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猛一愣,對於河東西村人死去的原因她多少有些清楚。
想著那人吃人的恐怖畫面,金大猛就覺得一股子噁心。
“黑水河的水乾枯了?怎麼會......”
金大猛吃驚,黑水河幾百年不曾乾枯,突然乾枯了,這可要怎麼辦?
聽爺爺說過,若是黑水河干枯,那麼整個土壩村的人都會受到詛咒,具體是什麼詛咒她不是很清楚。
但是若是黑水河干枯,那麼整個土壩村是絕對逃不掉的,沒有一個人逃脫的。
“這個確實有點詭異,我想請你隨我回鬼林一次”沐雲書凝眸看著金大猛,疏離般的眸子中閃爍著一絲懇求。
金大猛張張嘴,她早就答應過沐雲書隨他去找魏奶奶的,只是現在自己身處環境,她也不能說跟著去就去,雖然很想念爺爺,但是她覺得既然答應了夜呤蕭在這裡,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他商量下。
“恩,不過得讓我準備準備”金大猛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你那日得空,來這裡找我便是”
“這裡能找到你?”金大猛疑惑。
沐雲書看著金大猛,目光清亮,彷彿亮了盞燈般,“這裡是我旗下的產業”
“真看不出,你會經商”金大猛微微有些吃驚,繼而淺笑道。
沐雲書淡笑不語。
金大猛也沒有多問,只是眸光掃在吃的正香的丟丟身上。
看著丟丟和自己相似的面孔,想著夜呤蕭說的那些話。
心裡五味俱全,竟然有絲落寞。
對面的沐雲書看著金大猛漸漸黯淡下去的神色,不由開口道,“看你面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爲難之處,說出來聽聽,或許我可以幫你。”
金大猛擡眸看著沐雲書,清俊儒雅的長相,謙謙君子的氣質,熱情細緻的性格,這一切,似乎很讓人覺得有一種安心感。
若是自己沒有遇見夜呤蕭,她或許會找個這樣的人嫁了。
記憶中很模糊的一片,是小時候,似乎總有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孩和她一起玩耍。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金大猛倏爾低頭笑了。
她一定是最近遇見怪事太多了,所以人也嚇糊塗了。
居然想到這一處。
沐雲書看著金大猛笑,也笑了,等著她的回答。
“回鬼林可以,事後你可不可以順道栽我回土壩村看看爺爺?”
“這是自然,更何況我也要去看看金爺爺”
沐雲書輕笑,嘴角劃過一絲溫潤的弧度。
“那就先謝謝你了”金大猛同樣回以燦爛的笑。
“孃親,丟丟要回家......”
坐在一邊的夜丟丟吃完了最後一顆冰糖葫蘆,站起小身板,帶著糯糯的聲音響起。
若是仔細聽,還可以聽出聲音中帶著一絲薄怒。
自然,金大猛是沒有聽出這小傢伙的情緒了。
見她嚷著要走,金大猛也盤算著時間差不多了,繼而向沐雲書告辭離去。
看著那一大一小慢慢遠去的背影,沐雲書若有所思。
“主子,今日不用回土壩村了嗎?”冷衡站在身後,低聲問道。
沐雲書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冷衡,溫潤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疲憊。
“多派些人手,把黑水河裡的屍體撈起來,找驗屍官驗屍體,一定要找到,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是,屬下這就去“
冷衡領命,轉身離開。
沐雲書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羣,劍眉微蹙。
河東西兩個村,加起來有四十戶人口,這突然死去,連老人和孩子的屍體都陷在河底的泥漿裡,怎麼想怎麼恐怖。
這麼多人命,在他管轄的區域裡,確實讓他這一次任職帶來了阻礙。
看來這個小小的縣令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呢。
對面茶樓裡,看著丟丟黏皮糖一般粘著金大猛,如劍的眉峰微動,夜呤蕭深邃的墨眸裡劃過一抹流星隕落時的熠熠光輝,脣角微揚,勾勒出一個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愉悅弧度。
雖然前面有絲不痛快,不過看著丟丟如此粘著金大猛,他覺得他所做的一切計劃都是值得的。
豁然站起身,坐在一邊彈琴助興的何潤珠驚慌一下,鋒利的琴絃劃破肉皮,陷入肉裡,讓她微微吃痛,把手指含浸了嘴裡。
爲了討好這個男子,她可謂是下費苦心。
本來從未懂這撫琴,卻也爲他嘗試著彈奏一曲,誰知他突然站起身,直接往大門走去,她慌忙想要問個緣由,卻還未來得及開口,她的手指就被劃破。
“夜......“
公子二字還未念出口,夜呤蕭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何潤珠心中翻滾起一絲氣憤。
擺放在檀木小幾上的古箏也被她氣憤的狠狠丟在一邊。
“丟丟,你怎麼了?“
回去的路上,夜丟丟一直嘟著小嘴,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也不哭也不鬧,就是不理金大猛。
金大猛開始還未發覺,但是當她主動去牽著她小手的時候,卻被她有意的避開了。
金大猛這才覺得不對勁,感情是這小傢伙鬧脾氣了?
