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金爺爺!”
清水看清來人,眼眸中閃著淚光,見簾子被掀開,她下意識的就想下來。誰知她剛一邁步,幾個擡轎子紙紮人,竟然抿起那一點紅嘟嘟的嘴脣,竊竊偷笑。
然後一道碧色的波光把清水彈了回去。
“新娘子,就要有個新娘子的樣子,這還沒到大王府中呢,你就急著下轎了”
“村姑畢竟是村姑,註定上不了大世面”
“就是,就是,你看她那慫樣,若不是看在冥胎的份上,她還真沒資格進這個門”
擡轎的小紙人,嘟著紅脣低低的笑著,稀稀疏疏的聲音,在討論著。
金財運和清水自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夜呤蕭卻全部聽入了耳。
掏出一張黃符,夜呤蕭不動聲色的在紙人眼前晃動了下。
“該死,這裡怎麼會有風水師......”
“老大,你,你後面.......”
“快,快跑”
“不,不行,身體不能動啊”
“這,這怎麼辦,啊,符,黃符,貼,貼過來就完了.......”
那些擡著轎子的紙人兒,一個個渾身發抖,腦袋一晃一晃的,好似要掉下來一般。
“不想被燒成紙灰,就老實招來”夜呤蕭搖了搖手裡的黃符,薄脣揚起一個極爲邪氣的笑意,明明是那麼俊美如斯的臉孔,但是他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以及他身上散發的濃烈冷氣,不由得讓那些紙人兒抱成一圈,恨不得鑽進洞裡。
“我,我說,大人您想知道什麼?”
一個媒婆紙人兒,身穿一件大紅花褂子,手握著一條紅色絲帕,髮髻上帶著一朵紅豔豔的海棠花,小嘴塗的血紅,嘴角邊一顆典型的媒婆痣,隨著它本身的顫抖,一顫一顫的,她實在是受不了,面前這個男子身上強大的氣息,她怕再不說,估計就連做紙人兒的法力都沒有了,那就真的魂飛魄散了。
夜呤蕭劍眉一挑,低沉的聲音猶如魔咒般,迴盪在四周。
“你們口中所謂的大王,是何許人也,抓她又是爲何?”
那媒婆紙人兒顫抖幾下,想要極力的剋制住自己顫抖,但是身體彷彿條件放射一般,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大.......大王......不,是抓這位姑娘的人啊,不,是鬼啊,是黑水河的水鬼,他,據小的所知,他是和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姐達成了協議,若是能奉上冥胎,那小姐就把他的黑水河引出土壩村.......增強這水鬼的鬼術”夜呤蕭一聽,深邃的黑眸微微瞇起,閃過一絲深意。
“那水鬼現在在何處?”
“應該,應該在黑水河底部,具體位置,小,小的也不是很清楚.......”那媒婆深怕惹惱了夜呤蕭,使勁的用手抓著頭上的頭髮,似乎在苦思冥想出對夜呤蕭有用的消息,不過她只是一個迎接新娘子的小紙人,對於這個黑水河的水鬼,簡直少之又少。
見這些紙人一副惶恐不安,害怕的瑟瑟發抖的模樣,夜呤蕭也不指望能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懶懶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趕緊滾。
那些紙人兒得到了自由,哄的一下就散開了,四處逃竄。
沒有一個人去管轎子中惶恐不安的清水。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金財運連忙上前,想要把清水從紙轎中拉出來。
“爺爺,別碰她,她已經死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夜呤蕭突然擋在金財運面前,一張符籙準確的貼在了清水的額頭上。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在空曠的水裡,迴盪的很遠很遠…….
只見清水原本清秀的臉迅速扭曲起來,似乎所有鮮活的血液被抽乾一般,整個人變成了乾癟的柿子一樣,皺巴巴的,看的人毛骨悚然。
“這…….怎麼會”
金財運心有餘悸的倒退一步,剛纔說自己在鬼門關轉一圈兒也不爲過啊。
清水,清水居然死了嗎?怎麼會……
金財運一想到現在還躺在高家堂屋屍骨未寒的高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清水的肚子。
乾癟癟的,似乎能看到骨架,胎兒呢?不是說清水懷孕三個月了嗎?怎麼沒有嗎?胎兒去那裡了?
“看來冥胎已經被取走了”夜呤蕭看了一眼金財運疑惑又吃驚的表情,解釋道。
“這,怎麼會,那孩子是冥胎?不是高原的孩子嗎?”
