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潘家園。
“金牙老,這東西怎麼賣?”我看似無意的指了指櫃檯裡的一枚玉片,問道。玉箋只有巴掌大小,方方正正,通體墨綠,上面還刻著一些古文,顯然不是凡品。
老闆大概六十多歲,個子不高,穿著一身唐裝,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個老人精,嘴裡還鑲著一顆大金牙。
“哎呦。”金牙老嘿嘿一笑,說:“這位小哥有眼力,這枚玉箋在我這小店裡已經擺了快一年了,從來無人問津,今日竟然被小哥看出了門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哎呦喂,看樣子這老東西知道這是啥玩意,我不動聲色的說:“看的出看不出又能怎麼樣,這古玉箋雖然稀有,但實際的作用卻並不大,在古玩中算是比較冷門的東西,我也只是喜歡收集這東西而已,你開個價吧?”
“爽快。”金牙老衝我伸了個大拇指,隨即卻搖了搖頭,說:“不過小兄弟,這枚玉箋我不賣。”
我一聽就急了,說:“金牙老,你開門做生意不就是求個財嗎,這東西既然擺在你的櫃檯裡,哪能有不賣的理,怎麼著,看不起小爺,怕小爺付不起錢啊。”
“小兄弟,你這是哪裡話,我怎麼會看不起你。”金牙老面露難色的說:“實不相瞞,其實這東西不是我的,是我的一個朋友寄存在我這裡的,但是如果小兄弟你執意想要,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回答我三個問題,只要你能回答出這三個問題,這枚玉箋免費贈送。”
“還有這種好事?”我忍不住說。
“還真就有這種好事。”金牙老嘿嘿一笑,說:“小兄弟,不瞞你說,我這朋友是一個摸金校尉,在道上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真可謂是一身是膽翻金斗,尋龍點穴定乾坤的大英雄,他的英雄事蹟我就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啊。”
我被金牙老逗得直樂,笑道:“您老快歇歇吧,這麼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容易激動,別閃了腰,還英雄事蹟,不就是一倒爺嗎?”這倒爺是道上的黑話,專指盜墓者。
金牙老一聽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沒想到小兄弟也是行里人啊,不知道怎麼稱呼。”
“林奇。”見金牙老還要問這問那,我趕忙擺了擺手說道:“您老快說正事吧,我還趕著回去吃午飯呢。”
金牙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小兄弟,這枚玉佩是我那朋友一年前從地下帶上來的,之後我這朋友就將這玉箋寄存在了我這裡,然後就去美國定居了,走之前我這朋友囑咐我說,如果有一天,有人可以回答上他的三個問題,便可以將這玉箋直接拿走,怎麼樣小兄弟,想不想試試。”
“試,當然要試,有這種好事幹嘛不試試。”
“好嘞,小兄弟,你聽好了,這第一個問題就是,你可知道這玉箋的來歷”金牙老嘿嘿一笑,問道。
我思索了一下,隨即略微沉吟著說:“這枚玉箋看年代應是漢代之物,上面的字體是隸書,所以很好辨認,漢時的帝王每做出一件影響巨大的大事,都會將內容刻於玉箋之上,死後隨同自己一起下葬,這玉箋便是一個類似於記事本的物件,這個形式一直流傳至南北朝時期,到了隋唐時期,便改用鐵書來記載了,不過我觀你這玉箋似乎另有乾坤,只是這其中的門道,恕我不便多說。”
聽了我的話, 金牙老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小兄弟真是好見識,我那朋友也說這東西有門道,不過卻怎麼也不肯告訴我,不過沒關係,我都一把年紀了,早就沒有那麼多的好奇心了,而且你的回答已經基本合格了,這第二個問題就是,小兄弟你可認識黎初九?”
