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傑走上前,向老者行了個禮,然後嘰裡呱啦的又用苗語說了一大堆東西,隨後兩個人便一直用苗語交談,氣的我跟王斌直翻白眼,心說既然這老頭懂漢語,你就用漢語說唄,弄些我們聽不懂的方言嘰嘰喳喳的,這不是故意急我們嗎?難道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能讓我們知道不成。
想到這裡,我頗爲戒備的看了張傑一眼,用胳膊捅了捅胖子,小聲說:“這張傑有古怪,小心一些,別陰溝裡翻船。”
王斌不以爲意的說:“不會吧林子,這小哥不是黎叔找的嗎?難道還能害咱們不成。”
看王斌這一臉天真的樣子,我白了他一眼,說:“在這條道上走的,能有什麼好鳥,黎叔的心腹就那麼幾個,其餘的都是利益關係,這張傑整天黑著個臉,鳥都不鳥咱們,怎麼看也不像跟黎叔有什麼太深的交情,至於黎叔爲什麼會找他,我也不清楚,不過幹咱們這行的,多個心眼準沒錯。”
王斌贊同的點了點頭。
不多時,張傑便走了回來,說:“今晚我們住在這裡的民戶中,晚上不要出來走動,還有,聽到什麼聲音也不要管。”最後一句話他故意用一種陰冷的語氣說出,搞的我跟王斌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
望著轉身離開的張傑,我撇了撇嘴,嘀咕道:“切,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還能有鬼不成。”
我們在一家農戶裡落了腳,這家的男主人叫柴桑,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大漢,柴桑也懂一些漢語,可以跟我們做一些簡單的交流。
晚飯我們吃的是當地苗族人的傳統米飯,竹筒飯,吃完飯張傑這傢伙就走回屋子裡睡覺去了,我心裡有事,便拉著王斌去找柴桑聊天,順便打聽一下這山裡的情況。
爲了增進關係,我還特意讓王斌將我揹包裡的白酒拿了出來,這柴桑似乎十分愛喝酒,一看到我們手裡的白酒,便樂呵呵的說道:“嘿嘿,你們這些漢人別的東西不好,就這酒釀的不錯,十分辛辣爽口,真是好東西啊,平時見都見不到呦。”
說完,柴桑便自顧自的喝了起來,而我跟王斌一人只是倒了很少的一點,陪著柴桑喝,我跟柴桑不斷的聊著家長裡短,很快關係就熟絡了起來,而這時,柴桑也有點喝的暈乎乎的了。
“柴桑老哥,你們這大山延綿百里,一點土地都沒有,這種不了地,你們怎麼生活啊。”
柴桑紅著眼,大著舌頭說:“山裡有野物和藥材,我們靠打獵和在山上採藥爲生,村子裡的人不會捱餓,生存沒問題。”
見柴桑有些醉意,我趕忙趁熱打鐵,說:“老哥,你們這村子裡以前來過外地人嗎?我怎麼感覺你們似乎對外地人都沒有好感似的。”
“以前常來,一來就進山,他們都好兇,好多人,可是都沒有出來的,他們不知道,山裡有妖怪,吃人,他們都被妖怪吃了,死掉了。”
我一聽便知道這些人八成也是盜墓的倒爺,王斌嘿嘿一笑,說:“老哥,你可別逗了,現在都啥年月了,哪裡還有什麼妖怪啊。”
我也笑了笑說:“就是啊老哥,你們不也在這裡生活了好多年,平時還要進山打獵,如果有妖怪,爲什麼你們沒事。”
柴桑見我們不信,頓時瞪大了眼睛,言語激烈的說:“真的,真的,真的有妖怪,那東西吃人,我們都見過,可是他不動我們,我們給他供品,給了供品就不吃我們了。”
聽到這裡,我心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胖子裝作無意的問道:“供品,什麼供品?”
“人,那些外地人,他們把妖怪引了出來,族長用他們做祭品,妖怪就不出來了。”說著說著,柴桑便一頭栽倒在桌子上,睡了過去,只剩下我跟胖子一臉驚恐的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好半晌,王斌才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顫著聲音說:“林…林子,咱們這次怕是進了賊窩了,咋整。”這傢伙一著急,連東北腔都整出來了。
這柴桑嘴裡說有妖怪我是不信,不過他說拿活人當祭品,這種事還真說不準,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誰也不知道這些苗人是不是有什麼祭祀傳統,會拿過路的人當祭品,以前我聽黎叔說,有的地方因爲山高地遠,經常會出現殺死過路人的現象,更有的因爲風俗習慣,還會吃人肉,這事不得不小心了。
我說:“還能怎麼辦?趕快收拾東西叫張黑臉跑路啊,難道留在這裡給人當祭品。”張黑臉是我跟王斌暗地裡給張傑起得外號,因爲這傢伙總是黑著個臉,好像誰欠他錢似的。
我跟王斌趕忙站起身,跑到裡屋將張傑叫了起來。
“你們不睡覺鬧什麼?”張傑似乎睡的正香,對我們將他吵醒十分不滿,冷冷的看著我們。
“張哥,快走,這村子裡的人有古怪,他們拿過路的活人做祭品喂妖怪,保不齊他們還養小鬼,打小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王斌一個勁的解釋,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緊張過頭了,越說越亂。
我心說這傢伙平時吹的跟天王老子似的,怎麼有點事就這熊德行,我趕忙制止住有些胡言亂語的王斌,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對張傑敘述了一下,不過誰知,張傑聽了我們的話,竟是冷冷的一笑,說:“這個我知道,還有事嗎?沒事別打擾我睡覺。”
說完,張傑就又躺了下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見狀,我氣的直磨牙,也不顧張傑是不是會發火,再次將他拽了起來,一臉嚴肅的說:“張傑,你丫的最好給我把話說清楚,什麼叫你知道,你知道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們,萬一出了什麼事你擔待的起嗎你,難不成你跟這羣苗人是一夥的,還有你到底是誰,幹嘛的,黎叔爲什麼要找你,找你來到底是什麼目的,你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我面色一冷,隨即便從腰間將匕首抽了出來,一臉兇狠的看著他,意思在明顯不過,再不交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別說,這招還蠻有效,見我這幅樣子,張傑頓時露出一副吃驚的樣子,不過接下來他說的話卻險些沒給我整崩潰了。
“幼稚!”
