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瑄轉到一邊，含蓄優雅地掀了一半的面紗，抿了一小口便很快又放下。

曲妖妖努力地探著脖子想“一睹芳容”，卻啥也沒瞧見。

“果真是好酒，可惜我不善飲酒，白費國師一番心意了”陽瑄有些歉疚地笑了笑。

意料之中的事，曲妖妖並未氣餒，桌上的酒是飲了一杯又一杯，沒一會兒，她的臉頰上就泛起了紅暈。她倚著桌子站起來，步伐有些不穩當，似乎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殿下”曲妖妖端著酒壺晃晃悠悠地走到陽瑄身旁，俯身貼耳道：“呵，沒幾個人見過長公主的面貌吧，真想知道這一副面紗之下是怎樣的傾世容顏呢？”

曲妖妖揚脣一笑，伸手就想將那面紗摘下來，卻被截住了。

“旁人自是不能看，不過，若是國師一人想看，那便看吧”

陽瑄倒是沒說話，自己主動地把面紗給扯了下來，面紗滑落，露出了一張幾乎完美無暇的臉，一雙桃花眼黑的清明，幾乎清澈可見底，薄脣微抿，白皙的臉頰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淡淡的柔光，宛如灑了一層薄霜，真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撫摸。

曲妖妖看著，幾乎癡了目光，她沒想到陽瑄會自己掀開面紗，更沒想到這世間還有這麼美的女子，她有意無意地挑起陽瑄的下巴，語氣輕佻。

“生的真漂亮，你若是個男的，我便娶你了”

這話說的曖昧極了，曲妖妖貼的又近，身上的酒香縈繞在兩人之間，有些醉人。陽瑄看著她嘴角淡淡的笑意，幾乎停滯了片刻的呼吸，轉而連忙別過臉去，臉頰上雖浮起一抹緋紅，眼底卻沒有片刻嬌羞。

曲妖妖微瞇著眼睛，一副半醉昏沉的樣子，勾著陽瑄下巴的手彷如平常般放下，幾乎是同一時間，猛地伸手過去將陽瑄脖子上的白色絲緞扯開了大半，他的喉嚨處明顯凸起一塊兒，正在隨著他沉重的呼吸微微起伏著，那分明是男子的喉結！

先皇后嫡女，天晟國的長公主，竟然是...男人？

沒等曲妖妖再仔細看，就覺得肩膀一痛，自己已經一股重力被狠狠地推開了。

陽瑄已從石凳上站起來，一副傾世仙女般的容貌在此時變得有些奇怪起來，他的視線冰冷地停在曲妖妖驚愕的臉上。

“你居然是男人？”曲妖妖不可置信。

亭子外的雨還在瀟瀟的下著，夾雜著七月的微風，不知爲何，曲妖妖突然覺得有些冷，隨手拉緊了衣裳，擡起臉看著對面的，長公主。

“國師可看夠了？”他的聲音變回了男聲，不再溫柔低弱，有些磁性，十分好聽，卻不帶一絲溫度。

這聲音…是那晚御花園她聽到的那個男聲。

曲妖妖看著陽瑄，一言不發，腦中已經過了千般思緒。

聽人說起過，當年董貴妃專寵勢大，先皇后閔氏的家族屢受打壓，後來在先皇后生下公主陽瑄後，閔氏一族更是退居到了偏遠的西南，十餘載未入京都朝堂。

若陽瑄是位皇子，怕是活不到今天，可他爲什麼會縱容她靠近，又讓她有機會扯開領子知道他的真實性別呢？

聽聞老先皇曾立下遺旨，閔氏一族世代忠良，護國有功，太子妃閔氏若是誕下男孩，便立即封爲皇太子，有朝繼承大統，永不可廢除。

陽瑄若是皇子，那麼當年他就是妥妥的太子人選，皇位…那如今的皇上…

“國師坐下吧，”他繼續說著，一邊卻拂袖坐下，併爲自己斟了一杯酒。

曲妖妖在他對面坐下，眉眼輕輕一擡：“你想當皇帝，是嗎？”

“是”回答的雲淡風輕卻不容置疑。

“謀朝篡位？”

“改朝換代”

曲妖妖笑出了聲：“呵，殿下野心不小，就算你是先皇后嫡子，太祖爺親封的皇位繼承人，那又怎麼樣，如今的皇上年輕有爲，國朝安穩，董氏一族根基深厚，你憑什麼奪位呢？”

“憑你，若是國師幫忙，何愁皇位不來”

曲妖妖笑得更大聲了，幾乎身軀都在顫抖：“哈哈哈哈，你還真敢想，那日你問我是否喜歡皇上時你應該就知道了，先不說我，就說皇上吧，他或多或少是喜歡我的，如今我地位尊崇，吃喝不愁，爲什麼會爲了，一個低微的長公主去篡位？”

“你會的。”陽瑄定定地看著對面大笑的曲妖妖，一臉平靜：“天氏國聖女自小長在山林之中，十歲初被送入天氏王宮裡教養，因天賦異稟，星象推算格外出衆，還有通靈萬物的能力，被奉爲聖女，十六歲也就是兩年多前進京，天氏小國一向隱蔽於世，怯弱淡泊，有關聖女的消息，他們藏的深，我倒是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探查到。”

“這位聖女生性純潔善良，淡雅溫柔，如今看來，我天晟國倒是個污染聖潔的惡俗之地，沒兩年，聖女居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語氣中帶著三分玩味，分明是在嘲諷她，聽起來太不是滋味。

曲妖妖端著酒杯的手停滯在半空中，笑容也一點點消失在嘴邊，眼眸死死地盯著那副無暇璞玉般的面孔，也不知是雨夜太涼滲，還是驚懼於隱藏許久的秘密被發現了?，F在她只覺得心底吹過了一絲冷氣，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威脅我？”