不好,拿你喂狼。”
擠了下眼睛,她含笑著道:“您放一百個心,這世上啊沒有我教不好的徒弟,只有蠢到無藥可救的傻子。”
嘴角一扯,他森冷的望向她,那眼神兒似乎要將她千刀萬剮。
她心虛的移開了眼兒,又拿出另一張紙,紙上標(biāo)著圖文,她手指戳向圖上畫的的一頭豬,道:“這裡,這個代表莊丞相。”
手指一劃,戳向豬對面畫的灰太狼:“這個,就是英明神武的爺您。”
她話語剛落,一道銳利的目光射了過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兒,拿眼瞄了下,只見對方臉上陰寒陰寒,都能刮出龍捲風(fēng)來。
“頭頂上的黑蓋子是什麼?”
趕緊移開眼,瞎謅道:“這個說來話長,本來我想給爺您畫個王冠的,但手腕上偏偏被只蚊子咬了,這手一抖,就畫成了這樣。”
她當(dāng)然不會告訴他,灰太狼腦袋上頂?shù)氖羌t太狼的平底鍋。
空氣倏地凝結(jié),氣氛變得詭異起來。路瑾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表情的變化,可這主子藏得太深,實在難以琢磨。
片刻,只聽他沉著嗓子問道:“哪個是你?”
抖了下肩,她指頭緩緩劃向灰太狼旁邊頭上套著個圈的猴子:“這個是小的,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孫大聖是也。”
脣角輕揚,他嗤了一聲:“還真像個潑猴兒。”
爲(wèi)了不惹他生疑,她趕緊附和道:“爺形容的真妙,真妙。”心裡卻還在偷樂著,美猴王一棒子就能打飛灰太狼,前有孫悟空,後有紅太狼,打得你衛(wèi)炤屁滾尿流跪地討?zhàn)垺?
“笑什麼?”
哎,她笑了麼?趕緊伸手朝臉上摸去,她苦著臉道:“爺您最近操勞過度,應(yīng)該是看錯了,小的現(xiàn)在說緊要事兒,嚴(yán)肅著呢。”
忽的一張俊臉逼近:“你心裡的小九九,爺都知道。”
“咳!”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伸手朝胸前平撫幾下。
見他似乎真的動了怒,路瑾終於收了戲耍的心思,開始講解起來。
“爺,這壽誕上定會來不少朝中官員,國師那個妖人不出所料應(yīng)該也會到場。到時候我就跟在爺?shù)纳磉叄蹅兿葋韨€口蜜腹劍,然後借花獻佛,接著暗度陳倉,最後挑撥離間,弄得他雞犬不寧!”
瞄了下他的面色,路瑾立即拿出另一張展示圖,趁勢添火。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據(jù)我瞭解,這莊丞相已經(jīng)是兩朝元老,人脈關(guān)係盤根錯節(jié),即使去除了他手下的一個黨羽,還會有其他的爬起來,因此咱們只能讓他們互相生疑,讓他們內(nèi)部先逐漸腐爛,咱們再從外面一舉攻下,有用的留下,沒用的直接……”她沒再言明,而是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外因是事物發(fā)展的條件,內(nèi)因是事物發(fā)展的條件,外因通過內(nèi)因起作用。因此她覺得最好的辦法還是先從內(nèi)因著手,循序漸進,才能坐收漁翁之利。
“爺,您是不是也這麼想過?”
半瞇著黑眸,他伸手將她拉近:“你從哪裡知道的這些事情?”
這廝明知故問,昨晚慕逸容與她秉燭長談,那可是他默許了的,要不然她哪有膽子瞭解這些隱晦的朝堂之事?
擡起爪子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爺,您這麼聰明,幹嘛非要問我。”
從他手中脫出來,她趕緊挪到他身後,伸手朝他肩膀上捏起來,這招兒似乎十分受用,衛(wèi)炤立時便收了架勢,舒服的靠在椅背上。
“小婢子,你說說,你這些玩意兒都從哪裡學(xué)來的?”
眼珠轉(zhuǎn)轉(zhuǎn),路瑾自信心膨脹,洋洋自誇道:“偶遇高人教導(dǎo),不過主要還是我這個徒弟天資聰穎,沒辦法,學(xué)啥會啥,還能自主創(chuàng)新。”
他拋了個瞎扯淡的眼神給她,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剛剛講的呢,都是個大概,詳細內(nèi)容都在這堆紙上。爺覺得我這X計劃如何?”
其實打心眼裡,她對衛(wèi)炤還是相當(dāng)敬佩的,畢竟自己是拾人牙慧,想出的很多東西都是建立在現(xiàn)代先進科學(xué)技術(shù)的基礎(chǔ)上。可衛(wèi)炤完完全全是個封建王朝里長大的人,但他對她所說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話不僅沒有覺得天方夜譚,反而取其利弊爲(wèi)己所用,並且計謀、戰(zhàn)略、詩文,他都是自學(xué)成才。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隱隱覺得這個人天生就屬於戰(zhàn)場,是要攀到那至高無上的頂端。他陰鬱、霸道、冷酷、深邃,像巨大的漩渦將她吸進去,逃不開躲不了。
食指敲了敲桌面,他淡淡道:“嗯,東西都放這兒吧。”
她頓時喜上眉梢:“爺?shù)囊馑际嵌紲?zhǔn)了?”
他緩緩道:“嗯,準(zhǔn)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