“你丫的張傑,我跟你拼了。”這次我是真生氣了,丟下匕首,就要衝上去跟張傑幹架,一旁的王斌卻從後面緊緊地將我抱住,把我托出老遠,王斌的手勁很大,我還真掙脫不開。
“林子,別激動啊,淡定,淡定。”
“我淡定你大爺。”我不斷的掙扎著,想要掙脫開王斌,我林奇跟著黎叔在道上混了這麼久,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我真是越想越氣,越心思越火大,我現在只想在張傑那張臭屁的臉上狠狠踹兩腳,什麼勞什子的古墓和黎叔的計劃都給我靠邊站。
張傑冷笑著看我跟王斌在那撕扯,就跟看戲似的,好半天,這傢伙纔打了個哈欠,笑道:“你們真的想現在上路,不在這裡休息。”
聞言,我停止了掙扎,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那好吧,希望你們別後悔。”說完,張傑便起身伸了個懶腰,背起自己的裝備,出了屋。
張傑突然同意離開,倒是弄得我有些不自然了,說實話,當時得知這村子裡的人拿活人當祭品,我真的是有些怕了,這纔對張傑發火,不過此時聽張傑這話裡的意思,怎麼好像現在離開還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似的。
來不及多想,還是先離開這是非之地爲妙,我跟胖子也沒再廢話,趕忙背上裝備,走了出去,山裡的夜晚很透亮,月光打在地上能見度很高,但是卻很冷,這種冷跟城裡不一樣,這是一種陰陰的冷,冷的人止不住打顫。
我跟王斌哆哆嗦嗦的跟在張傑的身後,順著寨子後面的小路,直奔山中走去,我和王斌都十分小心,生怕突然從哪個屋子裡竄出人來襲擊我們,還好直到我們走出寨子,依舊沒有遇到什麼人。
這條小路很短,也就百來米,所以很快我們便穿過了小路,走進了小路盡頭的樹林裡,由於月光無法透過樹木茂密的枝葉,整個樹林中漆黑一片,甚至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和樹林外的月亮地形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遙相對應著。
剛一進樹林,我跟王斌便不由的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王斌打開了手電筒,四下照了一下,這傢伙學過跟黎叔學過偵查技,其實不用手電他也能看清周圍的情況,只不過有點亮度能讓他心安一些,當然,或多或少也有些照顧我的成分在內,因爲我可沒有學過那個勞什子的偵查技,典型的一個夜盲。
見王斌打開手電,四處亂照,前方的張傑突然冷冷的說:“我要是你,我就會將手電關掉。”
“爲什麼?”反正已經跟張傑紅了臉,所以我說話的語氣十分不客氣。
張傑對我的語氣似乎並不在意,滿不在乎的說:“上古時期,苗人部落在與人作戰的時候,部落裡的老弱婦孺爲了不給戰士們增加負擔,會在戰士們出征的時候走進樹林中,上吊而死,而出征回來的戰士,則會將敵人的首級斬下,回到樹林中,將自己的妻兒老小安葬,再將敵人的頭顱替換上去,這個傳統是否會流傳到現在我不清楚,不過你們也說了,這寨子裡的苗人有古怪,你們若是好奇的話大可打著手電,運氣好的話或許什麼也沒有,但若是運氣不好的話,看到什麼嚇死人的玩意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說到最後,張傑這傢伙還鬼裡鬼氣的笑了笑,搞的我和王斌心裡直發毛。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我在心裡唸叨著,不過最後我還是示意王斌將手電關掉,說實話,我還真是被張傑搞的有些怕了。
周圍再次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我由於看不到路,所以只能拽著王斌的衣服艱難的前進著,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我們踩在地上腐朽的樹葉發出的莎莎聲,一時間,氣氛詭異到了頂點。
不過好在這個林子並不大,走了能有半個鐘頭,前方便出現了微弱的光亮,我一看,竟然是一片空地,藉著月光,我看到空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山谷。
走出樹林後,我便恢復了視野,張傑停下了腳步,盯著不遠處的山谷一陣發呆,見張傑這幅表情,我突然響起張傑剛纔說過的話,於是好奇心突然膨脹起來,我心說這樹林裡到底有什麼嚇死人的玩意,你不是不讓我看嗎,我現在就回頭看看,看能不能給我嚇死。
想著,我便突然打開手電,向身後的樹林照去,接著我就看到這樹林上方似乎飄動著許多黑咕隆咚的東西,仔細一看,我頓時驚的魂不附體,那些東西竟是一顆顆圓滾滾的人頭。
我的目光剛一接觸到那些人頭,他們就好像發現了我似的,緩緩轉過頭,向我飄來,我只看到那是一張張面目猙獰的臉,隨即這些臉在我眼中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我想尖叫,可是卻怎麼也叫不出聲來,接著我就感覺腦袋彷彿炸開了一般,天旋地轉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