自己也沒做惹她不開心的事情啊。
剛踏入夜府院門,夜丟丟一咧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嚇了金大猛一跳,連忙驚慌失措伸手去抱她。
“嗚嗚嗚嗚,孃親不要丟丟了,孃親不要爹爹了,孃親壞,壞人!”
一邊哭著一邊抹鼻涕,那可憐的模樣,讓金大猛又急又自責。
伸手去抱她,她卻一把推開了金大猛。
“丟丟,你這是怎麼了?孃親怎麼會不要你呢,孃親哪裡也不去啊”
“嗚嗚嗚嗚,孃親壞人,壞人!”
夜丟丟一邊擦著眼淚鼻涕,一邊指責金大猛。
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夜呤蕭剛踏進月亮門,夜丟丟就撲了過來。
哭的那個驚天動地,彷彿那掉落的金豆子似乎不要錢一般。
“爹爹抱抱,孃親不要丟丟了”
聽著夜丟丟抽泣著的軟糯糯的聲音,夜呤蕭的心霎時就軟的一塌糊塗,腦海裡忽然就浮現以前和金大猛在一起的那一刻,那一次,他也染上了痢疾,半夜高燒不退,而且還時常暈死過去。
那次的金大猛真的慌了,怎麼叫都叫不醒他,急的趴在他胸口直冒眼淚,好不容易他從鬼門關走了一圈,醒過來,她是又激動又高興,用那一雙清澈如明鏡的眼眸看著她,裡面噙著瑩瑩的淚珠望著他:“你這個傻瓜,明知這裡是痢疾之地,偏偏還要跟來!”
說著,她的眼淚便掉落下來,聲音也帶著一絲軟糯糯的感覺。
那一年,金大猛也才十五歲,第一次跟著父親遊歷至此,她從未如此深刻的明白,擔心一個人的感覺。
一直都是聽從天命,盡力而爲,從未如此強烈的想過要從閻王爺手中搶回他的性命。
而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那種讓他覺得異樣的感覺。
他只知道,那一刻,他就下定決心,不想讓她再掉一滴淚。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愛!
原來,那就是愛。
不想看到她傷心難過,不想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告訴爹爹,孃親怎麼惹到你了?”拉回思緒,夜呤蕭的面容變得異常溫柔。
夜丟丟哭聲漸漸小了下來,抽泣著猶豫了一下,最後抽噎道,“孃親,孃親壞!”
夜呤蕭輕笑一聲,才三歲的孩子,其實,她懂的遠比大人想像的多。
金大猛站在一邊也不敢上前,怕丟丟再次哭起來。
但是當她看著那麼義憤填膺的向夜呤蕭告狀時,她嘴角微微抽動了下。
果然不是親生的,告狀都知道告給她爹聽。
她欲哭無淚的同時,也覺得這小霸王真心惹不得,她至今還未明白,到底是那裡得罪了這小祖宗。
夜呤蕭沒有看金大猛一眼,抱著丟丟徑直進了院門。
金大猛呆在那裡,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如何。
感嘆這父女的性格如此相似,都是莫名其妙的人。
待金大猛回到屋子裡時,丟丟已經像一隻小貓一眼窩在夜呤蕭的懷裡睡著了。
夜呤蕭冷著一張俊臉,結果醜嚒嚒遞來的汗巾,給丟丟搽臉。
知道把那一條條淚痕擦乾淨,夜呤蕭才把熟睡的丟丟抱給了醜嚒嚒。
正當醜嚒嚒抱著丟丟回臥室去的時候,金大猛走了過來。
看到嚒嚒抱著丟丟往臥室裡走,想都不想便大步跟上嚒嚒,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鎖定她身影的夜呤蕭。
“丟丟說你去見了一個叔叔?是什麼樣的叔叔,恩?”
金大猛的步子還沒有邁出兩步,夜呤蕭低沉而淡涼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同時夾雜著一絲慍怒的氣息。
不是不知道金大猛去了哪裡,又幹了些什麼,只是,夜呤蕭想聽金大猛親口告訴他。
以前的金大猛,任何的事情都不會隱瞞他。
以前的金大猛,一直都很信任他。
以前的金大猛,一直很依賴他。
但是現在......
她抗拒他,害怕他,甚至,躲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