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旨,封朝瑄長公主陽瑄爲和親公主,半月後下嫁北晉昶王拓跋逸,隨使團回北晉。
聖旨一下,這兩日的禮物流水一樣地流進了陽瑄的長源宮,有來自陛下的賞賜,也有不少是那拓跋逸眼巴巴地送來的。
只可惜,這些禮物最終都被悄悄地轉移進了鳳妖園曲妖妖的兜裡。
曲妖妖美滋滋地躺在湖心亭中的搖椅上曬著太陽,吩咐了小奴去將銀子呀珍寶什麼的都一一點清了。
如今鳳妖園人少,裡面近身伺候的只有小奴和鯉香,她們都隱隱知道自己與陽瑄關係不淺,知道瀾風的存在,知道明貴妃與她不和,半夜就自覺地替她守著門,離得遠遠的。
再便是瀾風,哦不對,瀾風最近也不在,小黑那些暗衛年前的時候她就放他們離開了。
當時定下的契約便是五年,如今時候到了,自然就讓他們回家了,特意派瀾風出去給他們的家人老小拿去了解藥和豐厚的銀子。
解藥是規矩,銀子是承諾。
如今她的身邊有細心穩重的小奴和活潑開朗的鯉香,身後有陽瑄,身前有思沉,朝中軍中都有自己的人手。
都是自己人,倒也安心自在。
如今董斌死了,太后頹廢在慈壽宮,明瑤也沒了子嗣。
的確是快了…
幾天也沒見祁思沉回來,不知道在忙什麼,許是春闈將近,治安當緊吧。
兩日後,白蕭弈班師回朝,完美漂亮地解決了北邊的騷亂,皇上高興,大大誇獎了一番,給了許多的賞賜,還特賜將軍府,接管十萬定平軍。
朝中那些等著看笑話的臣子們哪裡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黃口小兒竟然頗有能力,得勝歸來。
見皇上如此高擡這個白蕭弈,衆人就隱隱察覺到了,朝中的風向已經變了。
從前是董家獨大,如今,不是了…
於是這位新任的白將軍便成了京都權貴攀附拜訪的新人,因爲從前是有過一位白將軍的,爲了避諱,大家便稱呼這位年輕俊朗的白將軍爲小白將軍。
關於將軍中物資暫時借於被滋擾的邊關各城,白蕭弈並沒有告訴皇上,因爲是曲妖妖吩咐的。
他其實也不太明白,明明已經登記成冊,可以直接依照規矩呈給皇上,爲何還要裝作忘記的樣子,隱瞞不報…
雖想不明白,但他還是照做了。
“這你不必擔心,豐都太守是個重情義的人,另幾個城池的官員也總有積極正義的,將軍的恩情他們自然會呈給皇上”
“最重要的是,我想看看,這朝中還隱藏了些誰”曲妖妖輕輕一笑,眼眸輕輕望著一池春水,將手中的魚餌撒下去,一羣魚便蜂擁而至。
果然,第二日朝上便有人蔘奏白蕭弈挪用軍資,隱瞞不報,都是些平日裡立場‘中正’的肱骨之臣,陽霖質問白蕭弈,他便聽從曲妖妖的吩咐只是認罪不言。
兩日後,北邊各城池的戰後軍報也呈了上來,以豐都太守爲首的幾位太守長官對白將軍的物資借用感恩戴德。
白蕭弈這個時候纔將早就寫好的冊子呈給皇上,說一心剿滅流寇,疏忽大意了,朝裡各臣子們對這位沉默做事,無私爲國的小白將軍立刻好感倍增,紛紛扭轉印象,讚不絕口。
白蕭弈回來,朝瑰十分高興。這幾日在宮裡處處遇見那位討厭公主的陰鬱氣悶全都煙消雲散了,笑瞇瞇地跳在白蕭弈身旁叫他“木頭”。
陽霖本想給白蕭弈和朝瑰賜婚,單朝瑰一口拒絕,揚著小臉傲嬌道:“我纔不喜歡他呢,那個木頭,要說…也得他先開口…”
說著便臉一紅,提起裙子跑開了。
曲妖妖忍不住輕輕一笑:“皇上,民間有話,女大不中留,朝瑰殿下長大了,就讓她自己去吧”
陽霖也微微笑著應了一聲,忽的看向曲妖妖,眼神靜靜:“妖妖,那你呢?”