金財運不信,這清水是高原的妻子,孩子怎麼會成爲冥胎……
“孩子是這黑水河水鬼的孩子,而這個女人,不過是裝孩子是一個容器而已”
“容器……這麼說,她早已和水鬼有染?”金財運吃驚的同時,心底掀起一股子憤怒,他走過去,扯住被黃符定身控制的清水的頭髮,渾濁的眼眸中爆發出一股痛恨。
“高原這孩子,憨厚老實,你居然背對著他幹出這等齷齪之事,你…….”
“印堂發黑,內臟已壞死,她應該是在三月前招上水鬼,死於非命”夜呤蕭說著,走進清水。
清水被符籙控制著,不能動,不能發出聲音,只能用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眸死死的盯著他。
眼眸中是充滿了怨恨和戾氣。
“死於……..死於三個月前?怎麼會……”
金財運傻了,這清水怎麼已經死了那麼久了,而且高家人沒發現嗎?
這麼算來,她是有冥胎開始,就已經死了?
夜呤蕭輕笑一聲,走到清水跟前,指著她的心臟處,解釋道:“爺爺有所不知,將死之人,一般出現的癥狀是全身始抽搐,呼吸從正常的節奏轉爲急促,同時耳墜首先變冷,這是說明死前的常見癥狀”
看著金財運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夜呤蕭繼續道:“這時,死者出氣的次數也少了,瞳孔會慢慢收縮,好似一塊冰塊一般,而死亡一刻鐘的人,身體開始變成烏黑色,眼珠子也慢慢變平,沒有了焦距,似乎像是一面鏡子一般,失去了光澤和靈氣,隨著時間的推移,腦幹壞死,渾身變的僵硬,頭髮也會變的比生前長”
說著夜呤蕭手中的龍鱗劍劃過清水的臉頰,一個漆黑的血液流淌而出,不過卻是在下一秒,血液如同風華一般,凝固成冰。
繼而,金財運便驚恐的看到,清水的身體開始浮腫,充滿酸臭味道的屍血從七孔處流淌出來,也如同那血液一般,下一秒,就凝固成冰。
然後各種因腐爛而產生的氣體充斥著清水的腹部,舌頭從嘴裡伸出來了,血液開始凝固,身體也隨之從黑色變成紅色。
漸漸的,金財運發現從清水身上滴落下來一滴滴的液體。
說是血又不像,粘粘糊糊的,帶著腐臭的味道,形狀好似蠟燭的蠟液。
“這是……”
“屍蠟!”
“屍蠟?!”金財運一聽,連忙跳開,這玩意兒,沾了可不好,會倒黴的,而且這屍蠟有腐蝕作用,沾了皮膚上,皮肉都被腐蝕的乾乾淨淨。
“一般屍體會出現屍蠟,說明她已死三個月之久,而且這一切災禍都要源於這個”
夜呤蕭說著,把掛在清水腰間的荷包扯了下來,遞給金財運。
金財運納悶,連忙打開荷包,倒出裡面一枚發黴的梅花錢。
”這......梅花錢?源於這個?怎麼會,這玩意兒不說驅鬼,但是至少也辟邪啊,怎麼會招來怨氣如此深的水鬼?“金財運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看向那枚梅花錢,似乎在看一隻惡魔的手一般,那是一隻催命的手啊.......
想著黑水河居然裡面有一個水鬼,想想就覺得心驚肉跳,那些漂浮在黑水河上面的屍體,難道都是這水鬼給拉下去的嗎?可是那些都沒肉了啊,莫非肉都被這水鬼給吃了嗎?
一時間,金財運覺得無比噁心,但是他卻疑雲重重,莫非高原的死也是這水鬼乾的好事?
“那高原......“金財運看著夜呤蕭欲言又止。
似乎答案已經有了,只是他不願相信,那孩子那麼老實肯幹的,偏偏命如此苦。
“這個可以問問她本人”說著,夜呤蕭掏出一張催化符,貼在清水的額頭上。
…….
這邊,金家,給丟丟擦了擦身子,洗乾淨了小臉,小傢伙像只貓兒一樣,軟在金大猛懷裡,睡的格外香甜,金大猛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了被褥裡,看看外面夜已深沉,也不知道夜呤蕭和爺爺去高家怎麼樣了,心裡有些擔憂,所以金大猛也毫無睡意。
思去想來很久,她決定去院門口看看。
把門輕輕掩蓋好,金大猛輕手輕腳的走到堂屋,還未開門,就見一抹白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