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吩咐誰敢違抗？立刻就從外面快步進來幾個御林軍押了芙粹就往外走。
曲妖妖下意識地伸手將芙粹的胳膊扣住，看向陽霖，可他用冷漠的神情告訴她。
不過是個丫鬟，死了便死了，先管好你自己。
曲妖妖也明白這件事一定是要有人背鍋的，哪怕芙粹是被陷害，被誰教唆，太后皇上也一定不會讓她活著走出宮。
就連朝瑰此時也是稍稍鬆了一口氣，面露喜色。
在這些皇室人的眼中，那只是個丫鬟啊…可是，她不願。
“皇上，她是我的人，一言一行都是我的責任，請皇上降罪於我”
曲妖妖這話明顯是想用自己保下那個丫鬟，陽霖幾乎詫異，原以爲她一向聰明，這件事已經是鐵板訂釘改不了的了，她心裡應當也知曉。
如今的結果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她爲何會突然這麼糊塗，非要引火上身，牽連到她自己，生怕太后不發怒處罰她嗎？
“這件事無需再議，好了，母后，兒臣先去裡面偏殿看看貴妃，您與兒子一同去吧”
陽霖說著站起來，不再看曲妖妖，而是微微攙扶著董太后，從曲妖妖身旁擦肩而過，走向殿外了。
曲妖妖看著他的身影從身邊經過，卻沒有一絲眼神的停留，心立刻就涼了一半。
陽霖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用這個宮女來結束一切，事已至此，已經不可能再改變了。
下人們都心有惶恐地偷偷注視著她，幾個御林軍站在一邊也是十分爲難的神情。
“國師…”
可是她不想放手，這是芙粹啊！不是什麼丫鬟宮女，不是什麼下人不相干的人。
她一定是知道了純白的死和明瑤有關，所以纔會如此極端，又這樣冷靜地來撇清她曲妖妖。
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說，一個人承擔著這些。
忽然想起皇上說要封她爲國師的那一天，那晚，她和芙粹一起睡。
她說：“以後我可就是國師了，放心，本國師到時候權傾朝野，罩著你”
芙粹把被子蒙在臉上，只露出一雙清澈乾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小破牀上的灰色帷幔。
“真好”她說。
這時曲妖妖忽然感覺有人在掰開她的手，將她從臆想中拉了回來。
低下頭，是芙粹。
她卑微的低著頭，小手正一根一根輕輕地掰著曲妖妖的手指。
那隻手的關節處都紅腫地發紫，指甲裡也都是血污，顫顫巍巍地努力掰著。
一根，兩根…
曲妖妖只覺得手裡一空，什麼都摸不著了，急匆匆去尋找，只找到一雙清亮透徹的眼眸輕輕地望著她。
含著點點笑意與不易察覺的溫柔，輕輕對她搖了搖頭。
隨即眼前一空，芙粹已經被那幾個御林軍給拖了出去，一下子就消失在慈壽宮的殿門盡頭了。
“芙粹！”
“妖妖…”耳邊是祁思沉低低的關切聲。
曲妖妖醒過神來，調整了一下情緒，臉上淡淡的。
“思沉，我沒事，你先走吧”
祁思沉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她們認識許久，她知道曲妖妖表面總是一副淡淡痞笑的樣子，但內心是極重情義的。
這個時候，她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的，再多人關心也無用。
想了想，祁思沉便握了握曲妖妖的肩膀，離開了。
“都下去吧”曲妖妖看著地下跪著的一片宮女太監，淡淡吩咐道。
她一個靜靜地站著，身邊空落落的，大腦中也是空無一物。這是第一次，她的心中這麼慌，一點底氣都沒有。
哪怕芙粹真的背叛了她，她也絕不會就這樣放任不管，或許明瑤此時只想把她生撕了。或許去了也沒有用。
可是，她不會就這麼放棄芙粹的。
想著，曲妖妖便奪門而出，直直走向偏殿。
明瑤已經醒了，皇上坐在牀邊正將她攬在懷裡安慰著：“貴妃，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他的語氣溫柔，含著悲傷，像是一陣微涼的秋風迎面而來。明瑤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眼角邊還有淺淺的淚痕，這個人蜷縮在陽霖懷裡，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曲妖妖進來的時候，太后不知何時已經走了，殿內只剩太醫和皇上。
見她進來，陽霖的眉頭微微一蹙，還沒等他開口，懷裡的明瑤就已經把牀上的玉枕頭砸向了曲妖妖。
“曲妖妖，你這個賤人！”她雙目通紅，神情憎惡地瞪著曲妖妖，隨後猛地一抓陽霖的袖子，擡起頭脆弱地望著他，淚水刷的從臉頰上流下來。
“皇上！你爲什麼還留著這個賤人，她害死了我們的兒子啊！皇上！”
她烏黑的髮絲散落在肩頭，聲音沙啞無力，像是在懸崖邊上的一根稻草，隨時就會被風給吹地掉下去。
明瑤從來沒有在人前如此失態過，更別提是對著皇上發脾氣，陽霖只是捏住明瑤的手，眼神微沉：“貴妃，此事不怪國師，朕已經做了處置”
“呵”明瑤恍恍惚惚地笑著，眼裡滿是失望，她鬆開了陽霖的手，從他懷裡疏離地坐起來。
“妖妖，下去”陽霖低聲喝道。
曲妖妖卻一動不動，冷靜地看著明瑤：“貴妃娘娘，事已至此，你恨也無用，放了芙粹，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那我要你死呢？答應嗎”明瑤冷笑了一聲。
“貴妃”陽霖蹙眉，提醒她此話越了界限，有失分寸。
“臣妾不過是說說罷了”她的眼中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忽然猛地擡起頭死死盯著曲妖妖。
“既然國師這麼說了，好，本宮的孩子因你而沒，那就請國師大人，跪在寶祈殿門口，替我皇兒禱告祈福吧”
陽霖剛要開口，明瑤就看向他繼續道，阻攔了他的說情：“皇上，這要求總不過分吧，身爲國師，面對喪失龍嗣這樣的大事，這也算是分內之事吧”
“好”曲妖妖道。
“國師果然不凡，那便…有勞了”明瑤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充滿著恨意。
她沒想過曲妖妖就這麼快會答應，那不過是個奴婢，呵，但既然要情義，那她便成全她。
她要讓曲妖妖這個國師大人，顏面掃地地跪在佛祖面前替她的孩子超度祈福。
“我答應，你放芙粹一條生路”曲妖妖平靜地看著明瑤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