曲妖妖嗤的一笑:“皇上,微臣是天晟的國師,您的臣子”
陽霖目光一頓,似乎有一絲的黯然與懷疑,她明明當初…
他剛想開口,遲子禹卻從外面火急火燎地大步走進來,臉色嚴肅:“皇上,不好了,那位昶王殿下死了”
拓跋逸死了,死在一架馬車上。
一架闊大舒適的錦蓬馬車,聽聞當時馬車正停在京都最熱鬧繁華的一條街的路中間。
馬車裡突然傳出女子的驚叫聲,有一男兩女,幾乎都是衣衫不整半赤裸著驚嚇地直接跳了下來。
車伕一早棄車而跑地沒影子了,人們紛紛圍觀著,想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有膽大好奇的路人就上前掀開了車簾。
一股情慾的濃厚氣味撲鼻而來,只見馬車裡衣裳褲子扔扯的到處都是,最中間的軟榻上坐著一個男子,幾乎半裸著,下身的袍子微微遮掩著,隱隱還透著腿毛。
人羣一陣唏噓,姑娘家立刻捂住眼睛背過了身子,有膽大地還悄悄掰開指縫去看,樣貌都是不賴…
拓跋逸的雙眼睜的老大,口中含著白沫,顯然已經沒有了氣息。
他的死因也是較爲恥辱無語,仵作驗看了之後,顫抖著臉色瞧向一臉陰沉的陽霖,說:“回皇上,昶王殿下是…他是…是縱慾過度,還自己用了藥物,興奮到了極點而死…”
通俗的說,就是昶王殿下有獨特的性癖好,在馬車上搞多人運動,結果自己被爽死了。
而且還是在熱鬧的大街上。
這個死法的確奇葩,也不知道陽瑄怎麼想出來的,還真叫他做了裙下的風流鬼。
北晉的使臣哪裡想得到自家昶王殿下昨日還生龍活虎地給朝瑄長公主挑選珍寶,今日在當街死在了馬車裡,簡直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這等醜聞簡直叫他們在天晟國人面前徹底擡不起頭。
好在陽霖及時地封鎖了消息,對外宣稱昶王是意外死亡,最起碼,保全了北晉的一絲顏面,他們自然感恩戴德,至少面上是這樣。
還樂公主拓跋妍傷心欲絕,死活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就這麼突然死了,滿心羞憤的悶在重華宮裡,幾天沒出來見人。
昶王死了,陽瑄和親自然也就不告而終了,只是天晟國和北晉的聯姻不可斷絕,皇子死了,還有位公主,使團代表之一的林大人就把主意打到了遲子禹身上。
一開始陽霖傳召遲子禹就是因爲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還樂公主看上了南陽侯家的公子,陽霖自是知道遲子禹的性格,必然不會被強迫娶那位刁蠻公主。
本來有昶王與朝瑄的聯姻,他還能夠替遲子禹擋一擋,但如今,恐怕是不行了,就準備等拓跋妍的心情稍微緩和些,就下明旨。
鳳妖園內
“妖妖師傅~你得幫我想想辦法啊,我是無論如何不能娶那個拓跋妍的”遲子禹湊在曲妖妖跟前,一臉哀嚎。
“我怎麼幫你?”
曲妖妖應著,一邊專心致志地將煮開的熱水壺提起來,彎了彎手腕,熱水滋滋地流進茶杯裡,嫩綠的茶葉從底下浮起來,升起一陣騰騰的熱氣。
她最近跟陽瑄學著點茶,豁然發現這茶道當真是博大精深,裡面門道可太多了,以前只會把茶直接扔進去和水一塊煮了,那日見陽瑄不是直接將茶放入釜中熟煮,而是先將餅茶碾碎,置碗中待用。
以釜燒水,注入少量沸水衝點碗中的茶調成糊狀,然後再注入沸水,或者直接向茶碗中注入沸水,同時用茶筅攪動,茶末上浮,形成粥面。
那細細的竹籤在他手裡靈活多變,不一會兒表面便浮上了一層薄薄的煙霧,化作了青山綠水,簡直鬼斧神工,稀罕極了。
她便也跟著學了點,茶沫倒是出了,但每次都攪得亂七八糟,茶不像茶,水不像水,某位師傅看見,噗嗤就笑出了聲。
“曲妖妖,你這是點茶呢還是搗茶”
“妖妖師傅~”遲子禹繼續磨著。
曲妖妖轉身繼續挑著另一杯茶沫,回頭看他一眼,笑道:“我確實有個主意”
“小禹,你附耳過來”
曲妖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遲子禹立刻眼前一亮,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好,就聽妖妖師傅的”
第二日,整個京都大街小巷幾乎都傳開了。
聽聞南陽侯家的小公子率了一堆家丁僕從,擡著幾十個大木箱子,敲鑼打鼓浩浩蕩蕩地進了祁相府的大門,去向那位御林軍統領祁家大小姐,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