聞言,我頓時一驚,心說這老頭怎麼會問起黎叔,難不成這傢伙是個公安,於是我面色不善的問道:“老頭,你什麼意思。”
見我面色有異,金牙老頓時會意,趕忙擺了擺手,笑道:“小兄弟別誤會,我可不是條子,這個問題也是我那個朋友拖我問的,我也只是忠人之事而已。”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金牙老,看著他的反應,不過這老傢伙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十分自然,一點也不向裝蒜的樣子,看樣子似乎真的沒有說謊,只是這老頭的朋友幹嘛要問起黎叔,難道是黎叔的故交。
想不通我便不再多想,點了點頭,沒有言語,算是默認了我認識黎初九。
金牙老又是開心的笑了笑,說:“那好,第二個問題也算你合格,最後一個問題就是,你是不是發丘中郎將的傳人。”
聽到這裡,我算是徹底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走,開玩笑,這種事情哪有亂認的,搞不好是要挨槍子的,這老頭還真是古怪,怎麼問的東西都在風口浪尖上,上個月黎叔倒了個王爺墳,結果走漏了風聲,現在條子幾乎滿世界的尋找黎叔,這時候我要是在出點什麼問題,誰還能給黎叔上下疏通。
“小兄弟,小兄弟,你等等。”還沒等我出門,金牙老就走上來一把將我拉住。
“你要幹嘛。”我推開金牙老,有些戒備的看著他,一隻腳伸向門外,大有隨時準備跑路的架勢。
“小兄弟,你忘了東西。”金牙老笑了笑,隨即伸出手,他手上拿著的正是櫃檯裡的那一枚玉箋。
“小兄弟,你的問題全答上來了,現在這枚玉箋就是你的了。”
聞言我大驚,心說這就算答上了,因爲覺得事有蹊蹺,所以我的手遲遲沒有伸出。
金牙老也不管這些,抓起我的手,就將玉箋塞到我手裡,笑著說:“小兄弟,一看你就不是普通人,相信你就是我朋友在等的那個有緣人,若是有機會,我覺得你們真應該見一見,你們真的很像,都那麼謹慎有個性,嘿嘿。”說完,金牙老便頭也不回的走進店裡,只剩下我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手中的玉箋出神,只是我沒有注意到,金牙老在回身的時候,暗暗的嘀咕了一句:“終於把這邪門東西送走了。”
我忍不住在心裡想道:“這都什麼情況,這也太容易了些吧?”不過我也沒有矯情,收起玉佩便走了出去,雖然不知道這金牙老到底是什麼目的,不過這個人情這次算是欠下了,以後找機會還給人家就是,反正這金牙老就住在這裡,又跑不了。
剛從金牙老的店裡離開,我的手機便響了起來,電話是黎叔打來的,接起電話,我沒好氣的說道:“老傢伙,你可是享福了啊,一個人在外面逍遙快活,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爲你跑前跑後費了多少事,還有你怎麼知道金牙老的店裡有玉箋,你要這玉箋究竟幹什麼啊。”隨即我便將剛纔在金牙老店裡發生的事,跟黎叔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黎叔似乎很急,只是跟我說先別管那麼多,讓我帶著玉箋去王府井,找一個叫做張傑的人,他會指引我接下來到底該做什麼,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我再回撥,竟然關機了。
收起電話,我十分鬱悶的打了個出租車,直奔王斌家中,剛一進屋,我就看到這傢伙正穿著個緊身褲,跟著電視機上的健身美女不斷的扭動著他那肥大的屁股,樣子真是有夠可惡。
我沒好氣的走上前,對著王斌的屁股就是一腳,罵道:“你小子行了啊,得瑟個什麼勁啊,就你這身肥膘,做啥運動都減不掉了,你別一用力把葷油甩出來。”
王斌是我的發小,家裡是賣菜的,從小學到高中,這傢伙一直都是我同桌,別看這傢伙胖的跟豬似的,腦子靈活著呢,小的時候這傢伙經常上我家玩,看到我家的地圖什麼的就擺弄,黎叔見他對這方面感興趣,便傳了他幾手偵查技,結果這傢伙一點就通,一學就會。
也正是從那時候,這傢伙跟個牛皮糖似的,纏上了黎叔,師傅前師傅後的伺候著,去年我跟黎叔搬到北京,這傢伙也不顧家裡的反對,非要跟來,不過也多虧有了他這麼個幫手,我跟黎叔辦起事來也方便了不少,最重要的是有個朋友在身邊,寂寞的時候還能陪我說說話。
王斌被我嚇了一跳,趕忙轉過頭,一看是我,這纔不滿的說道:“哎呀我去,你小子進來的時候不會敲門啊,嚇死哥了。”
“拜託,我敲了好不好,是你音樂聲放的太大,沒聽見。”我走到沙發上,隨意的坐了下來,說:“趕快收拾收拾,東西到手了,等會跟我去王府井見一個人。”
“這麼快就到手了,趕快給我看看,到底是什麼寶貝。”
我將東西遞給王斌,隨後揉了揉太陽穴,說:“這是一枚漢代玉箋,這東西有古怪,一看就知道里面有門道,不過究竟哪裡有古怪,我也說不清楚,等下見了那個人,或許就清楚了。”
胖子把玩了一會,便嘖嘖有聲的說:“還真是個好東西,師傅他老人家挺厲害的啊,遠在千里之外還能運籌帷幄的知道那店裡有玉箋。”
聽了王斌的話,我笑了笑說:“廢話,你以爲這老傢伙就咱們兩個幫手啊,暗地裡保不齊他有多少眼線和馬仔呢,虧你小子跟了黎叔這麼多年,還一口一個師傅的叫著,連這都沒看出來著。”
王斌嘿嘿一笑,也不跟我爭辯,因爲他知道自己嘴笨,怎麼也說不過我,將玉箋放下,王斌便走到裡屋換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